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家暴的妈失踪的爸
“母妃，为什么别人总欺负我。我没有做错什么阿。”
明知对方不会回答，他也还是自说自话。
偶尔，偶尔安雪柔会从混沌的深海中潜上来喘一口气，但她也并不会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好像认出了他是谁，而不会掐着他的脖子叫三郎。
唯一有一次，她真的清醒过来，也认出了他。
“阿舟，我们走吧，一起离开这个牢笼。”安雪柔牵着他的手，目光温柔。
她非常美，带有江南水乡一般的柔情婉约，可眉眼间依稀还有几分她血液中遥远异域的妖娆神秘。
而对沈晏舟来说，不管她什么模样，都是与他血脉相连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幼小的他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办法，但见母亲恢复清明，非常开心。
“嗯！母妃去哪，我就去哪。”
然后安雪柔就将他推进一口枯井里。
他永远记得，自己跌入井中后，女人从井口投来的目光。
那种厌恶憎恨，映着天光也依旧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还好嬷嬷发现得早，他只是摔断一条胳膊，还有些擦伤。不过因为受到惊吓，发了很久的烧。
皇帝知道这件事，少见地来探望他们母子。
因为对他做出这样的事，安雪柔已经被关了起来，禁止接近他。
陌生的父亲坐在他床边端详了他许久，才悠悠叹了口气。
“看来你真的不是……别怪你母妃，她只是……”
沈晏舟并没有得到一个解释，看过他以后，皇帝又去看了安雪柔。
两个人不知做了什么，然后到死他都没有再踏足绿珠宫半步。
他发了许久的烧，每天晚上都像被架起来用火烤。
断掉的手臂，身上擦伤的地方，那时候就格外疼。
而手臂的伤虽然之后长好了，阴雨天的时候也会隐隐作痛。
好疼啊。
“看着些，别让他咬着舌头。”
“他咬着自己嘴唇没问题吧？”
“你手帕呢？塞进去让他咬着。”
“好……我手！疼疼疼疼疼疼！”
这一叠声的叫喊让沈晏舟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
他恍恍惚惚，一开始还以为是新来的笨蛋宫女。
大脑里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他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在绿珠宫了。
嘴里的异物感让他本能吐了两口。
“你醒了？”一个似熟非熟的声音说道。
他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谢韶光？”
因为太久没喝水，他声音沙哑得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而且他的姿势也很奇怪，趴在什么织物上，被压制着行动力。
这时他的感觉才慢慢复苏一般，后背传来钻心的疼。
“别乱动，你后背中了箭，现在还发了烧，不赶快处理掉话会死的。”杨悦薇的声音传来：“放松，找个东西给他咬着。”
“那你别咬我啊。”之前被他吐掉的东西又被塞进嘴里。
疼痛让他很快就完全清醒过来，有刀割肉的感觉和以前那些绵延漫长的疼痛完全不一样，他清醒地感觉到自己被切开了。
“按住别动啊！很快就好。”杨悦薇命令道。
“我努力了！你别挣啊！”
『我晕血啊啊啊！』
整个马车上就只有谢韶光的惨叫在回荡。
沈晏舟感觉耳朵都被她叫疼了，身上的疼痛好像都没那么难以忍受。
“好了！”杨悦薇擦了擦脸上的汗，她从前也只是看过别人处理箭伤，并没有自己亲自动手过。
但他们没办法等到下一个城镇再处理，再加上他们的护卫都是男人，所以只有她亲自动手。
还好，他们带的行李里还有谢寻山那个老酒鬼的陈酿，勉强还算有条件可以处理。
如果这孩子一直晕着的话是最好，能骗自己那是一坨猪肉，没想他中间醒了，搞得她也紧张起来。
生怕对方乱动，不小心造成更多伤害。
但好在除了肌肉紧绷，和一开始不由自主的挣扎，对方很快恢复了温顺。
她稳住手，快速切开箭头旁的肉，抓住箭尾试了试，顺利地拔了出来。
她松了口气，又用酒冲了一下伤口。
奇怪的是这孩子背上的皮肤是一种奇怪的暗沉颜色，有些地方还有些刚消下去的泡，摸着凹凸不平的。
“我要缝了，再坚持一下。”她集中注意力，拿起准备好的针线。
这场小手术做完以后，车厢里的三个人都已经精疲力尽。
尽管那看起来并不是多大的伤口。
“娘不愧是，女中豪杰。”谢韶光看着自己沾的一点血，晕乎乎地比了个大拇指。
“少拍你娘马屁，绷带呢，再包扎一下。”杨悦薇呼出一口气，接过谢韶光递来的绷带和止血散，当初她还笑谢晚雨实在是太杞人忧天了，他们只是去陪谢寻山赴任，又不是上战场，而且霁州也有医馆大夫，带点着凉消化的药就算了，怎么还有那么多外伤药。
现在才觉得，真是未雨绸缪。
“把她扶起来，衣服脱了。”
沈晏舟又累又疼，已经快神志不清，听到这句话一下就精神了。
母女俩一起将他扶了起来，却发现他抱着自己，几乎要缩成一团。
“别扯那么紧啊，我们都是女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杨悦薇笑道。
杨悦薇把他错认成女子——虽然他为了逃跑本来就穿的女装——他也没有否认，甚至用这个身份为借口，博取对方同情。
要是现在被发现自己又说谎，说不定会被抛弃。
所以他紧紧攥着自己的领口，完全不想脱衣服。
其实谢韶光很理解这种感觉，就像她以前也不喜欢公共澡堂一样，穿过来以后洗澡每次她都要把人支出去自己洗。
那种被人看遍全身的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那你背过去自己脱。”她松了手说道。
“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脸皮薄。”杨悦薇倒也不是非要把他扒了，刚才拔剑那是不好脱衣服，所以只把箭尾附近的衣服割开了，现在不脱，一会也是要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