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识海降神

苏时倾没有死。


但是,面临的形况并没有比死好多少。


他快要死了。


向后落脚的时候,不慎踏空,使苏时倾朝深渊的方向倾倒。他胡乱伸张双臂,想攀够悬崖的石壁,却在慌张的扑腾中急速下坠。


森林景象被昏黄的天穹代替,并肉眼可见地渐离渐远。因身体下坠而觉知的冽风,从背后推举而上,反灌入苏时倾的耳中,他一时只听得到“呼呼”声作乱。


心境比身躯坠得更快。


恐慌到了无法排解的地步,张开口也只是吐风,苏时倾连呼救都喊不出口。


失重跌落的片刻,却像度秒如年般难挨。竭力地空中折腾几个来回之后,手掌终于堪堪擦碰到悬崖石壁,苏时倾摸到有藤蔓的触感,在眩目的情状下盲抓。


因为下落的速度太快,藤蔓倒生的毛刺划伤了苏时倾的手掌。顾不得十指的疼痛钻心,苏时倾急切地找寻生的希望。


拉住了!


不必看也感知得到,攥紧藤蔓的右手掌心已鲜血淋淋。可是命悬一线,苏时倾哪里敢松?


短暂的喜悦涌上胸腔,苏时倾觉着幸运,但又害怕喘了重气扯断藤蔓。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没敢即时动作,而只是倚着重力垂靠在石崖壁边。


光是这样,就足够令人冷汗滂沱的了。


汗水浸透白色麻布孝衣,尖锐的石岩、锋利的蔓刺甚至一道一道划开了衣物的口子,苏时倾无暇考虑这些琐碎的事。


此时最重要的,莫过于——活着。


缓缓抬起左臂,目标是右手握着藤蔓的那一处,苏时倾想要双手同握,以确保自己的确捏紧了这来之不易的生机。


他微微颤晃,悬在半空中,蹭落了碎石无数。不敢往下多看,生怕落得和碎石一样的命运。


很好。


现在左手终于挨着了右手,藤蔓也死死被攥着,应该不会打滑了。


微渺的人在生的别际徘徊,在死的临渊逡巡。


双脚探踏石崖壁边,正摸索着合适的、牢固的落点。


只是,命运总爱开玩笑——


细幼的藤蔓终究承接不住少年全身的施力,在苏时倾疏忽大意之时,中途裂断。苏时倾手中握着残断的藤蔓,像被推弃似的,再次下落。


这一次的意料之外,彻底击垮了苏时倾的心理防线。


是没救了罢?


是真的要死了罢?


这样的意识充斥了他的脑海,以至于让他忘记了挣扎反抗,只能由着深渊一点点将他吞噬。


苏时倾这么屈从地坠落着,坠得几近把生的念头都磨灭,只剩下浓郁的不甘。


直到转机又一次眷顾他——


“时倾。你往左翻一个身位。不远处的下方,有一株倚着石岩而生的树。”


几乎是本能,苏时倾听了乍响的话语后一激灵,重新振作,振散了消极的无动于衷。


谁不想活着呢?


哪怕生还的希望似乎渺茫得不存在,苏时倾还是想再尝试尝试。他忽略了去考虑声音的来处和可信度,就依从着这句话行动了。


在空中翻身无处借力,这并不容易。


再加上,苏时倾没有武学造诣,不懂得无中生有催力,所以有了指引也只是尝试而已。至于能做到几分,有几成生还的希望,还是未知。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气沉丹田。抬右脚,转胯翻身。你能做到的,时倾。”


这句话比刚刚那句听得还要真切,苏时倾留意到,偌大的深渊山谷里竟没有回声。那声音就像贴近了苏时倾耳侧说出来的一样。


可实际上,空中狼狈的只有苏时倾,并无外人。


真是怪事。


托那两声不知来处的提点的福,苏时倾得救了。果然,不远处的下方,旁生着一株枝干有碗口大的倚岩树。


这株树,怎么想都比不堪一挣的藤蔓靠谱。


不过苏时倾被枝干挂住的同时,也难免受了点伤。肋骨直面迎上阻碍物,被磕碰得生疼。苏时倾龇牙咧嘴,暗想胸腹位置的骨头可能断裂了。


能活着就是万幸的事情了,那还能多求别的呢?


倚岩树受到冲击,上下震荡,抖落了不少枯叶。看得苏时倾骤升怯意,赶忙抱紧树木主干,避免自己也被惯性的晃动震落。


等到稳稳地停当下来,苏时倾这才敢松懈喘大气,双臂环抱着树干的同时,把下巴也搁在其上。


像个睡息的树懒。


苏时倾很珍惜这劫后余生的一刻。


树干膈着他,枯叶挠着他。一切外物的实感,是如此真切又清晰。


什么都好。


有一点不好——


苏时倾看得比命还重要的那枚血玉玉佩,不见了。


好一阵慌乱,苏时倾连树干都险些忘了倚靠,上下摸索怀中,可那枚玉佩就是没了影踪。


一时间懊丧、后悔的情绪油燃而生,猜疑着那玉佩会不会已经落入了深渊谷底?


苏时倾忙不迭地朝深渊底去看,此时已经离谷底很近了,虽然仍旧看得心慌慌,但已经能看清平地的形状。


这一探身,折腾得树叶“唰唰”又掉落不少。丢了玉佩,此刻的苏时倾像只霜打的茄子,蔫了生气。方才是懒着,现在成了瘫着。


等等。


树干左侧,那个石岩壁边突出来的石台上——反光刺目的那件物什是什么?


苏时倾眯眼睛,聚焦视力,想要瞅得真切。


好像就是红色的,又带点白。那正巧就是他的血玉玉佩!


喜悦感又翻覆。即使它离苏时倾的确有些距离,但总好过遗失不见了罢!


苏时倾猫腰、放低身位,忍着肋骨的不适疼痛,重新贴近石壁。手抓着凹凸的石块找定点,双脚也在试探,丈量着从树干到石台需要几步。


“时倾。不要过去,那样的尝试太冒险。”


即使听到了劝阻,苏时倾仍没有因此而犹豫,踩中其中的一块落脚石之后,飞身一跃,目的很明确,就是石台的方向。


双臂搭上了石台,整个身躯却在石台之外,险险就快离落边沿。苏时倾奋力地撑着,努力向石台中央的位置攀爬,眼睛目不转睛地盯视着血玉玉佩,似乎那玉佩才是他的心力之源。


上半身往前攀进,苏时倾要好谨慎。


他忘却了陡立悬崖带给他的恐惧,只因为“要拿回玉佩”的信念充盈内心。


一只谷间青雀不明白苏时倾的意志,扑打幼翅三下两下临降在石台顶面。


青雀也胆大,不畏怕生人。啄啄苏时倾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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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觉着无趣,转眼被玉佩的艳丽颜色吸引,几步跳走,挨近了玉佩,踩中了白穗。


“欸!笨鸟。啐!快走开!”


苏时倾可忙了。既要施力攀岩、支撑身体,又要伸手驱赶无知青雀,嘴上更是没闲着,对着青雀怒斥着一顿好骂。


谁都不能夺走他的宝贝玉佩。


人不行,兽亦不行。


青雀仍兀自淘气,故意停留在苏时倾抓不到的地方。尖喙啄米似的,拿血玉玉佩寻开心。


“笨鸟!退去!”


只一只青雀的顽皮,闹得苏时倾情急败坏。


苏时倾巴不得,这青雀被落石砸中,死了才好,别耽碍着他拿回玉佩。


落石并没有如愿而至,反倒是青雀的克星来了。


一条竹叶青蛇颤颤扭身,从石岩壁洞里徐徐而出,看到青雀“嘶嘶”吐信,大张毒牙一攻而上——


青雀的活跃短暂消逝,便做了竹叶青蛇的腹中餐。


竹叶青蛇可不比青雀,不能只凭靠言辞喝走。苏时倾更怕了,怕竹叶青蛇下一步的动作会让情势更加不利。


瞬时之间,苏时倾就盲生了好大一股力量,“倏”地爬上石岩平台了。


果然人还是得逼一逼,才方知潜力无穷无限。


跪在不大的石台上,稳稳固定住身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抡臂大抄手,捏紧竹叶青的七寸心脏,而后狠狠一挥,把蛇丢下了悬崖。


几番确认安全,苏时倾才捧起血玉玉佩于胸前,像个傻子似的绽笑。


失而复得。


总算运气没有差到极点。


“这玉佩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谁?是谁?”


闲下来的苏时倾,终于有心思考虑这一阵又一阵神秘的声音。


周边的确是无人的。苏时倾甚至贴耳到石岩上去旁听,可还是琢磨不透声音的来处。


只知道那声音很近很近,很清晰很清晰。


那声音又洋溢开来,这回是阵阵憋着的闷笑。


苏时倾由惊转恐,质疑是不是刚才落崖的时候磕碰到了,伤坏了脑袋?


脑袋倘若出了问题,那可不得了,不是傻,就是疯。可怎么办才好?


像是知悉苏时倾的顾虑,那忍笑声戛然而止,换柔声的慰问:“你不必担忧,时倾。我不会害你。”


苏时倾反而更不知所措,更急,对着空气说话:“你是人是鬼?你在哪里?”


“人?鬼?”


苏时倾什么也没见到,但下意识地能感觉出,说话人似乎摇了摇头。


“我既非人,亦非鬼。我是重天之上的,冼夏战神。”


战神?


说不上是信或不信,苏时倾只觉着荒谬。不过,他不敢随意应声答话,怕恼了这位——神。


场子冷了有一会儿。那个叫冼夏的神没能如愿等到苏时倾的回应,略略有些失望。


为了让苏时倾相信,冼夏不得不现身:“接下来的景况,你可看好了。”


话音刚落,苏时倾身前金光大盛!


识海内有股力量蓬勃迸出,向外冲撞,离身离体。


他看到,金光渐渐勾勒成形,塑就成一个七尺高的男子形样。


“金光”负手而立,居高位悬于空中,脚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