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淡淡的死感
沈晏舟和安君意对视半晌。
从谢韶光心里他得知，他除掉安君意以后，安国人会与他离心离德。
所以他暂时暂停了这个计划。
可这不意味着他和安君意之间没有矛盾了。
这话明显在挑拨他和谢韶光，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他明里暗里说谢韶光怀不了孕是什么意思。
他怎会知道。
今日更甚，直接引导着他回碧海宫，撞见那一幕，太巧了吧。
谢韶光从第一次知道他身体里有毒就开始喝这东西，但具体喝的时间就连他都不知道。
她没告诉他，看起来以后也不打算告诉他。
他总说想要个孩子，是希望哪天她能给他一个惊喜，能堵住安君意和前朝那些家伙的嘴。
早上做的时候他是真的怀疑她停了药，不过很快得到本人的验证。
这些都可以以后再说，但事情的过于巧合就让人生疑了。
他将错就错，对谢韶光发了一通火。
这消息果然很快落在安澜的耳朵里，她前来邀宠。
他早就看她不顺眼，正好找个借口处理掉。
当然也一并，将那个内鬼抓出来。
“你别乱说啊。”谢韶光将信将疑，这件事经手的人都是她从娘家带出来的，怎么可能背叛她去投靠沈晏舟。
“我是你的敌人吗。”沈晏舟无语：“那你解释一下事情怎么就那么巧。”
“……那你知道原因还凶我！还劈腿！”她捋了一下事情的逻辑，反应过来。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欲哭无泪地摇着谢韶光的胳膊：“你总这样我也会难过啊。”
谢韶光看似爱他，其实很多时候根本不信任也不依靠他，如果不是能听见她的心声，他们之间的误会和错过真的会很多很多。
“漫漫，唯独我爱你这件事，你不要怀疑。”他忽然抱着谢韶光，低落地说道：“我知道你总是不相信我，可至少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谢韶光莫名其妙抱着他，听他讲完她所不知道的内情。
她很难说清楚自己现在对沈晏舟是种什么感情。
明知道这个人很危险，害怕他按照剧情发展喜欢上谢晚雨，害怕他不按剧情发展有了爱人的能力喜欢上别人。
怎么都害怕，但依旧饮鸩止渴自欺欺人。
今日听说他去景澜宫事，心里居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死感。
好像高悬的心一下掉在地上，巨大的冲击让她有些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
于是是倒头就睡。
“漫漫，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害怕。”
稍早一些，他还以为谢韶光听了他留宿景澜宫的消息以后会气冲冲杀过来。
什么禁足，她根本不是那种乖乖受罚的人。
后来发现她确实是生气的，但也就止于生气了。
或许，还有淡淡的死心。
她好像是真放弃他了。
这么久以来，他都觉得谢韶光有种得过且过的无奈。
如果不是他主动，两个人压根不可能的。
说她不爱吗？
她又每时每刻都在考虑他。
可他还是‘安清流’的时候，她也是那样赤诚地表示过爱意。
明明那个时候他们才是不可能的。
他也有考虑过谢韶光是不是真喜欢女人，但想来想去，发现多想无益。
不管是谢晚雨还是安澜，或者乱七八糟的什么人，只要她们不存在，就不会威胁到他。
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喜欢安澜？
哪怕是逢场作戏？
“我也没有很怕……吧。”
她能说什么，她确实不太信这人。
或者说她谁都没那么信。
她习惯了从小一个人面对所有事，这种习惯已经很难改变了。
“不说这个了，你说我们没多少时间是什么意思。”
他身上的毒已经被找了出来，也没有人继续给他下毒了，即使多少对寿命有些影响，他现在也才二十不到。
“是有叛军了，还是跟北戎谈崩了。”
即使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沈晏舟还是摇摇头。
“我可能，真的要疯了。”
从前沈晏舟也经常做梦。
梦里只是一些散乱的刀光剑影，醒了也记不住太多，只当是寻常噩梦。
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能完全记住梦中的一切。
最近，他已经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而且梦越来越长，那个世界似乎正在逐渐变得真实。
有时候一早起来，他会恍然觉得昨晚很遥远，就连枕边的谢韶光也变得陌生。
哪怕只是小憩做梦，都会让他觉得恍若隔世。
梦里的他对世界怀有某种恨意，哪怕是梦里都会觉得浑身疼痛，越是疼，越是恨。
慢慢的，他也渐渐想起——或者说梦到为什么梦里的他那么恨。
那是跟现在的他完全不同的一条路。
幼年的经历或许相似，从……逃亡路上遇到谢韶光起，他们的人生轨迹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些年他在霁州和诸州两边奔忙，现在想起那些日子依旧值得回味。
梦里的他在逃亡的路上并没有遇到谢韶光，之前两人只遇见过一次，而且他似乎没有认出那是她。
大慈悲寺外，谢韶光在躲什么人，碰巧冲散了追他的赵王的人。
她胡搅蛮缠，将那些人拖住。
他没有看到她的脸，只捡到了一根簪子。
虽然自己很清楚那就是谢韶光，但梦中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本能趁机逃跑。
他这一生好像都在奔逃。
可惜的是，在逃亡的路上，他没有遇到谢家，没有摆脱那些追兵，被捉拿回去，被赵王囚禁折辱。
最终他还是逃离囚笼，借来安国兵，将他这几个兄弟推平，登上现在的位置。
那些过去让他行事狠绝，不留余地。
他觉得天下都负了他，所以他怎么做都可以。
杀人、抄家、酷刑……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人——贪官、党争、阿谀奉承的家伙，他们从不在乎上位的到底是谁，沈庆烨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他们大概也是一样的嘴脸。
那当然是想杀就杀。
安君意也很快被他解决，他很清楚安君意的不臣之心和对他的图谋。怎么可能留下这么一个功高盖主还不安分人。
后宫的女人是那些人为了讨好他——或许也有为了下赌注的，安家的富贵让他们眼红，安君意的死竟没有给任何人警醒。
大概人类就是这样疯狂的，只要利益巨大，哪怕是用自己的一切去赌，也没关系。
当然，也没人发现他中毒——或许谢晚雨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