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我噶雷港
谢韶光得知这消息倒是非常淡定。
这才第一年，要打四年呢，这才哪到哪。
而且现在才波及到霁州，已经很难得了。
看着亲爹淡淡的死感，谢韶光非常豁达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他们打他们的，爹改修堤继续修堤，正好没人管。”
谢寻山自己就是心大的，听女儿这么说，有些哭笑不得。
“修堤说来简单，无非发动民夫罪犯，固土建堤，可这其中每日流水，变如同河中水一般，只要时间在往前，那钱就得哗啦啦流出去。当初出来时的拨款，修这一处就已经花费不少，这沣河百里，花的钱可不是咱家扛一时能扛过去的。”
“既然临西王都要被翻到明面上来了，那就让他出呗。”
“谈何容易。”谢寻山长叹一声。
虽说跟了谁都难以避免卷入战火，但这临西王实在是……
他回想着从别人那听说的几位皇子的情况。
宣帝实在是个过于博爱的男人，说起来是子孙成群，有福之人，他也确实对这些儿子们宽厚。就连赵王这样生母身份卑微的人也有自己的府第，封地也相当阔绰。
可在他身后，兄弟阋墙，难道不是因为他并没有立好规矩吗。
谢寻山无奈摇头。
京畿一带沈庆烨、燕王、清江王打得昏天暗地。
这里如果真成为赵王和临西王的战场，全国上下都乱成一片。
若北戎南犯，只怕他们都没有成建制的军队去抵抗。
光霁州一地就因为朝廷停摆成现在这样，哭还是百姓苦。
但现在他也回不去京城。
一来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二来京中本就是漩涡，皇位不定，他回去是应该听谁的？
谢韶光反正是不想回去的，她花费大力气才跑出来，远离剧情保平安，疯了才会回去。
所以这事上她也劝不了谢寻山，只能让他自己苦恼了。
虽说下了征讨令，但打仗可不是开玩笑，景州，或者说赵王那边又花了半个月才派军抵达边境。
然后就美美被偷家了。
沈晏舟本来也不想让霁州这群老弱病残上正面战场，霁州并非产粮区，也非要塞，自古就少有在这驻军的。
就是有些官差，也只是治安队，抓贼或是对付平民还行，真上战场大概一触即溃。
沈晏舟秘密会见过孟老五——当然，没有以真身示人，让他拉起来的流民部队就是群散兵游勇，装装样子还行。
这两支队伍要用，至少要训练半年以上。
所以才会用这种声东击西的办法。
让对方猜不透他们的实力。
很显然，这个信息差他打对了，一战吞了对方五县，若非州府有地利可守，这一仗能直插对方心脏。
听说景州军不战而退，谢韶光也松了口气。
虽说孟老五带着难民们控制了太守成功政变，但那不代表他强，只是人多势众，加上陆望归也没有防备。
当然还有她这个带路党。
但面对正规军队，他们可以说没有任何优势。
一群拿锄头的难民，训练都没几天，让她相信他们什么，彼此的羁绊吗？
消息传来那日，全城欢庆，好像他们赢了什么。
粥厂不需要帮忙以后，谢韶光又过起了闲散的生活。
天冷以后她还不喜欢出门，听到家丁来报时，正跟沈晏舟坐在房中下棋。
五子棋。
“你怎么看着不高兴？”
这一场纯出于沈晏舟的安排，就是安君意也听了他的，大获全胜，他本来还挺兴奋的。
他想听谢韶光夸夸他，哪怕只是给素未谋面的‘临西王’。
可谢韶光从心里到表情都并不开心。
“有什么可开心的，这场战争的起因是征粮没征上。”谢韶光拾起黑子，思考着到底要落在哪。
虽然这是她教沈晏舟的，但这家伙飞快上手并火速超越了她。
五盘四胜，剩一把还是为了哄她。
百姓遭遇灾难的时候无人在意，需要他们尽义务的时候就跑出来了，完全不在意他们因为天灾连饭都没得吃。
这是一场不应该存在的战争。
听了这话，他一直压不住的嘴角终于放松了。
“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的么。”他故意放过一个赢点，执子下到谢韶光的注意范围。
“赵王未必善罢甘休。”谢韶光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日子扫兴，赶忙转移了话题。
“安家是临西王外族，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么？”
话题落到自己身上，沈晏舟反而有些不适应。
他用力压下胸腔里的震耳欲聋，故作平常道：“听说是个好人。”
“好人？这定义太宽泛了吧。”谢韶光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漏洞，赶紧补上：“况且这些王侯将相真有什么好人么。”
“从前你在京中难道没有听说过？”
沈晏舟虽然知道自己根本就是深宫中的幽灵，很难为人所知，更别说谢韶光这样普通官宦世家的闺秀。
“听说什么。”谢韶光忽然想起沈洛书，咧着嘴说道：“我跟你说，之前我有个亲戚，和那清江王还有一段渊源。”
于是沈晏舟这才理清了他们俩相遇的前因后果。
“京中的一切就像一团乱麻一样，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关联上。”谢韶光叹了口气。
『还好跑了。』
跑……了？
沈晏舟抬眸：“这家人之后怎么样了？”
谢韶光撇了撇嘴，虽说是她刻意设计，但周姨奶就那么死了还是让她多少感到一点不适。
“孙家表叔后来斗鸡走狗，染上了赌博的毛病，欠了一大笔钱，偷家中的东西抵债。但他实在欠了太多，最后将主意打到我身上。当时我舅舅送了我一把宝刀，我常带着。一次庙会的时候他伙同别人把我绑了，既想夺财，又想敲谢家一笔。”
原来那时候是这件事。
沈晏舟忽然觉得有点荒谬。
他从前还觉得谢韶光是无忧无虑，所以不谙世事，天不怕地不怕。
可她小小的生活中，竟然也有那么多糟心事。
“周姨奶搬出去以后因为家财耗尽，操劳病死，表姨不知去了哪里。除了还在狱中的表叔，谢家和他们已经断了联络。”
至于这次这个孙七，谢韶光倒是觉得只是巧合。
毕竟百家姓里孙可是排名第三的大姓。
而且这人在那日后就再也没听过或是见过。
“赢了！”她一边说一遍寻找着沈晏舟的破绽，总算让她找到机会，自己赢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