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随机吗 作品

第166章哪怕与世界为敌

自从他恢复成‘沈晏舟’以后,谢韶光就很少看到他睡着的模样。

以前是梁上君子,干什么都跟做贼一样。

现在是忙忙碌碌,每天都要早起。

在汤泉宫第二天,她罕见地起床时看到他还在睡着。

挨着她,眉目舒展地闭着眼。

虽然眉目已经跟成年男人没差,现在看着,却还是有种孩童的天真。

他和安雪柔确实挺像的,不过大概他自己不会很喜欢听这话。

没过多久,他忽然皱起眉,眼球快速动着,看就知道又做梦了。

其实如果他不说,谢韶光还真的发现不了,说了以后细想起来,一切似乎确实有迹可循。

他最近睡觉的时间确实很少,晚上睡很晚,早上又起很早,原来中午还喜欢小憩片刻,现在也戒了。

还以为是因为北戎使团的事,结果原来可以更糟。

有时候看着她发呆,眼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反应过来以后又贴过来缠着她闹。

作为最亲近他的人,她居然一点没发现。

谢韶光望着他的侧脸苦笑。

他梦到的那些,是书里原来的剧情吧。

她已经把这里当做一个真实的世界了,哪怕和她的书里的走向确实有关,但这已经不是她笔下能随意编排控制的二维空间。

每个人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们以自己的意志行动,她能做的,也只是作为另一个人,对别人施加有限的影响。

她已经不是操盘的棋手了。

其实这样也行,她也可以接受,事在人为嘛。

但为什么这种时候又要让沈晏舟出现这样的偏差。

如果真的让原著的沈晏舟把现在的他侵蚀,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现在一切事情都没有往坏的方向发展,实话说让原著里经历过一切的沈晏舟来控制场面,他大概能做得比什么都不知道的沈晏舟更好。

他不爱她,她搞不好真能功成身退,离开这旋涡。

沈晏舟的身体虽然也有毒,但应该不至于像原著那样有那么大的影响,真让他发疯发狂。他本质还是知道好坏的,只是当时已经中毒太深吧。

可是,可是。

“阿舟。”谢韶光抱着沈晏舟的头,抚摸着他的脸颊,埋在他颈窝里:“你醒醒。”

他呼吸忽然一滞,然后是短促的喘息。

半晌,一只手搭上谢韶光的胳膊。

“怎么了,我做什么了吗。”

“你应该是做梦了。”她挨着他,轻抚他的鬓角。

皮肤和头发的交界处微微湿润。

“嗯,好像是做了。”他歪着脑袋,忽然伸手,展开五指,仿佛是在确认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的一样。

“漫漫,你说,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有的吧。”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遇到这事更是没法说。

“那缘分也是上辈子注定的吗。”

“也有吧。”

“我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太多错事,所以这辈子要惩罚我。”

“你别瞎想了。”她拍了拍他的脑门,感觉自己很像鬼宅类恐怖片里面对已经发现诸多异常的妻子警告不闻不问的男主人。

沈晏舟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问道“如果我真的不见了,你会忘了我吗。”

“你不会不见的。”她顿了顿:“我不准你不见。”

他说那么多,其实有一句最想问的没有说出口。

你和那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她选了现在的他。

那即是他的前世,他也可以与之为敌。

没有人可以抢走他的东西,他自己也不行。

因为沈晏舟的伤——虽然是脚上,前朝勉强让他休息了一天。

现在的丞相是他登基以后请的前朝老臣,平日里处理常事还是足够胜任的。

只是现在叶家和安家都做大,要没有他压着,这俩指手画脚压根干不了一件事。

正好谢晚雨也来了汤泉宫,巳时中便应招而来。

“出什么事了。”屏退宫人,她直接问道。

谢韶光最近两次找她似乎总不是什么好事。

“你先把脉。”她也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解释。

碧海宫铺着地暖,又放着碳炉,处处屏风帷幔,哪怕山中积雪已经有尺厚了,室内也温暖如春。

腊梅花香漫漫,好似哪家小姐的闺房。

沈晏舟就侧躺在美人榻上,胳膊撑在小几上,下半身盖着薄被,难得没戴什么发冠,衣裳也只是玄色常服,衬得皮肤病态的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昨日听闻陛下龙体为人所伤,是因为这件事么。”谢晚雨拿出小脉枕,坐在榻前的小凳上。

安澜的事很快就传遍了随驾来汤泉宫的所有人,非人刻意为之必不会如此。

谢晚雨听了,心中有几分猜测,不知跟上次她跟沈晏舟说的事有没有关系。

手段虽然低劣,却让人挑不出毛病。

让她有种‘孺子可教’的感觉,因此说话也温和了些。

毕竟是谢韶光挑的人,如果不是必要,她还是不想让姐姐当寡妇的。

“近来休息不好,神思恍惚。”沈晏舟按着太阳穴。

这种话他也就敢对谢韶光说,对别人,他不敢露出一丝软弱。

“唔。”望闻问切,谢晚雨抬头看了他一眼。

眼里确实有些血丝,眼下微微发青,但也还好,坐在这个位置上还能酣然好梦的,她反倒要怀疑一下是什么人了。

“补气血的药继续吃,真睡不好的话我可以开些安神的汤药,错开喝就好。”

最后,她收了手,不知从哪掏出一块手帕,嫌弃地擦擦手。

她这话的意思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谢韶光蹙眉,病理能治的东西还好办,玄学那就麻烦了。

“没别的问题吗?”

谢晚雨看着她,不解其意,思考片刻以为是问他身体里的毒:“那东西那么多年,沉积于肺腑,只几个月是很难排干净的。”

谢韶光沉默许久,还是决定直接问:“……如果,最近又加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