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昔遥遥 作品

168. 杀心

所以,她便利用那封那封未烧尽的,还剩了半截残灰的书信大作文章。


苗意蕴心底没有一丝愧疚。相反,她反倒是对林栩和符青之间的私交嗤之以鼻。毕竟自己手下的眼线几近布遍全沐京,什么样的事查不出来,那符青不过是一介青楼女子,贱若蒲草,林栩和这样的人私相往来……还算得上什么名门闺秀?


手下人发现那封信的时候,苗意蕴看着手里的残灰,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早就知道林栩不会如此简单。竟然打着危难之际救她那废物表兄的旗号,暗中早便安排好了逃生之路。


一旦事发,她和那表兄美美地逃脱了去,岂不是独留坤柔郡主一人独自神伤?


苗意蕴将那封信交给廖珚之时,又免不了拱了几把火。


“……林栩此人,虽说自称对其夫君一片痴心,但那窦家二郎不过绣花枕头,寻常女子都看不上那般行径,您常说林栩聪慧,又如何能爱慕那般轻浮男子?”


“……您有没有想过,其实从一开始,林栩对您便不过是利用而已?她接近您,只为了您的权势,从而更好的为她自己谋私利,为她林家谋前程?您仔细想想,如若没有她的谗言,您又如何能选中她的表兄南下从军……”


“所以说,依我看呀,这林栩心中真正喜欢的,是她的表兄。正如那两颗假死药,她从来便是想要将郡主您蒙在鼓里,一边利用您为她表兄谋前程,一边又假借您之的权势和名号救她表兄于危难之中……就算真的出事,她也早就备好了后路,只不过那条后路,并没有您而已……”


廖珚闻言果然蹙起英气无比的剑眉,她的眼底缓缓浮上无尽的冷意,红唇紧抿成一条线——


苗意蕴看在眼里,忍不住心中得意起来。


一切果然不出她所料。自小到大,每每郡主生气时,便是这个表情。她正喜不自胜地准备听廖珚对林栩的评价,却见廖珚那蘸了冷雾般的眼神朝她看了过来,只一眼,她便仿佛如坠冰窟之中。


“那你呢,意蕴。”


苗意蕴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廖珚接着启唇,脸色却泛着雪青色,一字一句地轻声道:


“那你呢,意蕴。我们自小一同长大,如今……你不是也在算计我么?”


苗意蕴浑身都僵住了。她可没想到廖珚会如此说,正准备解释,却发现自己嘴唇竟然干涸得很,她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廖珚幽黑的眸子没有光亮,静静地看着她,声音却十分平静:


“也是。从来靠近我的人,无非为了权、为了利、亦或是为了几分他人艳羡的目光,我自小便习惯了。”


廖珚移开目光,抬头望向窗外的乌云,浓得似被打翻了的墨汁一般,却迟迟不肯坠下一滴雨,聚在天边,让人平添忧乱。她悠悠轻叹一口气。


“既然躲不过被人利用,我却还不如选一个能真正为我所用,为我带来几分利益的人。两厢成全,倒也安心。”


苗意蕴怔在原地,忍不住张开嘴巴想要再辩驳几句,“可、可是林栩摆明了算计您,此人心机深沉……”


却见廖珚收回目光,向她走近几步。廖珚伸手拂上她鬓边那朵开得娇柔的海棠,上面还沾着些许露珠。


“她算计我,却半点不曾伤害于我。反而,她的计谋如今虽稍显稚嫩,但倘若假以时日,当真算计起这天下来……也不见得逊色于那些书袋子掉一地的老学究们。”


每当廖珚提及林栩时,寻常一贯冷若冰山的神色总是莫名变得柔和许多,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但苗意蕴明明白白的瞧在眼里,心底却不可避免的刺痛了一下。


廖珚垂头看向苗意蕴,眼中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朦胧的雾色,那样的眼神让苗意蕴心底瞬时便愈加不悦——


那样的颜色,分明是在悲悯她、可怜她。


“——可你呢,意蕴。你如今这般算计我,又说动了我的父亲,不过是为了嫁给三皇子。为了那所谓的荣华富贵,实则根本便难以挣脱的牢笼……你真的,愿意拿如今的自由换取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甚至后半生不得不倚仗于他的恩宠的人生么?”


苗意蕴面色一红,她受不了廖珚这般怜悯她的神情。


她强撑着反驳道:“我选择万人之上的尊荣,这没有什么可笑的。”


苗意蕴后来只记得那夜,廖珚听了她的话,久久未曾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叹道:“我可以帮你嫁给他。可这条路,意蕴你莫要后悔才好。”


…………


虽说事情最后到底还是办成了。但即便过了几月,再度想起时,苗意蕴仍然觉得心底十分不快。


每每独处之时,但凡她一想起那时廖珚眼底那丝悲悯,就觉得浑身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一般。


她一向倔犟,才不会轻易低头!她便偏偏要证明给廖珚看,给长公主看,给自己的父王看,她苗意蕴,天生就是要做那人上人的!


苗意蕴紧紧咬住下唇,一时想的出了神,连身边的丫头低低地唤她都未曾发觉。还是窗外逐渐有沉稳的脚步声走近了,苗意蕴才回过神来。


她向窗外看去。


月色和烛影交织在一处,将走廊上缓步走近的那人身影投射的狭长无比。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她只看一眼,便觉得心中慌乱起来。一时竟不知是喜是忧。


怎么这个时候,三皇子竟然破天荒的回来了?


还在怔愣间,亏得是身侧的小丫头机警地轻轻推她,苗意蕴这才回过神来,忙站起身来,迎着殿外那抹身影走去。


“您回来了?”


许是自己太过慌张了些,声音便不自觉的大了些,苗意蕴清楚地看到三皇子原本正低头走路,却忽然被她的喊声惊扰到的模样。


她忽然便十分懊悔。她害怕见到三皇子不笑时的模样,明明容颜依旧俊朗,她却总是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觉得有些心惊。


三皇子停了脚步,却似被檐下的六角宫灯晃了眼睛一般,神情古怪的看着她。苗意蕴看着许久不见的夫君近在眼前,还是一如从前那般俊美无俦,她便愈发慌了神。


“殿、殿下……”


三皇子身上却有一股淡淡的酒气。算不上浓烈,反而混杂着他身上的熏香,清冽好闻。纵然他一向酒量极好,轻易却是不会碰的,今日他怎么破例了,难道是心情不好么?


苗意蕴一边弯着身子行礼,一边胡乱猜想着。纵然从前她自诩只贪慕权势,更是从来不会在乎寻常女子为之神伤的爱情,但婚后时常与三皇子这般朗目疏眉的容颜相对,她还是逐渐的、不可自抑地陷在其中了。


苗意蕴低垂着头。梳洗过后不加一丝粉黛修饰,身上刚换过的浅碧色寝衣愈发显得整个人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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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淡雅,恰若碧湖之上的一捧迎风而立的新荷。


三皇子有些站立不稳,他单手扶着窗棂,眉眼间划过一丝失神的怔忪。


良久,他骨节分明的手扣在苗意蕴的下巴上,迫使她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殿下……”


即便新婚那夜,三皇子也不曾这样待她。苗意蕴忍不住脸颊浮上一丝绯红。


身侧原先的几名丫头早已十分乖觉地悄然退下,四周寂静无人,苗意蕴几乎能听见自己胸膛砰砰的心跳声。她亦听见三皇子低声道:


“……你倒是不曾穿过这样的颜色。”


三皇子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明明近在咫尺,不知为何,苗意蕴却觉得那张脸离得她远极了……


她却不敢再说些什么,带着几分醉意的三皇子让她觉得陌生,却也不需要她再说些什么——前面的人反手便将她抱了起来,阔步直奔向殿内帷帐深处的床榻。


三皇子虽以文采韬略出众,却也是自小习过武的,让她丝毫挣脱不开,苗意蕴轻轻闭上眼睛,也甘愿沉沦在那样恍若一梦的幸福中……过了许久,待床侧的帐幔终于停下晃动时,她轻轻抚上三皇子蒙上些许汗意的脊背。


苗意蕴睁开眼睛,看向头顶的房梁,纵然有宫人每日精心打扫,那里也不可避免的积了些蒙尘,她唇瓣向上弯起,忽然便很想笑出声来。她几乎快要抑制不住了。


——郡主,您终究还是说错了,我才没有输呢。


.


夜阑人静,已是亥时末了。书房内袅袅焚着香篆,与浓重的墨气混杂在一起。


窦言洵皱着眉心,着一身浅青色常服,神色淡淡地翻看着手里师爷刚捧上来的卷宗。


马师爷拱一拱手,低声道:


“这些便是先前那帮胆敢在半路刺杀窦大人和尊夫人的那伙贼人全部的口供了,学生已经全部盘查清楚,这伙贼人确是常年盘踞在山头的匪徒无疑。”


窦言洵沉默片刻,抬头看了眼跳动不已的烛芯,灯烛燃了数个时辰,眼下已是残烛将尽了。已值深夜,他早便卸下白日束得整齐的鬓发,浓密的青丝仅以一根黑缎简束于后,几缕碎发垂落耳边,随着窗外透进来的风轻轻飘荡。


“太轻了。”


马师爷和年迈的方师爷闻言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


却听见窦言洵沉声道:“这帮人常年手脚不干净,到底扰乱了一方安宁。若只是依律判处徒刑,未免留下祸患。”


马师爷眉心一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这伙山贼虽说收了钱财欲行凶杀人,到底窦大人未卜先知,已提前派自己人设了埋伏,这才活捉了那帮山匪,也好在大人和夫人这边并无一人伤亡。强盗强掳钱财,依律是只能诛匪首,余者判处徒刑或流放之罪的……


再说,匪首那个王疤脸可是当日便被窦大人自己的人手一刀便夺了性命的。


“我记得那日,有位护卫可是受了伤?”


窦言洵头也不抬。


马师爷忙道:“回大人,正是……不过江都头的手指敷了药,很快便好了。”


岂止是很快,江护卫不过是挥刀杀匪时一时太过用力,才不慎扭伤了手指,当夜便恢复了。马师爷冷汗涔涔,已经明白了窦言洵的用意——


县令大人话里话外,竟摆明了非得要这帮山匪偿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