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德顺帝冷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深沉盯着脚下的几人。

太子党自然是不会说什么，如今说多便是错多，自己打自己的脸。

更何况他们汇聚一堂商讨一夜，没讨论出什么对策。

只能让陈载道认罪，莫要牵连太子殿下。

“陛下，此事牵扯甚广，府衙怕是人手不够，刑部在旁协助是再好不过。”凉王终于还是说话了。

德顺帝眯起眼睛，“既然如此，府衙和刑部一起办理此案。”

“微臣遵旨。”

……

下朝后，众朝臣有序退出大殿。

一直未出声的闲王与许方东并排走着，闲王道：“此事是由喜喜的庄子引起，这才牵扯出后面的虎头山炼铁山洞。陛下生性多疑，王府不便参与，你且小心应对。”

“是。”许方东应道。

闲王见刑部尚书周勉赶上来，“我先回府。”

许方东颔首。

“许大人，且等一等。”周勉呼唤道。

许方东停下脚步，等着周勉赶上来，再一同前行。

“周大人有何事？”许方东问。

“秋闱舞弊案已经完结，祝辞新被贬全家流放八千里，参与舞弊的其他五家也相应得到了处罚。刑部的大案便是虎头山铁矿，我随大人一起去府衙，提审陈载道。”

许方东没有拒绝，“周大人一心公务，勤勉务实，是朝中难得一见的好官、清官，可大殿之上，还是要给陛下留下颜面。有些事不急于一时，需徐徐图之。”

周勉自是知道，刚才在大殿上自己冲动了，明显感觉到皇帝的不悦，许方东截住他的话，又是救了他一回。

这份好意，他心领。

“可……”周勉目视前方，望着朝臣背影，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若不知道便不会随意开口，可我若发现疑惑，也绝不会闭口不言。身为朝臣，受万民朝拜，手握权柄，上要对得起陛下，下要对得起百姓。我周勉做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若因此招致灾祸，我无话可说。陛下若是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大梁也没有未来可言。”

许方东面色一怔，侧头露出欣赏之色。

很快又认真道：“此话周大人以后还是不要再对外人说。”

周勉忽然停下脚步，以一种莫测的神态盯着许方东，“许大人，你让我很是疑惑。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许方东淡淡一笑，“周大人觉得呢？”

周勉直言道：“过往人人都说你是奸臣，朝中清官好些都被你诬陷罢官，也有说你滥杀无辜，仗着陛下给的权利，当街要人性命。”

“我人在刑部，有些卷宗递上来过，不知何种原因，又交给护城司手中。我曾见过一个卷宗，是前户部尚书钱逢的案子。朝野上下都传，是许大人诬陷钱逢贪污受贿，将他逼死在牢中。可我看到卷宗的时候，分明是前线将士联名血书举报他贪墨军粮。”

周勉顿了顿，才道：“那时，我以为是自己连日办案糊涂眼花了。如今想来，记忆犹新，或许，当时我看到的才是真相，对吗？”

许方东面色一沉，“周大人，这些你不该记得。”

“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你举荐我为刑部尚书？”周勉问。

许方东跨步朝前走，“这些都不重要。我们该查的是虎头山铁矿案。”

周勉快步跟上前，有些问题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不否认，便是确认了。

凉王盯着俩人的背影，对首辅张耀祖道：“张首辅公正无私，就这么让周大人与许方东一起办案？许方东为人奸诈，周大人为人耿直，张首辅放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