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来以后，两个人都很有默契。
不留人守夜，他睡床，谢韶光睡榻。
榻类似于现代那种木沙发，面积够大，只要把上面的小几搬走，铺上垫絮，一点不比床难受。
但是实话说，挺烦的，就算把屏风搬到面前，也还是觉得四周没遮没挡，沈晏舟早起上朝会先她一步醒来，把她弄醒让她去床上睡。
她睡得迷迷糊糊，看到他的脸，有时候真的会恍惚忘记。
忘记那已经不是她的阿舟了。
“你没必要一直睡榻吧。”
今日刚躺下不久，床那边便传来声响。
“陛下不在流芳宫的时候，妾也是能睡床的。”
比如昨天她毫无知觉就昏睡过去，宫人把她抬回床上，算是在这些天里完好地享用了自己的床。
想到这，谢韶光不由浑身恶寒。
这人昨天晚上是睡哪的？
不会跟她同床共枕了吧！
“朕宿的流芳宫。”听到她的想法，沈晏舟略带戏谑口吻地说道。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
叶家的案子牵连甚广，大殿对峙只是第一刀，接下来还有很多麻烦。
如果把控不好，还是可能只伤筋骨，而不能彻底斩除。
斩草不除根，那不是徒留祸患。
听说从前的沈晏舟不管多忙都会赶回去跟谢韶光一起吃饭，甚至专程陪她出嫁回门，别说是沈家的王朝，就是放在历史长河里这也是独一份。
他不是那个人，没必要守着他的习惯规矩。
可那么晚去流芳宫，他竟然也有些心虚。
得知她已经睡下的消息后，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很不满。
他在前朝走独木桥，应付那些各怀鬼胎的家伙，这人倒好，什么也不管，倒头就是呼呼大睡。
“中午时，娘娘接了前朝的消息，本是靠在桌上闭目养神，没想到就睡过去了，晚饭时喊也不醒。”她的一个陪嫁丫鬟小心翼翼解释道。
“晚饭没吃？”
“没有，从中午睡到现在。”那宫人接着说道：“大概是这些日子太过担心，一下子放心了，才会如此吧。”
“怎么也没让御医来看看。”沈晏舟蹙眉。
她又没什么症状，只是单纯睡过去，下人也确实不敢轻举妄动的。
“算了，去把御医叫来。”他按住火气吩咐道。
御医来把脉也确实没什么毛病，只是左右拐着说什么正气不足，气闭塞不行之类的。
他又不懂医学，不耐烦地让他直说。
“娘娘这段时间恐过于愁忧，心中气结……不过她家中事已了，想是调理些日子便好了。”
沈晏舟看着她。
睡着的谢韶光看着没有那么痛苦，眉目舒展，不会忽然望着他便无意识流泪。
他知道她难过，听和看都……很清楚，而且即便是谢家的事了了，这份难过大概也不会终结。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御医开了方子，但也得等她醒来以后吃点东西才能喝药。
他昨夜睡得很浅，想着她醒过来的话方便照顾。
但始终没有。
她睡得很熟，但呼吸很轻，轻到他得屏住自己的呼吸才能听到。
外间灯火不灭，沈晏舟透过帷幔的缝隙看着她的侧脸。
明明和他认识的那个谢韶光一模一样，却又是那么截然不同的生命。
他轻手轻脚，悄悄越过被褥的界限，摸到了她的手臂。
两个人除了他刚醒时谢韶光给他堵嘴，就再也没怎么触碰过。
他很讨厌别人的触碰，任何人都是。
肌肤的接触会让他想起从前……他如同任人拿捏的玩具，或是拴着绳套展示的奴隶。
过了那么久，那些记忆也依旧如同他身体里的毒一样残留，在不经意间刺痛着他。
但现在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谢韶光的体温比他稍高一些，尤其是因为毒的原因，他的肢体末端总是没什么温度，冬天时更是冷得发疼。
手下的皮肤温热柔软，并不像能伤害人的样子。
他的手逐渐往上，十分贪恋这种触感。
但越摸越是心惊。
或许她的脸还不是最显憔悴的地方，她的手臂摸着如同孩童，就连上臂也就堪堪一握。
沈晏舟收回手，躺平看着承尘。
他不应该感觉愧疚的。
这事跟他没有关系。
他以为自己死了，结果一睁眼就出现在这，谁知道是为什么。
如果只是心中希望有奇迹发生就真有奇迹发生了，那么这世界应该也不只有他一个这种情况吧。
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心虚。
第二日他醒来后，谢韶光依旧没醒。
他甚至叫了几声都没动静。
“陛下，要强行让娘娘醒过来么。”有宫人‘好心’提醒。
“算了，让她睡吧。”
他没办法改变任何事，至少睡梦中没有忧虑。
不过到了晚上她还不醒，那他也得用强制手段了。
下午听说谢家小姐入宫探望姐姐，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后来又来人说她醒了。
他思考了半天。
马上回去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但他昨天也看顾了她很久，难道就应该让她觉得自己毫不关心吗。
等一下。
原来他关心她的吗。
左思右想，沈晏舟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见到谢晚雨的时候，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们的事属于他咎由自取，明知是错，却无法回头，所以只能一错再错。
这里的谢晚雨看着他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畏惧，但充满心机。
其实他原先也不是看不出来，只不过觉得……她像从前的自己。
看着她在宫中四处布置，与他虚与委蛇，冷漠地筹谋，真的像当初的自己。
只是他那时可没什么人给他兜底，凭着一点偏爱收拾一切。
他喜欢谢晚雨吗？
在这世上的千万人里，大概是喜欢的。
哪怕她毒死自己，也就像是自食苦果那样，被自己种出的毒果害死。
错误早就存在，她做不做，都不会改变事情的结局。
可若重来一次，他可不会再去招惹她了。
看到谢韶光吃剩的面，他总算放心了些，还知道吃东西就还能撑下去。
他鬼使神差将剩下那些吃完。
作为皇帝，他不应该吃任何人的剩饭。
但作为丈夫，他想让她知道自己愿意分享她的一切。
痛苦、疾病……以前不会的那些，以后也可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