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就这？
“我不是让你别做那么惨烈么？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谢韶光接到芍药被点天灯的消息时，手脚冰凉，脑子像被雷劈了一样。
她一回过魂来就赶忙往行刑的地方赶，但刚出宫门就被拦住了。
是沈晏舟的贴身太监南云。
“陛下说娘娘凤体有恙，让娘娘在宫中静养。”小太监很得体地拦在她面前。
“把他给我架开。”现在说一句话，那边的人都离死亡更近一步。
谢韶光也没跟他废话，直接下令道。
奈何听她话的都是从前陪嫁的丫鬟们，而宫中的小太监又不敢违抗他，南云带着五六个人，看也想过她会用强，所以提前准备了。
“还请娘娘不要让小的为难。”
“让开。”她直接上手推开南云，他倒是没有反抗，被她推开，往后退两步，又拦在她面前。
她跑起来，南云也跑起来。
他岁数不大，少年人生得长手长脚，谢韶光这一身丁玲桄榔的，自然是跑不过他。
“娘娘，回去吧，就是现在去，大概已经晚了，那场面看了，晚上吃不下饭。”
“成喜你去。”谢韶光想了想，摘下一支发钗丢给自己的小太监：“让他们别动手！”
“是。”成喜接了发钗，小跑加速，朝着没人的地方冲。
本来就没人防他，不用加速也能成功逃脱。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谢韶光瞪着南云：“我可以不去，你去把沈晏舟给我叫来。”
天子名讳，便是太后也不得直呼的。
但谢韶光就是这样，他们差不多习惯了。
南云朝一个小太监侧了侧头，他会意，便离开了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叫沈晏舟了。
“娘娘，请回吧。”
沈晏舟倒是真的被叫回来了，她劈头盖脸就是这一句。
“不算惨烈吧，都没有见血。”他神色自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有问题。
“好，好好好。”谢韶光本来就气，这下更是气得脑仁疼。
他的‘惨烈’和她的压根不是同一种认知。
“你把人杀了我怎么办！”
“杀的又不是你，再说就算不杀，这人你也不能留着了。”他好整以暇坐下，拨弄着桌上的果盘拿了个荔枝。
最近正是这种珍稀的岭南水果上新的时节，快马飞传拢共八筐，五筐赏给宗亲朝臣，两筐后宫众人分赏，剩下一筐全给了流芳宫。
“可是……可是……”
看得出谢韶光很想冲上来打他，但这件事确实是她自己委托他帮忙的。
“别可是了，看着瞧吧。”
成喜不久也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坨东西，上气不接下气。
他到的时候火都点起来了，火焰一瞬间就随着油脂燃遍芍药全身，少女娇嫩的肌肤在火焰的炙烤中很快长出一个个水泡，然后裂开。
好在成喜早就想到会这样，不知从哪弄来一个棉被，上去踹开下面的柴堆就将燃烧着的芍药裹了起来。
“大胆！内务司干活，有你什么事！”
他出来得很突然，大部分人还没来得及反应。
不过等他救下芍药，那些人便围了上来。
“我乃流芳宫领班成喜，我有贵妃娘娘手谕，刀下留人。”成喜举起谢韶光的簪子大声呵道：“谁敢动我！”
“噢哟。”大太监叹了一声：“若是平时，谁不卖贵妃娘娘一个面子，只是今儿可不一样，今日这是陛下的手谕。”大太监拿出一份圣旨。
“娘娘已经去寻陛下了，等二位商量出个结局，咱也不会再说什么。”
“喜公公，这行刑时刻都写着呢，可耽搁不得一点儿。来人。”
“在。”有人听令上前。
“把喜公公带下去。”
成喜也没等他们来拦，一溜烟抱着芍药又跑了。
大家都是奉公办事，说理自然谁也说不过谁，就看谁能做得比较出格一点。
那些人果然没追上来。
他一口气把芍药带回流芳宫，几乎是扑在谢韶光面前。
“娘，娘娘，人，人给，给你带回来了。”
“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谢韶光摆手，让两个人来扶成喜下去，又安排了个人去照顾他。
沈晏舟冷眼看着这一切，手里的荔枝经过他半天蹂躏，皮肉都要分离了。
“还活着吗？”
看着地上的一团，谢韶光蹲下，不知如何是好。
大概是成喜来得及时，还没烧到上身，至少从被褥里露出来的一截肩膀和脸都还完好。
芍药抬眼看了看谢韶光，忽然就流出泪来。
“娘娘。”
谢韶光恨得牙痒痒，可那毕竟是陪了她那么多年的人。
当初刚到霁州那年，闹饥荒，谢家吃的东西也不多，家丁出去打猎，她的丫鬟们跟着挖野菜什么的，大家吃的东西都差不多。
那时候虽然苦，但只是生活苦些，却从未想到会有今日离心离德的苦。
“你到底，是为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事已至此，伪装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了。
虽然谢韶光看不到，但芍药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几乎一半的地方都疼得钻心，露出来这些好地方是仅剩不多的。
脚到小腿的一截，是处于极度疼痛和失去知觉之间。
她就算现在没死，也活不了太久。
“我又做错了什么，你，你为什么总是不信我。”她气若游丝地说道：“当初，当初……”
她看向沈晏舟，却迟迟不往下说。
谢韶光自问没什么事可以背着沈晏舟的了：“你说吧，无所谓了。”
“当初那些晚上，你让康家兄妹守夜，连逃婚也带着他们，我才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啊。”
谢韶光愣住了：“只是这样？”
康家兄妹是完全属于她的，而且也展现过他们的忠心——康遥峰看她担心沈晏舟，甚至一个人半夜去给她采药。
而锦绣，虽然看起来年纪相差没那么大，可她也差不多是当女儿养的。
所以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无条件相信的当然是他们。
而芍药，属于谢韶光——原来那个谢韶光。
但除了这件事，也没别的什么了吧。
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是迷茫。
“你一个奴才，自己僭越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这结果也是你应得的。”沈晏舟听了半天，总算有点反应了：“事已至此，无头可回，谁也救不了你，拉下去吧，真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