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御医来看时,都吓了一跳。
作为医者,他们反倒是最后来的。
“若早些冷敷处理也不会那么严重,这群小崽子做事当真不用心。”小老头们念念叨叨,一边用干净的纱布将混合着血水的组织液拭干。
他处理的时候沈晏舟虽然一声不吭,但头上青筋直冒,看着就知道很疼。
安澜跪在一边面如死灰。
这就是沈晏舟不罚她,被前朝知道了,也会参她一本。
多少人等着安家倒霉呢,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样大的伤口,就怕感染,曾大人处理当心些。”谢韶光叮嘱道。
“是了,这伤口少说半月见不得水,娘娘平时也得多看顾着些。”
“我?”谢韶光横了沈晏舟一眼,这货现在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谁能看得了他。
“御医说得是,那就劳烦贵妃了。”
没想到他欠兮兮地往她身上一靠,冷冷地看着安澜:“这宫中,总有人不想朕好。”
安澜一边低头‘罪该万死’,一边觉得这话很奇怪。
等处理完,安澜连夜被送去禁足,沈晏舟坐着步辇回碧海宫。
坐在榻上等人——主要是谢韶光,给他打理。
龙体有损,碧海宫上上下下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再给他弄到哪不舒服了,所以有人在前面顶着,所有人都默契地缩在谢某身后。
“我是你的老妈子吗!你伤的脚又不是手,自己洗!”反应过来这点以后,谢韶光一把将巾帕甩到他脸上。
“朕有伤在身,不便行动。”沈晏舟皱着眉,单手撑着身子,好像摇摇欲坠地将巾帕又递给她:“很晚了,快点。”
信你个邪。
谢韶光睡到一半被叫起来,她起床气还没地方发呢。
而且这件事完全是因为他去景澜宫,出轨未遂,怎么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让她劳苦。
她横他一眼,自顾回到床上去了:“爱休息不休息。”
等了半天没见她回来,沈晏舟拿着冷掉的巾帕擦了把脸,被人扶着坐到床边。
“下去吧。”
谢韶光闭着眼,逼自己尽快入睡。
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浑身鸡皮疙瘩起。
刚才是见他受伤,情急之下别的都没想了。
现在一切又重回心头。
安澜是他的嫔妃,他去找她于情于理没有任何问题。
在这个时代,跟这样身份的人厮守本来就是她做梦,她自欺欺人骗自己忘掉这些事,两个人有一天算一天。等他真的和别人好了,大概两个人感情已经很淡了。
可是万一,运气好呢。
感情这种事真的说变就变,强求不得。
谁能想到早上还在跟她抵死缠绵的人一天的功夫就被安澜勾走了,要不是安澜犯蠢,两人现在大概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cheapman』
她越想越气,翻身看到爬上床的沈晏舟,抬手就是一巴掌:“便宜货。”
沈晏舟:?
这个听不懂的词什么意思他好像隐约明白了。
“你怎么又打我!”
虽然他说过她生气怎么打他都行,但她怎么一直在生气!
从来不问,从来不说,就会生气!
“我打你要理由吗,你不高兴把我也贬了禁足吧。”谢韶光现在是压不住一点火,九族消消乐的警告都只能让她勉强不下重手把他掐死。
“哦我忘了,我现在还在禁足期间呢。那没办法了,还是请陛下自行回避吧。”
本以为他会发火,会斥责她,会转身离开,没想到他愣在那石化一样不动了。
半天才传来抽鼻子的声音。
谢韶光心里沉了又沉,不是吧不是吧,她最不擅长这种了。
“你从来什么都不跟我说,好也不说坏也不说,要嫁人了也不说,我到底是你的什么!”
『优,优乐美?』
谢韶光的沉默让这吐槽在寂静的屋中格外刺耳。
“谢韶光你到底有没有心的。”带着啜泣的指责让谢韶光也没有那么坚定立场了。
但翻这旧账属实没必要。
“是你先骗我,就不要要求别人真心相待了。”
“我都说了当年迫于无奈,如果说出我的真实身份,你们还会收留我吗。”
当然不会。
但这种事不管怎么样都是他骗别人。
“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换做我这样对你你就只会打人。”
身边嘭的一声,什么重物倒了下去。
“你打死我吧,我死了别人上位你就能跟别人鬼混了。”
“你别在这无理取闹。”谢韶光摸索着,果然摸到一手眼泪,拽住他下巴一翻,在黑暗中面对面。
两相无言,沈晏舟忽然发出‘咕’的一声抱了过来。
“漫漫,我要是死了,你没有孩子一个人怎么过。”
“别给我在这装。”
“随便你怎么想,我知道你喝药是因为觉得我身体里有毒,可如果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呢。”
谢韶光脑子嗡的一响。
既然他明白这是为什么,怎么还会发那么大火。
而且是谁告诉他的。
谢晚雨应该只给她说过,就连锦绣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听谢韶光吩咐第二天熬一剂汤药。
想到这谢韶光更是愣住了,他怎么一看就知道那是避子汤。
那汤药和任何汤药都没有区别,他又不是老中医一看便知,早上他那么笃定地质问,她都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这事……而且,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你信谁都不信我,当然是因为你的好丫鬟们。”他冷哼道。
沈晏舟当然一早知道谢晚雨的叮嘱,谢韶光那么忧心忡忡的,他能不知道吗。
他没有别的办法,哪怕难过,也就装作不知道。
反正……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可最近两件事让他无尽的耐心似乎到了尽头。
前几日安君意催他跟安澜圆房。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安家送女孩儿进来也不可能让他一直摆在那当装饰。
“陛下还年轻,总觉得有时间,迟早会有孩子。”当时御书房只剩安君意和他,私下里安君意对他多少有点自恃长辈的跋扈。
“可宗亲们不会那么觉得,你一天没孩子,他们就一天有机会。”
“这种事也要看缘分。”他淡然道。
“缘分是缘分,可只在石头地里播种,怎么也长不出秧苗的。”
“定国公什么意思。”
“陛下,有些事是自家人才会提醒。”安君意见他的反应,露出满意的神情:“那谢氏女从前在霁州,可是曾经逃婚私奔过,若非陛下求娶,只怕现在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女人最是感情用事,哪怕现在她身在宫墙内,心中还不定为谁守着,身子守不了,至少还能守着……陛下不是最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