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汁糊糊 作品

38.慕(六)

可是冤魂只是喃喃这一句话,随后又变幻成青面獠牙的模样挣扎着吐出黑团以一种自爆的方式脱离了晟湖的桎梏。


奇门阵法留不住它,南寒临只能眼睁睁瞧着冤魂化作星点离去。


她望着冤魂离去的背影,顺手弹了一枚铜币过去。这次的铜币被她专门改良过,内里的空极大,是被她特意磨出来的,足可放下一枚大珍珠。


所以如今也是轻轻巧巧装下一半冤魂的身体。


冤魂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随机不知掉落何方。


“归云剑派也来凑这番热闹。”


伸手召唤回飞出的铜币,南寒临摸了摸困在里面的二两冤魂。


手感怪怪的,味道臭臭的。


赵燃爻早将璀璨系在腰间,此时微微含笑望着沉思中的南寒临,声音清朗。


“当时为了完成绝苦阁任务,我曾自学过一阵佛门功法。空中残留的这些亡灵一直苦留世间也是一种折磨。”


赵燃爻单手而立,微微阖眼一副慈悲模样。


“自然甚好。”


南寒临唇畔勾起一抹浅笑,微微颔首,向后一步,来到早被赵燃爻靠干净的树荫下。


虽是深夜,纵使乌云缠月,对方的样貌也格外清晰。南寒临仰靠在树干上,听着赵燃爻磁性且充满感伤慈悲的吟诵。的确有一种身心都被洗涤是清爽。


往生咒落,万籁俱寂。幻境根深蒂固,冤魂从未出现在东境北阳城。


昏昏沉沉间,暴雨倾盆。夹杂着几声流浪猫狗的嚎叫声,南寒临与赵燃爻带着早就备好的斗笠,跨坐在马夫早早牵在门口的马匹,扬鞭极乘而去。


越近山林,狼嚎熊吼声就愈加清晰可闻,在雨声滴答的映衬下倒显出一番诡异来。


马儿发出嘶鸣声,昂起马蹄不愿向前行走。南寒临无奈只得下马。


接过赵燃爻马儿的麻绳,相继拍拍马儿屁股,将两道符篆贴在马儿臀部,马儿受印咒刺激躁动起来,发出一声更比一声的嘶鸣,转身朝着北阳城奔跑。


“北阳是它的家乡,我们两个外乡人带走马儿,马儿自是不愿意驮着我们离开。”南寒临半开玩笑地耸肩,额角被密密麻麻的雨水淋湿,头发湿湿地贴在额头尽显狼狈。


同样,赵燃爻的情况也没好哪去,甚至因为畏凉,控制不住地哆嗦一二。


他们之所以下马,一是的确因为马儿离不得北阳,二则是因为山林中有野兽妖魔出没。绝非那两匹只知道吃草料的马儿能跑走的。


南寒临抽出两枚铜币,放在手心处把玩,雨势减弱,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璀璨在暗夜中发出丝丝光芒,一声来自野兽的怒吼响彻丛林。


二人作戒备状。


“左边。”


长剑与利爪相撞发出的争鸣声,赵燃爻一个旋身过去,乘胜追击左手成爪,凝出一道灵珠冲刺向面前这只体型庞大的妖兽。


单膝跪地,南寒临不顾地上的泥泞,混着雨水,依靠自身画阵。传来一片震耳欲聋的咚咚声响,南寒临神色有些严肃。


寡不敌众,纵使实力强劲,也有力竭的时候。


抬手扔出一道铜币,妖兽一瞬间的怔住,南寒临抓过赵燃爻的手掌便拽着对方爬上了一颗参天大树之上。


俯视后会发现一些被隐藏下的事情。比如这只发狂的妖兽,虽然声势浩大但实际上使出来的招数并不致命,甚至对于赵燃爻这等修为的人来说只是挠痒痒一般的力道存在。


“你有没有发现这只妖兽很眼熟。”南寒临引导发问,在她蹦上这颗大树从上往下观察这只妖兽的一瞬间,她就发现了它的不对劲。


“眼熟?”经由南寒临提醒,赵燃爻眯着眼睛观察起这只只是在无能狂怒的妖兽,突然一拍手,“北境嘉陵城皮影阁家的那只虎妖。”


聪明。


南寒临重重点头以示肯定。


“既然是左使送来的礼物,我们也要好好感谢对方。”赵燃爻轻挑眉梢,似乎想到了什么坏点子。


说罢便被这只虎妖幻化成的猫妖拽下树来,顺带驮着南寒临下来。


“豹被你们带哪里去了?”虎开口便是质问,南寒临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听得虎这般质问,发出疑问,“我们拿豹做什么?”


“自然是要拿来做修炼用具,就像城阳门最喜欢用美男当练功靶子。”


数月不见,虎遣词造句的本领倒是增进了不少。南寒临面上的愁容却未消。


这算什么?栽赃嫁祸?


张余金,你们恒阳派更是好手段。


思至此,便想起可能是贺珂羽所致使的冤魂事件,南寒临顿觉头疼。可是眼前虎的事情更为严峻,它早化作猫咪形态,此时嘤嘤地喵着,更为可怜了。


“你是说,你们本度过了几天自由日子。一着不慎,又被左使抓住,豹为了保护你,不知道被带去了什么地方。”赵燃爻目光沉重地询问,“你四处探寻,得到了是我与阿临抓走豹的不可信传闻?”


话至最后,赵燃爻有些想笑,比想起幼时的难堪还想笑。


一段子虚乌有的传闻便让虎甘愿重新做起让它满是痛苦回忆的勾当。


“妖善使蛮力,不善智力。你也不要再质问它了。”


南寒临拍了拍赵燃爻的手臂,蹲下身子揉了揉虎柔软的脑子,“跟我走吧,我知道豹在哪里。”


虎的眼睛倏地亮起,尾巴微微竖起来,一副兴奋地状态,绕着南寒临转起了圈圈,用着自己的脑袋顶碰着南寒临与赵燃爻的身体以表达自己的开心。


“好啦。”南寒临伸手勾了勾虎的下巴,“随我们回苍安吧。”


南寒临沾了沾地上的泥水,手中盈满灵力凝诀出一道障眼法附在虎的身上。


越靠近苍安雨势反而越小,抵达城门的时候是单秋禾带着温婉的笑容手拿两把油纸伞递到赵燃爻手中。


“多谢。”


赵燃爻伸手接过,打开油纸伞的空挡,虎将自己的身形变得更小爬在南寒临的肩膀上。


在南寒临用灵力催动灵气使水汽蒸发的空挡,她被单秋禾带到了她举着的油纸伞下。


“怎地淋湿成这副模样,染上风寒可如何是好。”


单秋禾的语气中满是担忧,揽住南寒临瘦削的肩膀入怀中,“怎地比上次还要瘦些。”


“你身体好啦。”


南寒临眨眨眼,看着亦是温柔含笑的单秋禾温声询问。


“差不多,那日我也没受多大的伤。张余金再如何也不敢真的杀死我。”


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地冷漠与怀念,微微摇头,“罢了,不说这个晦气的人了。赵应重传回来什么?”


听得问话南寒临却是不由自主叹息一声,“离不开张余金这个东西啦。”


在单秋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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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的眼神下,南寒临侃侃而谈。


“北阳城中的冤魂大抵是归云剑派带来的,而这只虎妖。”南寒临将一直瑟瑟发抖靠在自己肩头的虎抱起来,“是张余金创建的恒阳派中左使治出来的妖兽,强行赋予动物人类的本能,却让他们善力而不善智。”


“的确是张余金能做出来的事情。”单秋禾面露不忍地摸了摸仍在打颤地虎,喉头溢出一声叹。


“再说那只冤魂也不一般,倒是多亏了宁渡乾给我的奇门九十八式与九十九式不然我们还不能这么快便回来。”


雨势停了,双方也早早肆意运用灵力蒸干了潮湿的头发与衣衫。南寒临碰了碰微微凝眉一路上沉默寡言的赵燃爻,却见对方脸色惨白,不似平常铜墙铁壁一般,脚步甚至都有些虚浮。


“坏了,这是伤口未愈。恐有丧命危险。”


内堂中,赵燃爻被褪下了里外三层的衣裳薄衫,裸露着胸膛,上面的乾凃纹身在他的身体表面微微游走。南寒临眼尖地瞧出这条龙暗淡的光芒,心中闪过愧疚的情绪。


从衣袖中掏出针灸包瘫倒在一旁的桌子上,以火淬针随后缓缓推入赵燃爻体内。


通过宁渡乾这里最有名医术的描述,赵燃爻这是在与冤魂动手的时候被冤魂侵入了心神,产生了心魔,就连乾凃纹身也不能消除一二。


除了内在还需外力干预,最好的办法便是神识交融,以帮助其解除心魔。


“便是引气入体,需得与其心意相通之人方可成功进入,可乾门掌门尚在乾门,普通医者根本没有这个实力能做到啊。”宁渡乾皱着眉头说出这个不幸的结果。


引气入体?


南寒临疑问,南寒临一拍脑门,南寒临做过这个事情啊。


只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门路,她还以为这是她是师傅随便记载在秘籍上充数的。说实话当初一次成功的时候,她还非常经验,虽然没有表现出来。


“我可以,我可以做这个。”


众人的目光瞬间凝聚在南寒临身上。南寒临有些迷茫,这是她难得的迷茫时刻。神识交融又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除了能展现他们非同一般的联盟之情又能表达什么呢。


思至此,南寒临的眼神更加坚定的点头。做完这项,心头血的恩情便也算是彻底还清了。


于是房内众人悉数散去,只剩下宁渡乾与单秋禾为他二人护法。


双手相扣,这个不同于上次门童带来的伤害,这次显然更有难度。所以南寒临也决意施展出更多的灵力来帮助赵燃爻脱险。


灵气缠绵悠远,这是南寒临有意为之,对方状况不明,自然不能像上次一样横冲直撞了。


南寒临全神贯注在引气入体中,自然没有注意到单秋禾与宁渡乾古怪的脸色,并且单秋禾脸色最为夸张。


入目是黑茫茫一片。


再往前走,仍不见一丝光亮。


南寒临将自己的注意力凝放在丹田中心,以他观察得到的乾凃纹身的形态在赵燃爻体内描摹,她在寻找赵燃爻的神识,这样才可做引气入体之事。


道阻且长啊。


赵燃爻的灵台内骤然挂起一片狂风,她被带动被卷狭着带到一处心境。


内里群婴环绕,都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叽叽喳喳围着尚且年轻的掌门打转,唯独一个小孩子,脏兮兮地蜷缩在一旁不声不响。


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