第373章三日之约
沉默了许久之后，叶明对着郭嘉缓缓道，
“把那个曹使程昱叫来吧。”
郭嘉含笑应是，转身吩咐侍卫去请曹操的使者程昱。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一名身着深色儒袍，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锐利的中年文士，在侍卫的引领下，步入了大厅。
来人正是程昱。
他步履从容，不见丝毫局促，进入厅内，先是环视一周，目光在郭嘉脸上一顿，随即落在主位上的叶明身上，拱手行礼。
“外臣程昱，拜见将军。”声音沉稳，不卑不亢。
叶明并未起身，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礼。
“程先生，请坐。”
待程昱落座，叶明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方才送走了刘备的使者简雍。”叶明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现在，该轮到程先生了。”
程昱微微欠身：“外臣洗耳恭听将军吩咐。”
叶明端起茶盏，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沫。
“我很好奇。”叶明抬眼，视线落在程昱脸上，“我刚夺了曹孟德的冀州，转眼间，他就派先生前来，要与我联手共击刘备？”
“他就不怕，我与刘备议和之后，调转枪头，再去取他的兖州、豫州？”
叶明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仿佛在述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但那话语间潜藏的锋芒，却让空气都为之凝滞。
程昱面色不变，从容应对。
“将军说笑了。”他微微一笑，“冀州，乃大汉疆土，非曹公私产。”
“昔日袁绍窃据，曹公奉天子诏讨之，乃是为国除贼。”
“如今冀州归于将军治下，百姓安乐，生产恢复，与在曹公手中，又有何异？皆是大汉之幸事。”
好一个巧舌如簧！
郭嘉在一旁听着，心中暗赞。这程昱果然名不虚传，三言两语，便将夺地之恨，轻描淡写地化解为“为国效力”，还将叶明捧了一下。
叶明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为国效力？”他重复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那依先生之见，刘备占据荆襄，是不是也在为国效力？”
程昱从容道：“刘益州乃汉室宗亲，其心迹天下皆知。然宛城之事，背盟偷袭，实非君子所为，亦非朝廷所愿见。”
“曹公遣昱前来，正是希望与将军联手，先定荆襄，再图天下。此乃顺应天意，匡扶汉室之举。”
他巧妙地避开了叶明的问题核心，再次将矛头指向刘备，强调合作的正当性。
叶明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
“说得好听。”他冷哼一声，“匡扶汉室？”
“若他真以汉室为重，为何要擅自加封，割据一方，视汉室威严于无物？”
叶明的声音逐渐转冷，带着一丝逼人的气势。
程昱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叶明竟如此不留情面，直接将曹操的“黑历史”摆在了台面上。
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很快便调整了心态，沉声道：“将军所言，或有偏颇之处。然曹公之心，日月可鉴。昱此番前来，是带着诚意而来。”
“诚意？”叶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轻蔑，“曹孟德的诚意，我可不敢领教。”
“程先生回去告诉曹孟德。”叶明缓缓起身，走到程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若他真想与我合作，就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
“空口白牙，谁信？”
程昱抬头，迎着叶明锐利的目光，心中一凛。
他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将军，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难以对付。
“不知将军想要曹公拿出何等诚意？”程昱沉声问道。
叶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诚意嘛……”他顿了顿，语气玩味，“就让他把兖州让给我如何？”
程昱脸色骤变，失声道：“将军说笑了！兖州乃曹公根基所在，岂能轻易……”
叶明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开个玩笑而已，程先生不必当真。”他轻笑一声，语气恢复了平静，“不过，想要合作，总得拿出点诚意来，不是吗？”
“这样吧。”叶明走到窗边，眺望着远方，语气幽深，“让曹孟德将程昱先生，留在长安，如何？”
程昱闻言，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终于明白，叶明的真正用意，根本不是什么合作，而是想要将他扣为人质！
“将军！”程昱霍然起身，怒视着叶明，“你这是何意？”
叶明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程先生不要误会。”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觉得先生才华横溢，想留在长安，与奉孝一同，为我出谋划策而已。”
“当然，若是曹孟德不同意，那这合作之事，也就作罢。”
“毕竟，连这点诚意都不肯拿出，我又如何相信，他会真心与我合作呢？”
叶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程昱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知道，自已已经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若是拒绝，便等于彻底断绝了与叶明合作的可能，甚至可能激怒对方，引来战端。
若是答应，自已便成了人质，生死操于人手，曹操也必然会对他心生芥蒂。
沉默片刻，程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此事事关重大，非昱所能决断。”他沉声道，“容昱返回禀明曹公，再做定夺。”
叶明微微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
“可以。”他点了点头，“不过，我给曹孟德的时间，不多了。”
“三日之内，我要看到他的答复。”
“三日之后，若是没有消息……”叶明的语气骤然转冷，“那就休怪我叶明，不讲情面了。”
程昱深深地看了叶明一眼，拱手道：“昱，谨遵将军之命。”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大厅。
望着程昱离去的背影，郭嘉走到叶明身边，低声问道：“主公，您真的打算扣留程昱？”
叶明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扣留他？我还没那么无聊。”他轻笑一声，“我只是想看看，曹孟德会如何选择而已。”
“是选择保全他的肱骨之臣，还是选择与我合作，共图天下？”
“这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叶明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
“奉孝，你说，这鹬蚌相争的局面，最终，会是谁胜出呢？”
郭嘉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轻声道，“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渔翁，绝不会是曹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