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赎罪之心

风子垣的动作猛地一顿,他茫然地抬起头,空洞无神的双眼里渐渐恢复了一丝神采。

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乱和愧疚瞬间涌上心头。

“对……对不起,师姐……”

他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到风子垣终于平静下来,南宫若雪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并没有出言责怪,只是默默地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她的怀抱柔软而温暖,带着一丝淡淡的幽香,像一个安全的港湾,可以为他遮风挡雨,抚慰那受伤的心灵。

风子垣在南宫若雪的怀抱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起来。

他的身子抖得很厉害,哭得撕心裂肺。

压抑已久的悲伤和痛苦,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南宫若雪见状,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缓慢而温柔。

她尝试着感受对方身体的颤抖,泪水的温度以及内心深处的痛苦和绝望。

这也是南宫若雪第一次与一名男子如此亲近,可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扭捏和不适,只有满满的心疼和怜惜。

她忘却了男女之防,忘却了世俗礼法,只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那冰冷的身体,用自己的温柔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柔声说道,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过柳梢。

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慢慢地,风子垣的哭声渐渐平息,变成了低低的呜咽。

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南宫若雪,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师姐……谢谢你……”

他哽咽着说道,

“傻瓜,说什么谢谢呢?”

南宫若雪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吗?”

风子垣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这温暖的怀抱,让他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慰藉。

片刻之后,南宫若雪低下头,对着他的耳畔柔声道:“走吧,跟我回家!”

风子垣闻言,身体骤然一僵,他猛地从南宫若雪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向后仰着身体,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试图恢复往日那副冰冷的模样。

“师姐,请回吧,我现在还不能走!”

他的语气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

南宫若雪看着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心中满是疑惑。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如此痛苦,却还要拒绝她的帮助。

“鞭刑和禁足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应得的惩罚。我必须完成这些惩罚,否则,我心中难安。”

风子垣解释道。

“可是,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并非你的错啊!你只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

南宫若雪劝说道,她不希望风子垣钻牛角尖,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师姐,不必再说了。”风子垣出声打断了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请你……让我独自熬过这段黑暗的时光吧……”

他垂下眼帘,不敢直视南宫若雪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痛苦和挣扎。

南宫若雪不忍心就此放弃,她咬了咬下唇,试图说服他,

“风师弟,你听话,你身上的伤需要及时医治。再这样下去,伤口会溃烂感染的……”

风子垣后背的鞭痕,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整个后背,看着就让人揪心。

皮肉绽开的地方,血红一片,有的地方甚至开始溃烂,那股腥臭味儿,叫人反胃。

凝结的血块和渗出的脓液混杂在一起,黏附在破烂的衣衫上,撕都撕不下来。

可以想见,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动作,都会牵扯到这些伤口,给他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我没事,”风子垣努力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点伤,比起阿依玛一家所遭受的苦难,这根本不算什么……对吗?”

“风子垣,你怎么如此固执!”南宫若雪见他如此,心中又气又急,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就当是为了我,让我为你医治,好吗?”

然而,风子垣依旧没有妥协,把头摇得飞起,语气冰冷地回道:“师姐,请回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说着,艰难地挪动身体,躺倒在冰冷的草席上,转过身,面朝冰冷的石墙,不再言语。

南宫若雪看着他这副模样,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她指着风子垣,忍不住大声说道:“你这头倔驴!我……我不管你了!”

说着,她气呼呼地转身离去,裙摆划过冰冷的石板地面,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随着沉重的铁门“铛”的一声关上,牢房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和黑暗。

这时,风子垣转过身,看着铁门的方向,背靠着冰冷的石墙,蜷缩成一团。

他低声喃喃道:“谢谢你,南宫若雪,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温暖……”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

南宫若雪怒气冲冲地从地牢出来,脚下生风,带起一阵细小的尘土。

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精致的丝绸长裙在她身后翻飞,如同怒放的火焰。

丫鬟蕊儿远远地便瞧见自家小姐怒气冲冲地走来,和平日里温婉娴静的模样判若两人,心中一惊,连忙提着裙摆,小跑着上前几步,迎着南宫若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何人惹了您不快?”

她一边说,一边不安地打量着南宫若雪的神色,眼中满是担忧。

南宫若雪猛地停下脚步,怒目圆睁,瞪着蕊儿,气呼呼地说道:“还能是谁?还不是那个风子垣!他竟敢叫我走!叫我走!”

她一连说了两遍“叫我走”,语气里满是委屈,眼眶也微微泛红。

蕊儿被南宫若雪的怒火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柔声劝慰道:“小姐,您息怒。风公子许是伤心过度,这才口不择言,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南宫若雪一把甩开蕊儿想要搀扶她的手,怒道:“伤心过度?伤心过度就可以如此待我吗?我好心好意去看他,关心他,他竟然叫我走!简直不可理喻!”

她气得大口喘着气,精致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泛起一层红晕,像一颗熟透的蜜桃,娇艳欲滴。

蕊儿见状,知道自家小姐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低着头,等着她消气。

片刻后,蕊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劝慰道:“小姐,究竟发生何事,惹得您如此生气?说与蕊儿听听,也好让蕊儿为您分忧。”

南宫若雪一听,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将风子垣如何为了阿依玛一家怒杀半妖族修士,又如何被打入地牢,为了赎罪,拒绝自己的帮助,非要将天牢坐穿等一股脑儿地倾诉给了蕊儿。

说完,她气鼓鼓地一跺脚,“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活该他在地牢里受苦!以后再也不管他了!”

蕊儿听完她的讲述,却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还是头一次见自家小姐为了一个男子气成这样,心中暗想:这两人,还真是欢喜冤家。

“你这小丫头,笑什么?”南宫若雪没好气地问道。

蕊儿连忙收敛笑容,解释道:“小姐,您想想,风公子平日里待人接物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今日这般反常,定是因为阿依玛一家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一时难以接受。”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风公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会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心里肯定不好受。把自己关在地牢里,不见任何人,也是不想连累旁人……”

南宫若雪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她细细思量着蕊儿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

风子垣确实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他今日的举动,定是内心太过痛苦和自责所致。

想到这里,南宫若雪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心中反倒生出几分担忧和怜惜。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

“罢了,不跟他计较了。先去找许师妹,把此事告知她,看看还有什么法子能帮帮他。他这般下去,身子骨如何受得住?”

蕊儿见南宫若雪终于消气了,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是,小姐,奴婢这就陪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