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130章桑落是金主
第130章桑落是金主夏景程将箱子打开,其他的东西不多不少。
赫然放着五只琉璃瓶子。
“我不知道这是何物,李小川知道,就是不肯告诉我。”夏景程说起来还有些气愤。
桑落心想小川自然知道。
当初那三个流氓出现时,就是用这个东西毁尸灭迹,小川也跟着知树刷了一宿地砖。
柯老四背着手从屋内转悠悠地走过来,他一看到琉璃瓶子也是吓了一跳。
化尸水是大荔皇宫里的东西,大荔灭国之后,这东西被始帝和万勰帝所用,后来万勰帝断了气,太妃就将它留给了一小部分替她盯人的禁卫,绣衣直使成立之后,这配方彻底归到了直使衙门。
公子送这个给桑丫头,如何能讨姑娘欢心?难道跟姑娘说:“你不嫁给我,我就化了你!”?
柯老四觉得自己替公子操碎了心,他捏捏假胡须上前来:“想来是谁装错了。”
“没装错。这东西就是给我的。”桑落很是高兴,招呼两人将箱子抬进屋里。
正好吴焱诊治后出来,一身轻松地朝桑落行礼:“桑大夫,我近日感觉好多了,正如你所说,一月有余则可痊愈。”
桑落示意他坐下把了一下脉,又问李小川指诊的触感:“我再给你开几贴丸药,你拿回去每日置于指诊之处,十五日后再来看诊。”
吴焱待领了药,他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桑大夫可还记得岑姑娘?”
那个身上有个“挂件”的姑娘。
“自是记得的。”
“不知她是何不治之症,自从那日从医馆离开后,再也不肯见我,还说了好些伤人的话。”
吴焱记得很清楚,那日从丹溪堂出来,她就说她出自勋贵之家,门不当户不对,除非自己高中,否则再也不见。
吴焱是一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读书人。相貌、家世、脑子都很普通。诗词、政事、齐射都只是稀松平常。
只是男子一生下来,就是全家的希望,要想出人头地,不管是不是那块料,都只能读书。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吴焱也一样。他不是什么奇才,拼死拼活十来年,好在终于从外地到了京城,进了京兆府的府学,又寻了一个教书的差事,勉强维持生活。
可遇到岑姑娘之后,他觉得日子有了意义,两人在一起,吃苦也是甜的。
“她的事,只能她自己跟你说。”桑落收起脉枕,颇有些端茶送客的意味。
吴焱不好再问什么,只得悻悻离去。
夏景程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最苦有情人呐……”
桑落看他一眼:“那能算苦?”难道最苦的不是学医人?
“桑大夫,人生七大苦之一就是求不得。自然是极苦的。”
桑落没有过求不得的人,只有求不得的行医自由。
偏她是个倔脾气。越不让她做,她越要做。哪怕付出代价。
苦吗?
她从不觉得苦。
在古代,女子们最远大的目标,就是嫁个好夫君,或有地位,或有家世,或有家产,或有相貌。
她不一样。
前尘往事如梦中烟云,唯有这一身医术在时刻提醒着她,她与这个时代女子们的不同,她注定不会随波逐流,也注定不会湮灭在历史里的一刹那。
桑落伸出手指敲敲桌案,脸上挂起严肃而认真地表情:“多少人求不得的药方,你要不要?”
“什么方子?”夏景程顿时就来了精神:“要!要!”
“麻沸散。”
夏景程把手揣进袖子里,耸着肩撇嘴道:“桑大夫,你就逗我吧!那东西早失传了。”
“蛇根木,我已有办法将蛇根木的毒性去除。”
夏景程双眼立刻放光:“怎么做?桑大夫,你当真是杏林奇才!”
“你与小川去弄些兔子和老鼠回来。我这几日要多试几个方子。”
夏景程一听到老鼠,脸色变得又青又白,声音都变了:“我最怕老鼠了。”
桑落才不听这些理由,收拾东西走向内堂,只轻飘飘地抛下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学医人”
——
皇宫。
元宝接到内官的消息时,正在修笤帚。
小小的手早已长满老茧,勒着竹篾条的手指黑黢黢的,被篾条磨得十分粗糙。
胡内官走过来挨着他坐下来:“让你去跟那管事的赵内官好好说一声,他就分你一把笤帚了。”
元宝笑了笑,使劲儿将竹篾条勒紧:“还能用呢。不过是松了。”
那赵内官管着东南角洒扫的器具,看元宝长得清秀,生出些不干净的心思,好几次拉着他往屋里去,都被他挣脱了。元宝一直没有跟干爹说。
说了又能怎样呢?找点茬,让那赵内官吃些苦头,说不定最后吃苦头的还是自己和干爹。
要忍,要让,要使所有人都忘了自己,就能在这深宫之中保命。这是廖内官教他的,他一直记在心里。
他晃了晃扎紧的笤帚:“干爹你看,扎好了。”
胡内官双手抱着头,斜靠在胡桃树下,静静地望着那一道道的宫门,想起之前宫里选伺候圣人笔墨的小内官,元宝落了选,叹了一口气道:
“你啊,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也好,也不好。进宫这么久了,幸亏就当个宫墙边的洒扫内官。若进了那里面,只怕活不过一日。”
元宝拿起剪子修剪笤帚,闻言抬起头真挚地笑着:“这里很好,我就陪着干爹,哪里都不去。”
胡内官听了高兴在心里,嘴上却不饶他:“你这嘴,对我甜有什么用?别以为这样我就不考你功课了!昨日学的那些字你可练好——”
说到一半,一阵小凉风儿吹过,胡内官鼻子痒得出奇,张大了嘴,似是在酝酿一个喷嚏。
他暗道不好,立马站起来,两条大腿夹得紧紧的,双手捂着那里往屋里跑。姿态十分滑稽。
元宝跟在他身边久了,自是明白。
宫里大部分的内官,不敢跑跳,也不敢随便打喷嚏,稍微用点力,就会淋漓滴答,还有那些严重的,甚至会顺着裤腿儿往下灌满鞋靴。
胡内官找不到垫在亵裤里的帕子,干脆进水房去坐在马桶上打喷嚏。
“阿嚏——”
元宝站在外屋替胡内官找帕子,不料外面来人了。
赵内官先跑了进来,进来就将满地的碎枝条和剪子踢开,嘴里喊着:“元宝!元宝!快出来!”
元宝一愣,擦擦手跑出去,躬身朝赵内官行了一个礼。生怕他起歪心思,默默地挪远了两步。
赵内官上前一把拉住他,瞪他一眼:“你躲什么?昌宁宫来人了。”昌宁宫?
元宝一愣。
那不是太妃的宫殿吗?上次选适龄笔墨内官时,他进去过一次,还遇到了颜大人,后来就说没选上。
传话的内官进来了,赵内官点头哈腰地一通行礼,又按着元宝的后脊梁一起行礼。胡内官听见动静也从屋里跑出来,一听是昌宁宫召见,也顾不得其他,催他赶紧去,又将自己贴身香囊塞进元宝手中。
传话的内官叱道:“放肆,太妃跟前岂能让他用这些腌臜东西?!”说罢又敦促元宝马上走。
元宝跟着走了两步,再回过头来看胡内官,胡桃树下,胡内官默默捏着香囊,像是在目送远游的孩子。
昌宁宫中。
太妃正扶着圣人的手画画,墨汁遇着浸过水的宣纸,一下子就晕染开了。几笔勾勒,一只毛茸茸的猫儿跃然纸上。
“母亲画得真好。”圣人笑着。
叶姑姑站在一旁,笑吟吟地道:“圣人有所不知,太妃画虎可是一绝呢。”
圣人看看纸上的猫,再看向太妃,“母亲为何不教孩儿画虎?”
太妃淡淡一笑,抚着他的脑袋:“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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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内官来回话:“太妃,元宝在外面候着了。”
“带进来吧。”
元宝被带了进来。他有些局促,但还记得要行大礼称呼万岁。
“元宝。你站起来回话。”太妃端坐在桌案后,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
元宝的卷宗她仔仔细细看过,和大部分进宫的内官身世并无不同。
不是苦命人,何必入宫门。
要说唯一的不同,其他的内官都是公门指定的阉官切的。只有他是挨了他那个泼皮爹一菜刀,都说救不活了。那个叫桑落的女大夫,摒弃前嫌,亲自上手,替他斩断红尘根,这才活了下来。
圣人打量着他:“你几岁了?”
“回圣人,奴十岁了。”
“平日读什么书?”
圣人这么一问,元宝有些心慌。洒扫内官哪里有资格读书呢?入宫之后,胡内官带着他开蒙,读了《三字经》,可胡内官说过这是三岁小儿读的书。
圣人要选侍奉笔墨的内官,是不是要读书多的呢?元宝想说自己读过《千字文》,然而欺君是死罪。桑落姐姐说过,命最重要。
“回圣人的话,奴只、只读过《三字经》”
圣人有些难以置信。母亲怎么选这样的人做自己的侍书内官呢?
太妃笑而不答,只转过头看向元宝:“元宝,你的地扫得如何?”
元宝没想到会问这个,捏捏衣角,思忖片刻才答道:“回太妃的话,奴扫得很干净,还会绑笤帚。”
太妃闻言一笑。是个实诚孩子,朝他招招手:“上前来说话。”
元宝有些拘谨地低头走向前。
“摊开手,给圣人瞧瞧。”
元宝慌忙撩袍跪下,双手举过头顶。
那是一双满是老茧,被竹篾条勒出不少血口的手。
太妃和煦地看着圣人,拉起圣人的手,带着他去触摸元宝毛喇喇的手掌:“发现什么了?”
圣人摸了摸,又嗅了嗅,道:“手很粗糙,是常年劳作之身。”又补了一句,“而且,他没有那些内官身上的臭味。是个爱干净的人。”
太妃失笑:“多少人终生劳作,能识得的字不过几十个。圣人正要因此而自省才是。开民智,强民身,芮国社稷方能稳固长久。”
“母亲教诲得是。”圣人转过头,也学着太妃那样和煦地看向元宝:“你当了侍书,你也有机会能多读一些书了。”
侍书?
元宝跪在地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伺候笔墨,而是伺候圣人读书!
胡内官说过,圣人的书房,天下学子若能够读上其中之万一,都死而无憾了。自己能去侍书!这是几辈子积来的福气啊!
他连忙伏地磕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奴一定肝脑涂地侍奉圣人,绝不辜负圣人和太妃。”
叶姑姑见他磕头磕得实诚,忍不住过来拉他起来,带着他往外走:“行了,下去吧。明日你收拾一下,后日卯时去清静殿候着。”
元宝一听,擦擦眼泪问道:“叶姑姑,可否容奴明日告假出宫一趟?”
“这是为何?”
元宝道:“奴想去见见桑姐姐,跟她说一声这个好消息。”
叶姑姑觉得好笑:“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自去跟管事的内官说去。”
元宝被选做侍书,也算天子近侍,平日最为难他的赵内官心中忐忑不已,一听这请求,哪里还敢驳他的请求,立马就允了,还连带着给了胡内官一天出宫的假期。
无巧不成书。
第二日恰好是桑落十六岁的生辰。
她一大早起来,正准备去丹溪堂炼药,一开门就遇到穿着百花裙的倪芳芳。
“我就知道!”倪芳芳抓着她不让她走,“你今日过寿,哪里都不许去!”
什么过寿?十六岁而已,这能算得上寿?桑落道:“不是晚上才吃饭吗?这还早呢。我去丹溪堂忙一下就回来。”
“不!行!”倪芳芳两手一张,把着门框,嫌弃地看着她,“你看看你这一身衣裳,有没有过寿的半点样子?我都比你穿得好看!”
“你本来就好看。”桑落说道。
倪芳芳闻言先是一喜,再瞪着眼:“我跟你说了,今日我可是花了重金,下了血本,给你备了生辰礼,你要胆敢辜负我的一片真心.”
说罢,她一抬手,有两个伙计抬着一只箱子进来。
这是
倪芳芳像个贵女一般打赏伙计,示意他们退下。
再红唇一勾,将身后的门牢牢关上:“桑落,你今日可是逃不掉了。”
桑落一开箱子,是一整套的胭脂水粉,还有一条烟紫色的裙子。
她眨眨眼:“你发财了?还是找到哪家富贵公子哥了?”
倪芳芳挽着她的胳膊,脸贴上来,故作娇滴滴的嗓音说道:“桑落,你怎么忘了,你就是我最大的金主啊!”
她?怎么成金主了?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这两章虽然有些日常,但是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