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我苦命的儿
谢韶光又双叒醒来的时候,是真觉得自己死了。
她脑子空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应该受了伤,和沈晏舟被打落山坡。
据他说,还被水冲了一段距离。
她现在不应该又冷又疼在什么山洞里么。
可现在她周身都觉得很暖和、柔软,就是……肩膀上果然有点疼。
渐渐的,浑身温水一样的感觉褪去,她浑身都疼得厉害,而且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捅过一样疼。
她在发烧,大概是因为伤口的原因。
“漫漫,你醒了。”一个沙哑的女声忽然响起,谢韶光抬头看去,脑子转了两圈才看出那是杨悦薇。
“娘?”
她这声娘让杨悦薇彻底绷不住了,她本来跪坐在谢韶光身旁,现在一下扑了过来。
“我苦命的儿耶!”
这一声哭嚎谢韶光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你怎么那么惨,还好你醒了,你不醒,娘也不活了!”
想到原作里杨悦薇确实是听说女儿死后郁郁而终,谢韶光不禁有些心酸,艰难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我这不是还没死么。”
“呸呸呸!小孩子瞎说什么话。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杨悦薇不信神佛,现在却一副神叨叨的模样,谢韶光无奈地听她哭嚎着。
说实话,虽然现在是醒过来了,但身上的情况让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她是原作者没错,可自从穿越进来以后,她对这世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控制权。
“好了好了,娘,我怎么了,那天后来发生什么了。”
就是死,她也想做个明白鬼。
杨悦薇依旧哭哭啼啼:“那日你出去以后,客栈便冒出来不少刺客,虽然没怎么搭理咱们,但堵着门不让我们进出。”
等赵瑞想办法带人从旁边绕到后院的时候,战场已经转移。
那时候谢韶光已经被沈晏舟带走了。
不过另外一拨人倒是还留了些,告诉谢家人他们会去追上把人带回来以后也跑了。
问题谢家丢了楞大一个人怎么可能坐着等他们把人带回来。
便也赶紧追着他们离开。
那天晚上他们身后是三方人马你追我赶。
他们一直追到山里,那伙刺客不见了,倒是遇上了接应的另一伙人。
两边汇合,讲清事情的始终后,便开始一起搜寻两人下落。
找了一个晚上,总算是在河边找到了用衣服拖着谢韶光艰难前行的沈晏舟。
两个人已经快不成人形了,尤其谢韶光,半身的血+高烧,差点没把杨悦薇看背过气去。
两边都找到人,那以后就分开了,谢韶光到今天已经昏睡两天了。
“已经走了啊。”听到沈晏舟已经离开,她有点恍然若失。
她还以为会好好告别,或者就那么生离死别,没想到甚至没见上最后一面。
说来也怪,他们俩认识还没一个月,她竟然也觉得死时有他在身边也不错。
她这一辈子,从前爹妈离婚没人管,一个人朋友也不多,浑浑噩噩度日,得过且过。
反倒是来了这个世界,生死爱恨都那么浓烈。
这样才像真的活过了一样。
她死了的话,大概爹娘都会很难过吧……
杨悦薇看她没继续问下去,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来接沈晏舟的是诸州节度使的人。
杨悦薇这才想起。
安姓之人,很可能是已经归附宣朝的安国人。
诸州北原先是安国的地盘,安国人虽归顺宣朝几十年,却隐隐有割据一方的趋势。
怪不得有人追他,他也不肯交代自己的身世呢。
杨悦薇在路上已经接到杨家来信,知道先皇驾崩之事。
几子相争,现在京中不知乱成什么样,安家割据一方,必然是各方角逐的势力之一。
而且他们看起来也和杨家不一样,似乎对这场混战颇有些兴趣。
她现在甚至非常庆幸谢寻山提出的举家搬迁,这未必是坏事,时代的动荡中,谁都是一粒沙。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们和安家,也最好别再有多少交集。
进入霁州以后,日子便过得格外平静和迅速。
这才应该是他们原本计划的日常。
除了……谢韶光的伤实在重了些,所以他们每天都在保持高强度赶路。
情况好的时候晚上也不休息。
现在并没有那种空闲。
谢韶光一直在车上昏睡,醒来的时候很少。
杨悦薇总是备着小米粥和肉汤,在她醒来的时候赶紧灌下去,保持着她的体力。
翻滚和落水都加重了她的伤势,留在她身体里的残箭几乎贯穿了她。
箭杆的木头碎了不少留在伤口里,那些地方实在没有合适的大夫能做这样的手术,便只能暂时不做处理。
能做这种手术的大夫。抛开民间那种不知真假的‘神医’,杨悦薇只想到军医。
军人在战场上什么伤都会受,这样的伤口,或许也能处理。
她虽然能咬牙处理沈晏舟的箭伤,但因为那伤口很普通,而且那是别家孩子。
谢韶光是她的亲骨肉,让她划她一刀,比划在自己心口上还疼。
终于,她将需要七八日才能走完的路程压缩到三日。
谢寻山接到他们的时候,所有人都疲倦到了极限。
杨悦薇事先派了信使,快马加鞭传书到谢寻山所在霁州首府络雁城,他已经准备好住所,也筹集了不少大夫。
可看到病人的真实情况以后,所有人都只会摇头。
“伤口耽搁太久……而且嵌入物杂乱,就算真能取出来,也难免要受一番大苦,令千金能不能熬过手术实在难说,就算熬过,术后的各种并发症也……就是个大男人也难说撑得过去。”其中一个老军医叹道:“不若保存体面……”
“什么叫保存体面!”杨悦薇一听就坐不住了,直接弹起来就要拔过护卫的剑。
这一举动把老头吓了一跳,一群人鸟兽一般离开屋中。
“夫人莫急。”谢寻山赶忙将她按下来,现在对大夫发火百害无益。
“我……我杨家旧部就在凉州,我马上写信,你派人快马加鞭送过去,一定有可以治这伤的大夫。”她也是一时气急,被拦住后便松了力气,往谢寻山怀中歪去。
“不会的,我的漫漫不会有事的。”她喃喃道。
可先不说她调不调得动杨家旧部,那些人里又有没有可以治这样严重伤口的人。
霁州去凉州还要穿过诸州,一来一去,十日有余,谢韶光能撑那么久么。
“夫人……”谢寻山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好。
“我亲自去。”一旁沉默许久的谢芝树忽然开口:“娘你马上写信,我星月赶往。”
“好,对,树儿你是漫漫的哥哥,哥哥就应该照顾妹妹。”
看着忙得团团乱转的母子俩,谢寻山满是茫然。
只是从京城到这而已,风寒什么的都正常,怎么忽然就重伤不治了。
“诸位稍安勿躁,不若让在下看看再行安排?”一个女声从屋外传来,一家人看过去,竟是一个异域女人。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半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