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昔遥遥 作品

84. 警告(修)

自打成婚后她便再未在芝琼堂现过身,眼下时隔月余重逢故人,竟有几分时过境迁的滋味了。


林栩柔柔福了一福,温声道:“许久未曾见过二位,今日倒是有缘了。”


段锦儒身为懋亲王外甥,不日前已奉召入禁卫军,日常负责宫内巡检及大小事宜,又被肃帝亲封为贵为四品的右千牛卫,平素亲自引领亲王府一众亲兵,在沐京已是颇有声誉的小段将军。


除去学堂的朝夕相处,上次在韶景园匆匆一瞥,还是他与林栩头一回在宫墙深深的皇宫之外相见。然而那次自己被窦言洵压在身下,两相戒备,委实算不得体面。她对这件事始终心存芥蒂,如今骤然碰面,也只得硬着头皮向他打招呼。


段锦儒却面色沉静地抬手,“你我昔日同窗,窦夫人何须多礼。”


宋姣灵起初神情十分不自然,只是静静候在二人身侧,但许是很久未曾见到林栩,一时也不免好奇地多打量了她几眼。


林栩笑着寒暄:“从前听闻这宝珍阁的香粉京中一绝,如今前来,果然客流不绝,当真是热闹。”


宋姣灵抿着双唇,匆匆看了林栩一眼便很快移开目光,随即微微点了点头。几人又寒暄几句,窦贞还立在远处,细细嗅着不同香粉胭脂的模样,浑然未曾留意到角落里他们几人的动静。


林栩寻了个借口便欲离去,段锦儒却温声开口道:


“不知窦夫人可否行个方便,与在下借一步说话?”


此言一出,宋姣灵和林栩皆惊诧地向他看去。段锦儒面色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林栩略微思索,只得应允。她与段锦儒并肩出了人群拥挤的店铺,又向前走了数步,行至人烟稀少的一颗白梅树下。


林栩停了脚步,抢先开口道:


“说起来,上回在韶景园匆匆别过,还未来得及向小段将军道声谢......毕竟那日,还要多亏小段将军您网开一面。”


段锦儒目光扫过林栩面颊,多了几分锐利和审视,全然有别于昔日学堂中的沉静儒雅,亦与方才的温和模样判若两人。


“窦夫人言重了,方才便说了,你我同窗,一切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客套完毕,他却也终于不再兜圈子,径直开口道:


“那日你们走后,我又派人搜查了你和窦言洵所在的包厢。”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林栩心中一顿,抬眼向段锦儒看去。


她自然一直都没忘记那日的情形。当时事发突然,她来不及躲藏,便将随手携带的弓箭藏于包厢的屏风之后,事后又因身中剧毒而不省人事,那把弓箭也没有机会再带出来。


她甚至还曾设想过,倘若那日四处搜查的官兵待他们离去后又再度回到那个包厢,是否会发现屏风后藏着的弓箭?


可自那日之后,接连过了数月,全然没有一丝消息传来,她便也渐渐放下心来,只当作此事成了无头悬案。可如今段锦儒站在她的面前,发现了他们留下的痕迹,甚至当面质问她。


而他的神情,分明想要将她心中忧思看穿一般。


林栩只得垂下眼帘,借机向四处看去。


远处窦家的马车还在马路一旁候着,车夫正靠在车厢前,握着马鞭打着瞌睡。而窦贞,还在店铺内仔细研究那些胭脂水粉,想必一时半会也留意不到这边的动静。宋姣灵倒是停在宝珍阁门前,时不时向这边打量几眼,可两人之间自那日擢考时结下梁子,此后便也再也没了交集。


纵然身处喧闹街头,她却一如既往的孤立无援。倘若此刻段锦儒真的与她撕破脸皮,她又该如何脱困?


段锦儒眼神中满是冷静与审视,仿佛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果然不愧是自小便跟在权势滔天的懋亲王身边历练之人。


林栩轻声开口,慢慢说道:


“哦,那小段将军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段锦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微微侧身,目光落在不远处成片的白梅树上,雪白的梅花在寒风中微微摇曳,一时倒像真的雪花一般晶莹,让人难以辨清真假。


他沉默了片刻,又道:


“那间包房内,地毯内浸满了血,而屏风后,还藏着一副锋利的弓箭。”


“小段将军......此言所为何意?可是怀疑这些与我和夫君有关?”


段锦儒冷漠道:“林栩,我知道你心思缜密,但有些事,不是只靠巧言能掩盖过去的。”他声音放缓,愈发低沉了下来,“眼下只有你我二人,念在昔日同窗的旧情,你若如实相告,我或许还会手下留几分情面。”


林栩在心底轻吸一口气,微微垂下眼帘,再睁开眼睛时,唯余一副茫然神色。


这个段锦儒,摆明了是在诈她。


东西既然已经被他找到,他大可直接去窦府押人,眼下却摒去旁人单独和她谈话。想必一来段锦儒没有直接证据,二来那把弓箭恐怕又与懋亲王所抓的刺客查不出什么关联,是以他才来试探自己的态度。


她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目光澄澈,语气柔软,却带几分自嘲:


“实不相瞒,林栩当真不知将军所言是何意。那日在韶景园,我自知言行失格,彼时我虽还未嫁人,却因得了皇后娘娘赐婚的旨意而欣喜异常,我思慕窦言洵已久,见面更是欣喜,是以那日两家父亲议亲时才躲在隔壁房中,只是因为太过兴奋而难以自持......至于将军所说的血迹和弓箭,我与夫君确实并不知晓,也请将军明察。”


段锦儒眯起眼,许久才缓缓开口,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二人都不知晓?我早已盘问过店家,那日自刺客一事后整个韶景园都戒备森严,闭门谢客,而在你定下那间包厢之前,也不过三三两两几名散客在那里相约喝茶而已。难道是说,那血迹和弓箭皆是在你们之前的散客所为?”


他继续道:


“况且事后我们又挨个将所有房间搜查一番,只因此事关系重大,不敢姑息。谁能想到,那日偌大的韶景园,唯有你们先前所在的包厢中,藏有一把弓箭。


——这是当日上百名王府亲兵,所能搜寻到的唯一可疑痕迹。”


林栩抿了抿唇,脸颊缓缓浮上一抹淡笑。


“若一切皆如小段将军所言,那可谓证据确凿,小段将军又何须与我在此大费口舌?林栩一届弱女子,如今虽已成婚,到底不过妇人之流,将军大可缉拿了我去,押入狱中好好盘查便是,又为何与我相言许多,只为等我坦白?”


段锦儒没有立刻接话,林栩向前一步,目光柔和却暗藏无比坚定的力量,让他一时有些晃神。


“还是说,小段将军亦未有证据,如今不过是在试探林栩,想要逼我就范罢了?”


他直视着面前人,分明觉得林栩双眸中藏着一丝狡黠。外人看来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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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弱柳扶风之貌的秀静女子,但此人内心,却绝非如此简单。


“林栩,世上很多事情可以能掩盖一时,但终归会露出马脚。与其最后人赃并获,倒不如提前就范,还能从轻发落。”


林栩笑容淡然,轻轻叹了口气,远处立着的宋姣灵神色愈发不安起来,她频频向此处看来,却又假装丝毫不在意。林栩低声道:


“小段将军担心也是情理之中,然我与夫君素来行事端正,绝不会做出什么不法之事。那日仓促离开,只是因为事发突然,不愿与刺客之事扯上关系,只是若将军仍旧心存疑虑,不妨不日便与我夫君见面商谈,一来澄清误会,二来若我们能提供些线索,或许可以助小段将军早日抓到那日的嫌犯。”


段锦儒眯起眼睛,眼中寒光一闪,但并未继续逼问,只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言。只是往后你们夫妻二人的行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林栩轻轻一笑:“将军教诲,林栩铭记在心。”


段锦儒目光深深凝在她身上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只说了句但愿如此,便转身大步离去。


留林栩一人独自站在梅树下,寒风掠着几缕幽香拂过,她的手心早已因紧张而出了一层薄汗。宋姣灵见段锦儒归去,与他侧耳言语几句,复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林栩,而后便匆匆相偕离去。


四周白梅簌簌,落英如玉,可一切平静之下依稀有波澜起伏,只待着时机成熟,而掀起惊天巨浪。她深吸一口冷冽空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待神思渐稳,才重新整理了衣衫,朝着宝珍阁缓步走去。


窦贞还在铺内选着香粉,对适才窗外纷争恍若未觉,见她回来,便笑靥如花地迎上来:


“嫂嫂,你方才跑哪里去了,我可选好了几样,正等你回来帮忙选呢,你瞧瞧哪样比较衬我?”


林栩牵动唇角,微笑道:“三妹自是花容月貌,怎么样都是极美的。眼下天色渐晚,我们选好了,便早些回去吧。”


窦贞不疑有他,忙吩咐身边的小丫鬟提了几盒香粉,忙不迭去结账了。二人随即便坐上马车驶回窦府。一路上窦贞兴致高昂,与她分享着今日见闻,林栩时不时应和几句,笑容恬静,但心底却始终藏着种种思量无法平息。


段锦儒今日的警告来得莫名,却犹如一把利刃悬在她头顶,随时可能坠落。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弄明白。


——也必须在这风暴肆虐之前找到一线生机。


.


马车驶回窦府时,日光已然渐斜,映得府门前的石阶微微泛着冷光。林栩缓步下了车,立在府门前,忽觉这座偌大的宅院,在苍茫四野中安然伫立,竟显得格外寂静庄严。


秦嬷嬷早已在门前迎候,见林栩归来,忙笑道:“二夫人可算回来啦,今日外头天寒地冻,直叫老奴担心。夫人快和三小姐一同进屋暖暖身子吧。”


林栩点头,将披风拢得更紧了些,抬脚便进了院中。窦贞今日兴致昂然,直与她作别回了伴月楼。她一路穿过曲折回廊,只见院中梅枝横斜,踏着未消的积雪。


才回至别院,暖风便扑面而来,室内一如往常早已燃起火盆。林栩褪下披风,随手交给竹苓,径直坐在榻上。自有绒薇添了热茶,她轻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秦嬷嬷最会察言观色,见她眉头微蹙,便小心翼翼地问:


“夫人可是有何心事?瞧您脸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