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你拿什么和我斗
三日回门，本来帝王姻亲，一般来说只有女方会回。
不过沈晏舟这人就不是一般人。
他去谢家真可谓驾轻就熟。
京中的谢府他还是第一次来。
谢家人对他态度很微妙，少数真心开心的大概只有一无所知的大房和四房。
不过二房夫妻对他还是比较恭敬的，客客气气上茶、吃饭。
倒是谢晚雨一直是一副恨恨的表情。
沈晏舟当然注意到她这神情，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对她露出得意挑衅的赢家的笑容。
他刚遇到谢韶光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
因为谢韶光看着他总会想晚雨怎么样晚雨怎么样。
他慢慢得知她们是姐妹，谢韶光似乎非常看重她，总是担心她留在京中会不好过。
他便照着她心中喜欢的那个形象靠近。
温柔体贴，说话做事的习惯都慢慢改变，
渐渐的，她心里就是他了。
这次回来见到谢晚雨，他也确实有些紧张和好奇，虽然现在谢韶光对他的感情是无可取代的，可想起当初她对谢晚雨的感情，他多少有些不爽。
这人也没什么特别的，长相平平，性格平平，除了对他的敌意外，就是一个普通人。
不足为虑。
“哎，我记得你前昨天喊头疼来着，过来让晚雨问个脉。”吃完饭，谢韶光忽然提起道。
“不了。”
“这怎么可以。”
两个拒绝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在此时忽然达到某种微妙的统一。
“宫中御医都看不出来的事，未必别人就能看出来吧。”
因为是夏日，沈晏舟拿着把折扇在手中把玩，现在一展扇掩着半张脸，看着谢晚雨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不对吧，就算没有求而不得也不该是这种态度吧。』
『他俩什么时候结仇了我怎么不知道？』
“陛下说得……是，臣女方学医几年，才疏学浅，自然没有宫中那些御医……”谢晚雨咬牙，她对自己的医术相当有自信，虽然学的时间不算长，可跟着师父看遍那么多百姓，比宫中那群每日没几个病人，只会苦读医典的老头们比起来，难道不是应该更有经验吗。
但她才不想给沈晏舟看。
谢韶光为了他不知吃了多少苦，他头疼，怎么不疼死呢。
“谁说的，姐姐可厉害了！师父都夸呢，绝对不比任何人差！”一旁的谢青云忽然开口。
他话一直很少，见了外人比谢晚雨还内敛的样子，没想到忽然语出惊人。
“云儿你……”谢晚雨看着他，欲哭无泪。
你真是姐姐的好弟弟。
“就是，民间医者接触的病例多，说不定能看出什么呢。”谢韶光见沈晏舟还要反对，一把用手绢捂住他的嘴：“好吧，陛下？”
笑得咬牙切齿，他敢说不今天晚上大概就要睡地板。
“其实也没有多严重，老毛病了。”沈晏舟握着她的手腕解除禁言。
所以那两次箭伤其实真没什么，好了就不会疼了，只是当时看着恐怖一些。
其实他手臂从前骨折的地方、头疼和胃痛难受起来都比那些严重。
谢晚雨见她坚持如此，只得拿出药箱。
至少在她变成绝命毒师之前，对沈晏舟的病还是有一定缓解能力的。
她把着沈晏舟的手腕，一会闻脉，一会望气，一会又问他平时的习惯。
沈晏舟自觉除了身份，平时的一切都很普通。
他爹还偶尔吃些丹药，他不怎么喜欢油腻荤腥，别的倒是没什么忌口。
甚至作为谢某实验菜的受害者，可以说是百无禁忌。
“唔，肝血不足，风阳上扰。辛劳、情绪波动时最易发作，对也不对。”谢晚雨用帕子擦了擦手，好像刚才摸的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差不多。”沈晏舟的态度依旧不怎么样。
“还有就是，观陛下面白而唇艳，似乎为某种毒物所扰。”
谢韶光听了这话愣住了，虽然她不懂医，但肝血不足，风阳什么的应该都是他自己身体的问题吧。
这某种毒物是什么意思。
谢晚雨没进宫，竟然还有别的人在害他？
沈晏舟莫名其妙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倒是谢家两个大人忽然脸色大变，赶忙关上门，让家中下人守在院门处，不让人进来。
“这话可不能乱说。”谢寻山肃正地看着谢晚雨。
谢晚雨也被他们这阵仗吓了一跳：“我一开始也不确定，但把了半天，能确定有一股毒素，正侵蚀陛下的心脉。不过好在似乎是陈年余毒，并不致命了。”
皇帝的身体并不只是他一人的，事关甚大。
就像宣帝那样，因为他死前并未册立太子，大统失继，引得各方人马争来夺去，战乱连年。
现在沈晏舟才登基半年多，他自己都不稳当，也没有孩子，若现在他身体不好的消息传出去，难保不是又一场混战的开始。
“具体说说。”沈晏舟反而是屋里最淡定的人，他还是把玩着扇子，翘着二郎腿，看着谢晚雨说道。
“没什么特别可说的，这毒需得常年接触才能侵染肺腑，时间一长，轻则头疼头晕、反胃发热，重则癔症发疯，甚至死亡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陛下已经是许多年没接触这东西了，对您的身体影响几乎不可查，以后不再接触，慢慢调理就好。”
谢韶光刚听到他身体里有毒也是一惊。
不应该啊她没设定来着！
但又听到癔症发疯，她莫名想起一个人。
一个正常人，真的会因为长居宫苑而发疯吗？
这就有解释了。
“唔，那还劳烦谢大夫开些调理的方子。今日之事，只屋中几人知晓，万不可告诉他人半分。”
如果说之前吃饭时他还是谢家女婿的态度，这话就是当今天子的气势了。
这一顿饭吃得人心惊肉跳的，回宫的路上，沈晏舟难得的安静。
“你有想起来什么吗？”谢韶光小心翼翼问道。
这毒，只能是从前他在宫里时着的。
安雪柔的疯病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想什么？”他回过神来，嘴角带着笑，歪过身亲了亲谢韶光：“很多年前的事了，其实宫中的许多事我都已经记不太清。”
“如果……说不定还能让母后恢复清明。”她提道。
“不用了，她未必喜欢现在的一切。”沈晏舟的嘴角缓缓垂下。
马车似乎停了一下，然后又开始行进。
身后朱红的高大门扉重重关上，好像将他们分隔进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