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闲 作品

62. 我说皇帝难当

命不久矣的闻启命苦地看着杜季让,“这黄沙埋城是你们的主意?”


“哈哈哈哈。”杜季让仰天长啸,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然后忽地敛了笑道,“不是。”


随即杜季让又自言自语般说:“本意是让周流在这皇城里截断你后路,没想到……”


“把我们俩的后路都给截断了。”闻启插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是螳螂谁是蝉?”


“当然我是……”闻启反应过来这对话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立马收了话头。


“如今,你有何想法?不如说说看。”


杜季让丧气地扫视了一圈,对一旁仍旧忠心耿耿整装待发的韩念青摆了摆手。


扫过闻启的时候切了一声。


扫过好像谁欠了他钱的林茨时,忽然抬起右脚。


在场的人瞬间紧张起来。


哪曾想他使劲一抽,把鞋给取了下来,朝林茨就扔了过去。


这幼稚且迷惑的举动,让在场的人同是一头雾水。


杜季让哎哟一声,苦笑着大字躺倒在大殿中央,四肢还划拉着,像个撒娇的小孩。


林茨一直跟着闻启在战场上混,话不多说,就是打。如今见着这样式儿的皇帝也犯了难。


他凑到闻启耳边轻声问:“现在怎么办?”


闻启笑着看杜季让全然不顾及体面在那儿撒泼,又想起他刚即位时的轻狂模样,少年人意气风发,敢爱敢恨。


能愿赌服输脱了衣服就跑出去执行诺言,也能兢兢业业伏案处理家国大事。


再之后他就不怎么回皇城了,自然也见不到如愿以偿坐上帝位的杜季让是个什么风流姿态。


但现在看地上精疲力竭,差点就被折磨疯掉的人,他似乎能预想到一些了。


不知怎的,闻启忽然想到昭然,觉得有她在,他们一定不会像杜季让这般痛苦。


闻启正要答林茨的话,那边杜季让闷闷开口:“下面的狗官贪图利益,置换兵器,我束手束脚管不到。”


“嗯。”闻启应道。


“天灾人祸不断,灾民围城,我不敢放他们进来,怕走了前朝的老路。但是不仅灾民骂我,城中百姓也觉得我冷血无情。”


闻启顿了顿,温声道:“他们考虑不了那么多。”


林茨此时倒是挑了眉,稀奇地看着这一问一答,再不说话。


“我去哪里他们都不放心,用家国利益要挟我,困我在这深宫,却要我决断天下大事,我心累。”


杜季让说着,竟隐隐有了鼻音。


闻启这回没有由着他,“这是责任,坐其位,担其责。”


杜季让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他们逼我立后,但是我不敢……”


“陛下。”韩念青看不过去,打断他。


“你们都坐下吧。”杜季让拍了拍周围空地,“反正都这样了,我想说出来。”


闻启意会,偏头对林茨交代了句,让他和韩念青带兵都出去援助百姓,屋内就留下他们两人。


等人都走了,偌大的宫殿瞬间显得空旷许多。杜季让双眼发直,盯着上方繁复的藻井,愣愣开口:


“你不害怕有诈吗?”


“你打不过我。”闻启理了衣袖席地而坐。


“……”杜季让叹了口气,“我从小就被封为储君,注定要做皇帝的。”


“哦。”


这又是干什么?炫耀吗?


杜季让看了眼闻启,又转过头去,“但我册封那天,是我记忆里最难受的一天。我母亲被赐死了。”


因为害怕后党干政,母凭子贵。


杜季让没有办法,小小年纪只能听命行事。而在空暇时间,他常常会想,如果自己表现的傻一点,是不是就能有妈妈了。


东宫不是荣誉,更像是一种孤立。


从此他以没了母亲为代价,成为天之骄子,修习权谋,治国之术。


而在某种程度上,他却害怕后位,害怕有个人会成为自己妻子,最后却因诞下男孩儿被赐死。


“所以你迟迟不立荣青阳为后?”闻启忽然明白了。


“她也不是自愿嫁过来的,不过家里地位太高,皇家需要这次联姻而已。”杜季让点点头,“后来我就整日泡在沙场上,想着有一天能改变这该死的规则,成为真正的主宰。”


闻启啧了一声,“所以你就杀进皇城,篡位称帝。”


“先开始我杀红了眼,因为太狠,占了一座又一座城,你们老皇帝一直想讲和,哼,我怎么可能讲和。”


“但是渐渐的,攻占的城池里,百姓越来越少,有一天,竟抢到一座空城。”


那天,杜季让满心惆怅独坐城墙,不知道这昭氏皇帝搞什么鬼。却看到不远处正在加固的城楼。


原来他们攻占的地方因为设施老旧,所有人直接弃城出逃。


而远处那座城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吵吵嚷嚷的,让人心烦。


“你把他讲得再可怜,闻启要是死了,你们都得陪葬。”


昭然虽对周流的话不信,但总是忍不住试探是否另有隐情。


“依我之见,他这些年的皇帝也当够了。”周流笑道,“那样一个心软的人,见到闻云谏攻进去的时候,心里一直紧绷的防线就会崩溃。”


“但是,看不惯他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挑重点说!”朱律一只腿骑在周流旁的大石头上,手不耐烦又拍了拍他另一边脸。


“当时战况还不算惨烈,他爹劝他收手。”周流道。


昭然咬牙切齿说:“但是他没有。”


“不,他权力大不过上头那位。”周流悠悠道,“他收手了。”


沉默了一阵,周流又忽然道:


“但是他遇见了我。”


杜季让想不通父亲的安排,又坐在那空城的城楼上独自发呆。


月光很暗,照不亮土地,身后空屋内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是落了东西的财迷冒险回来找的动静。


然而有一个动静却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一双手忽地放在他肩膀上,接着一个沉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安百姓,富众生,哼,真是笑话。”


杜季让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城墙果真是朽得没边,脚边当即就空了一块。


眼看他壮志未酬,年纪轻轻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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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命,一只手忽然抓住他手腕,力道很足,轻易就将他给拉了回去。


杜季让还没缓过气来,周流轻笑着开口:“想做一回主吗?今晚皇城大开,接纳灾民,时机可难得。”


话到此处,意思便明了了。


当年趁夜入城,放火烧宫的背后主谋竟是个在蓬山上逍遥了几年的道人。


周流还在嗤嗤地笑,冰凉刀尖已然抵在他脖子上,划破皮肤,血顺着伤口流下,麻麻的,痒痒的。


“是你。”昭然眼里布满血丝,下一秒就会将他吞噬一般。


“是我又怎么样。”周流猛然挣脱,迅速后移数步,食指指背轻拂过颈间血迹,笑得一脸阴森。


“大开城门,本就是个错误,我们不杀进城,等着疫病蔓延,最后人都死绝,皇城变空城吗?”


他说得理直气壮,昭然气不过,捏着刀柄的指节发白,微微抖动就要上前。


忽然被朱律给拦了一下。


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她没注意到林边动静,此时一顿,那林中也密密麻麻走出来成千上万的人!


不,不是人,而是当时在鬼坊见过的那些浮尸!


“这些人是你搞的鬼。”昭然和朱律互相都把背交给对方,警惕地看着人群流淌着水渍,逐渐向她们靠近。


所经之处,如蜗牛留下粘稠的痕迹,土地变色。


“太阳河水患,天灾难违,怎么会怪到我头上?”周流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微曲手指,弹掉肩膀上莫须有的灰尘,又道:“不过是稍微改了道而已,捞走浮尸,以免顺流而下,引起恐慌,这也有错吗?”


“怪就怪在,你下山不久,这些浮尸中了邪一样,又按原路漂了出来,被凤澜给看见,也免得我再劳心劳力了。”


那些走尸双眼俱是白瞳,却都目标明确地盯着昭然的方向进攻。


昭然一眼认出了当时河边的巫月,她这身衣裳还是他们从鬼坊里带出去的呢。


虽然都是尸体,但昭然心里不太想再伤害他们,只能节节退让。


此时周流在那边笑得猖狂,“看见没有,他们不只恨我一个人呢,还有你们!自私自利守着一个小重山,不愿分心去救他们。哦,还有城里那些人,我倒忘记问了,他们对你还友好吗?”


“混蛋。”一女声从林中传来,红衣入桨,青灯摇浪。


正是追赶着过来的凤澜。


玄英见了她大喜,嘴里不知何时又含满了什么东西,边喷边说:“妈呀,师妹,好久不见哇!”


凤澜并不想理她,但林中有另一声音带着笑意悠悠回应,“好久不见朱律,又吃胖了。”


朱律两眼放光,见着两位同门,瞬间把心放回肚子里,又叠上几层馕饼,压得实实的。


此时她们人更多,明显占着优势,但昭然心里却奇怪这周流明显更为猖狂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缘由,一把匕首直穿入她左胸。


而她站在最后,三位师父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均未来得及回头相助。


与此同时,宫殿里讲完故事的杜季让长长呼出一口气。再猛地睁眼,趁闻启不备,拉过闻启就滚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