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星贵族 作品

第207章 许主任这么懂行?

"秋楠姐!看我这身行头精神不?"他特意将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结实的肌肉,"等会逛庙会时,保管没人能挤着你。"

丁秋楠倚着门框轻笑,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听诊器。她今早特意盘了时下流行的麻花辫,发梢系着红绒线,在晨风里晃得像初春柳丝:"何师傅今天不掌勺改当护花使者了?你们御膳房……咳,你们粽子铺今日休沐?"

"再重要的差事也得给庙会让道啊。"何雨琮晃了晃手中的藤编食盒,"昨儿熬了整夜的桂花糖藕,还温在炉灰里呢。秋楠姐不是最爱吃甜食?"

"当心!"何雨琮稳稳托住她胳膊,掌心温度隔着薄呢子外套渗进来,"这青石板路滑得跟你们手术室的瓷砖似的。"

庙会里蒸腾着麦芽糖和炸油糕的甜香,何雨琮护着丁秋楠在人流中穿梭。他忽然驻足在某个摊位前,黄铜铃铛随着他转身发出清响:"秋楠姐稍等,我去去就来。"

再回来时,他手里多了支红珊瑚簪子。簪头雕成并蒂莲模样,在冬日暖阳下泛着温润光泽:"刚才见那老师傅雕这个,总觉得配你这身月白色棉袄正好。"

"劳驾,要个糖人。"他挽起袖子站在糖人摊前,麦芽糖的甜香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粽叶气息。老师傅舀起半勺糖稀,手腕一抖正要开画,却被他按住手腕。

"我来。"何雨琮接过铜勺,糖稀在青石板上流淌出优美的弧线。丁秋楠踮起脚尖,看他用糖丝勾出柳叶眉、杏核眼,最后点在唇角的梨涡时,围观人群突然爆发出喝彩。

"绝了!跟这姑娘眉眼一个模子刻的!"

"这糖人成精了,还会笑呢!"

丁秋楠摸着鬓角的碎发,看见糖人发髻上竟还别着支珊瑚簪。何雨琮将糖人递过来时,她指尖沾到温热的糖丝,甜得人心里发颤。

"去年端午你说喜欢珊瑚色,我记着呢。"他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糖稀香气的热气拂过她耳垂,"其实……还想给你雕件嫁衣,不过得等开春去南方收新鲜的蔗糖。"

"我的错。"他蹲下去捡糖块,麦芽糖在冷风中迅速凝结成琥珀色碎片,"本该用糯米纸包好的。"

丁秋楠却盯着他冻红的手指:"你手……"话未说完,何雨琮忽然将碎片举到阳光下:"你看,碎成星星的糖人是不是更漂亮?就像中秋的月亮,圆满固然好,带点缺憾才让人惦记。"

"其实每个瞬间都是糖人。"他忽然握住她手腕,用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月牙,"比如现在,你眼里的光,比整个庙会的灯笼还亮。"

"下周医院值班,可能不能来帮你包……"丁秋楠话没说完,何雨琮突然将什么东西塞进她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轻呼一声,低头看见是只糖做的小老鼠,尾巴上还刻着"琮"字。

"许主任消息真灵通。"他呷了口茶,故意把"主任"二字咬得极重。许大茂在轧钢厂宣传科的位置,还是他上辈子当厂长时给安排的。

"后来怎么着?"刘家老二刘光福搬了个马扎凑过来,他哥刘光天正蹲在何雨琮跟前,烟灰缸里堆满了牡丹烟屁股,"您真拿三百二买了这么个……玻璃球?"

何雨琮把茶缸子往桌上一放,水面上漂着两片打卷的槐树叶子:"刘二爷见过泰坦尼克号沉船里捞出来的蓝宝石?"他故意把"泰坦尼克号"几个字咬得极重,果然看见刘光天夹烟的手抖了抖。

"您可别逗了。"刘光福咧开满嘴黄牙,"那西洋景儿跟咱八竿子打不着。"说着就要伸手摸内袋,被何雨琮一筷子敲在手背上。

"打住。"何雨琮夹起最后一块酱肘子,"二位今儿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他望着刘家兄弟锃亮的皮夹克,想起刚才在文物局后巷看见他俩鬼鬼祟祟交易青铜器的身影。那尊所谓的商代青铜觚,断口处还留着现代焊枪的焦痕。

刘光天讪笑着摸出烟盒:"何爷火眼金睛。兄弟手头确实有点紧……"他话没说完,许大茂突然插话:"要我说啊,这宝石指不定是赝品。"他掏出手帕擦汗,劣质古龙水味儿熏得何雨琮直皱眉,"昨儿我在潘家园看见一模一样的,才卖八十!"

"许主任这么懂行?"何雨琮似笑非笑。他记得上辈子这孙子造假古董被逮住现行,最后还是他念旧情给保下来的。

刘光福眼珠一转,从包里掏出个报纸包着的东西:"何爷,要不咱打个商量。您这宝石呢,兄弟用这物件跟您换?"油纸打开,一尊绿锈斑驳的青铜爵躺在泛黄的报纸上,爵柱上趴着个饕餮纹,张嘴露着獠牙。

何雨琮用筷子尖挑起青铜爵,指腹在饕餮眼窝处轻轻一蹭,褐色的锈迹簌簌往下掉。他冷笑一声:"上周在琉璃厂刚见过,做旧用的是硫酸铜和氢氧化钠。"

刘光天脸涨得通红:"您别血口喷人!"

"刘二爷好手段。"他冷笑一声,突然抄起桌上的二锅头瓶口对准翡翠,"真品在冷光下会泛鱼肚白,赝品呢?"他手腕一抖,瓶口折射出冷幽幽的光斑,"就跟死鱼眼睛似的。"

"二位当我是棒槌?"何雨琮把白菜往刘光福怀里一塞,"回去告诉你们东家,想拿酸洗充填的b货糊弄人,先打听打听我何雨琮的眼珠子是怎么练的!"

刘光天攥着翡翠的手直哆嗦,突然恶向胆边生:"姓何的,别给脸不要脸!"他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直往何雨琮脸上戳,"知道这什么玩意儿吗?电棍!"

"住手!"秦淮茹突然冲出来,酱肘子汤泼了刘光福一皮夹克,"敢在四合院撒野?"她男人傻柱拎着剔骨刀就过来了,刀刃在夕阳里闪着寒光。

许大茂趁机想溜,被何雨琮一把薅住领子:"许主任这就走了?您不是说这宝石是潘家园买的吗?"他另一只手突然伸进许大茂中山装内袋,摸出个油纸包,"要不咱们现在去派出所说道说道?"

许大茂腿一软跪在地上,裤裆里洇出深色水渍。油纸包里滚出个蓝玻璃珠子,跟何雨琮那颗"海洋之心"一模一样。

"您、您早看破了?"许大茂抖得跟筛糠似的。

何雨琮蹲下来,指腹擦过玻璃珠子表面的气泡:"真宝石的折射率是1.762,赝品呢?"他突然用指甲在珠子上用力一划,"连划痕都没有。"玻璃珠子在他掌心裂开道细缝,露出里头白色的石膏芯。

"咳咳……光天今儿个该来送煤了吧?"刘海中枯瘦的手抓住被角,喉咙里像塞着团棉花。

门帘忽地掀开,傻柱端着铝制饭盒闯进来,油汪汪的酱肘子香气冲散药味:"三大爷,秦淮茹让我给您送……"话音戛然而止。他盯着炕头歪斜的樟木箱,箱盖大敞着,里头装粮票的铁皮盒不翼而飞。

"遭贼了!"王秀兰手里的搪瓷缸哐当坠地。老两口这才发现,连枕头芯里缝的布票都被掏了个干净。刘海中眼睛瞪得铜铃大,喉头咕噜一声歪在枕上,嘴角泛起白沫。

"三大爷记的阴阳账!"阎埠贵突然激动起来,枯瘦的手指在算珠上飞走:"你看这珠子掉色有规律,红漆的是支出,蓝漆的是收入。红珠子往左拨是欠债,往右拨是还债……"他忽然卡壳,最后两颗黄珠子卡死在横梁间。

"黄珠子代表什么?"傻柱凑近煤油灯,灯芯爆出朵灯花。

"黄金。"何雨琮突然开口,从兜里摸出块樟木片,"您家炕沿拆下来的装饰木条,其实是海南黄花梨。"他指尖抚过木纹,"刘家兄弟搬走的红木条案,榫头有'万'字纹,应该是清末晋商老物件。"

"那是慈禧老佛爷赏给山西票号掌柜的!"阎埠贵眼镜滑到鼻尖,"当年用十八箱白银……"

"现在值一辆桑塔纳!"刘光天从门后闪出,西装口袋插着bp机,"爸都昏迷了,这古董自然该由我……"

"啪!"傻柱把搪瓷缸摔在当票上:"派出所同志可等着你们解释,为什么用假古董骗当铺的钱!"他转头对何雨琮使眼色,后者正用艾草灰在碎纸上拓印,煤油灯下渐渐显出水印般的"许大茂"三字。

刘光天兄弟突然安静了。傻柱趁热打铁:"你们搬走的樟木箱,底夹层里还有张1958年的房契。"他故意顿住,等兄弟俩脸色发白才继续:"写着刘老太太当年用全部嫁妆,从许大茂他爹手里赎回这四合院。"

"原来你们每次哭穷借钱,三大爷都拿古董折价。"何雨琮剥开粽子,咸蛋黄油顺着指缝滴在账册上,"这张条案当票写的是五千,实际能拍二十万。"他抬头看脸色青白的兄弟俩,"够判几年?"

刘光福突然扑通跪下:"我们也是没法子!爸的医疗费要三千,二妹的彩礼钱……"

"所以你们就偷房契?"阎埠贵算盘打得噼啪响,"加上古董和存折,够买两套房了!"

"这老小子是掉茅坑里淹死了?"

刘海中半个身子泡在粪水里,军绿裤子上糊着黄白交杂的秽物,正抖着手去够掉在砖缝里的酒瓶。听见动静猛地抬头,额角在砖墙上撞出青包:"娄、娄晓娥你少咒我!"

"哟,二大爷这是跟茅坑拜把子呢?"娄晓娥往后退了半步,尖细的鞋跟碾过地上散落的烟头,"昨儿不是还说要去街道办当干事?怎么今儿改行掏大粪了?"

"晓娥!"三大爷阎埠贵从水房探出脑袋,老花镜滑到鼻尖上,"积点口德吧,都是街坊邻居。"

"呸!"娄晓娥冲水房方向啐了口唾沫,"他当二大爷那会儿可没少扣我家口粮。"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芝麻酱,"看见没?今儿副食店就剩下半斤芝麻酱,全让我买着了。您呐,就在粪坑里泡着吧!"

刘海中突然暴起,粪水甩在砖墙上炸开星子:"老子当年是轧钢厂八级车工!要不是……"他忽然哽住,八级工的光环早在十年动乱里锈成了铁渣,如今连糊口的零工都找不着。

"要不是什么?"娄晓娥从网兜里摸出钢精勺,故意舀了勺芝麻酱举高,"您倒是让轧钢厂给您托个梦,变出二斤肉票啊?"

"对不住对不住!"男子抬头时露出清隽眉眼,左脸有道浅疤,"我是新搬来的何雨琮,给各位邻居送端午粽子……"他话音未落,娄晓娥突然笑出声。

"端午?您这节气过得够超前啊!"她拿钢精勺敲了敲搪瓷缸,"九月里吃粽子,真当自己是杨贵妃吃荔枝呢?"

"小何师傅是南方人吧?"刘海中突然开口,酒气混着粪臭熏得人直皱眉,"这粽叶看着像虎形山的箬叶,我当年在岳阳出差……"他忽然住口,八级车工的记忆像锈蚀的齿轮突然卡住。

何雨琮眼睛微亮。八级车工的手艺,在这个年代可是宝贝。他瞥见刘海中沾着机油渍的指甲缝,蹲下身将粽子码成三叠:"二大爷好眼力,这是祖传的瑶柱粽秘方。头层是咸蛋黄流心,中层是金华火腿,底层是瑶柱干贝——"

"拿粽子当生日蛋糕摆盘呢?"娄晓娥刚要讥笑,突然看见何雨琮从工具包底层抽出个油纸包。解开红绳的瞬间,酱香混着酒香直窜脑门,三颗琥珀色的粽子裹着油润的酱汁,在晨光里泛着玛瑙般的光泽。

"这是用三十年陈酿花雕腌的醉粽。"何雨琮掰开粽角,拉丝蛋白裹着酒香漫出来,"本想着给街道办送礼找工作……"他故意顿住,余光扫过刘海中僵住的脸。

阎埠贵突然推着眼镜凑过来:"醉粽?老北京可没见过这吃法。小何师傅在哪高就啊?"

"原想在红星轧钢厂当学徒。"何雨琮叹口气,"可他们说现在时兴自动化生产线,不要手工匠人了。"他说着从帆布包掏出块金灿灿的牌匾,斑驳的"粽子何"三个鎏金字在晨光里泛着微光。

"您、您认识何宝庭?"他酒意醒了大半,秽物粘在裤腿上往下滴水,"何师傅的八宝粽,能搁七天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