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鹊 作品
41. 画屏春（二十）
大殿后院的砖石冰冷至极。李昇跪在地上只觉得砖石的纹路要生生嵌进自己的膝盖里，在每一个骨缝之间兴风作浪。
他打了个冷战，仍旧垂着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殿前院断断续续传来争吵的声音，大部分主张彻查安王，言辞犀利，恨不得将李旸的尸体挖出来效仿伍子胥鞭尸，一部分认可必须彻查，但不赞同庆王主审，还有一部分不愿表态只是一味和稀泥，似乎永远也吵不出个结果。
李昇眼眸一转，身旁的一株龙岩素在冷风中打颤，直颤得李昇心都碎了，他也顾不得自己正在罚跪，直接拢起袖子将龙岩素罩进怀里。
前院的争吵硬生生灌进李昇的耳朵，声量过大闹腾得李昇耳朵发烫。
一人在前院高呼道：“陛下！安王一片冰心在玉壶苍天可鉴，您莫要被小人蒙蔽了双眼！”
另一人呛声，“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来蒙蔽一说？陛下，安王败坏朝纲，国法尊严，若不彻查审问，往后朝堂的清正之风何存？又如何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字字句句话语铿锵有力，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又一人着急反驳：“此言差矣！皇子身份尊贵，如今他已不在人世，若再揪着此事不放，大动干戈地审问，岂不是让皇室蒙羞，天下人看皇室的笑话？这恐怕会动摇大荀朝的根基啊！”
先前一人提高音量质问道：“难道为了所谓的皇室颜面，就罔顾国法了吗？陛下施行科举新政就是为了广纳人才，安王买卖官位，破坏了官员选拔的公正，若是因为他身份特殊就轻易放过，那以后其他权贵效仿，肆意践踏国法，朝堂岂不是要乱套？”
“父皇，儿臣认为刑部尚书所言极是。国法乃是立国之本，绝不可废。孰是孰非若不查明真相，日后朝堂之上，谁还会敬畏国法？即便皇兄已逝，他若犯过错也不能被掩盖。”
“陛下！臣提议，此案应由庆王主审彻查，方能彰显我朝严肃纲纪，刚正不阿之态！”
“臣附议！”
“臣附议！”
“……”
李昇耐着性子听了一阵，待得听到李暄发声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转而出神抚了两下怀中的兰花，又抬眼朝椅上的李鼎望过去。
李鼎在后院听着前院的吵闹，夹杂着庆王劝解的声音，不禁伸出两指头摁在紧皱的眉心之上。
良久，他抬袖一挥，低声与内官耳语几句。那内官匆匆至一旁的案几上提笔写下圣旨，呈上与李鼎查阅了一番，李鼎将玉玺盖上，面带倦色缩进了龙椅内。
内官捧着圣旨行至前庭宣读，“朕念及朝堂诸事繁杂，然公正断案乃国之根本。今有倒卖户籍一案，关乎民生社稷，兹事体大。朕特命北春坊承免为此案主审官，特任司刑参知，官从四品，着其会同三司，彻查此案，务必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以正国法，以安民心。断不可徇私舞弊、玩忽懈怠，若有违者，定当严惩不贷。”
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半晌才有一人叩谢圣恩，“承免必定殚精竭虑，秉持公正，彻查到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李鼎长叹一口气，拂袖一挥，出去七八名内官至大殿外，不知如何劝解，大臣们停止了争吵纷纷退下，周遭终于安静了下来。
李昇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微微抬起头望了一眼，猛然与李鼎对上了眼，吓得李昇一个激灵。
李鼎肃声道：“知道朕为何罚你么？”
李昇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又点了点头，紧闭双唇不语。
李鼎道：“上前些说话！”
李昇应声跪行至李鼎身旁，不忘带着怀里的兰花。李鼎目光落在清风淡雅的兰花上，眼神骤转柔和，“朕罚你，是因为你身为一个皇子，不关心朝堂社稷，玩物丧志，如今还要做什么痴情种？”
李昇低声道：“父皇，大哥德厚流光，二哥颖悟绝伦，三妹机敏聪慧，只有儿臣天性愚笨，儿臣从不敢奢望别的，只求父皇看在儿臣一片孝心的份上，求您将薛见微赐我吧！父皇，薛见微在是侍灯司忠心耿耿多年效忠大荀，即便贬去北春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忍心看她在牢里磋磨么？”
李鼎下巴一点，看向李昇怀里的兰花。李昇连忙将花盆托起，“儿臣给父皇的新年礼物！”
李鼎凝神盯着李昇，这个小儿子日日除了侍弄兰花，也从未犯过错事，有时候心思单纯反而透出一份难得的真诚。
可惜李旸撒手人寰，剩下一个李暄攻于算计，今日殿内引得众人吵闹不休，他使了多少群党出力，自己不是不知道。
此刻他望着李昇的黑色的瞳孔，情真意切的深情倒映出自己年轻的身影，谁人没有年少轻狂过呢？
李鼎挪动身子，“这是你第一次开口向朕讨要东西，朕可以答应你，但是朕要你拿一样东西来换。”
李昇抬眸，心花怒放喜不自胜，“只要父皇应允，不论什么要求儿臣都愿意达成！”
---
恩庆门宫道。
于仕杰追上行色匆匆的承免，连声道贺，“恭喜承参知！”
承免方才一一谢过旁人的道和，他面色如常，只是眉眼略带厌倦之色，压低嗓音环顾四周，“后续的排兵布阵困难重重，现在道喜为时尚早。”
于仕杰捋了捋长须，暗叹道：“近日朝堂的争辩陛下已经不厌其烦，奈何庆王仍旧不知收敛，照我看来这个参知十分鸡肋，不做也罢，废了咱们这么大劲，才引得陛下点你做了这主审官，若不是为了……”
他看了一眼承免，欲言又止，两人皆不语并行一阵，于仕杰转而又道：“她的手续已经办理完毕，今夜薛见微便会移交刑部审问，届时你这位司刑参知便可亲自审理此案，薛见微的清白，你可以全须全尾的还给她了。”
承免问道：“必须等到晚上么？”
于仕杰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打趣道：“参知如今得了陛下圣谕，等不及的话也可以去内狱现场督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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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免眉头一沉，并未回答于仕杰的感叹。他转身行了一礼，“卑职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了。”
辞别于仕杰，承免一路疾行赶去。
快些，快些，再快些，有时候他很想化身一只飞鸟，挣脱一身的束缚为自己活一次。
但他知道不能。从他出生开始，他的性命就由不得自己。
---
逼仄的砖墙透着渗人的寒湿之气，一眼高窗投下一缕天光打到薛见微的脸上。她微眯着眼睛才察觉到，又过了一日，赵稳也算是好心，居然没有将她关进地牢,凭这一眼窗,她才知道天也没有塌，日月轮转什么也没有改变。
“醒了?”
赵稳将手头的一张纸递到薛见微的眼前，和颜悦色道:“放心，咱们没有侍灯司那些手段，一碗水端平讲究的是一个公平。只要你按了这状子，即刻就放你出去。”
薛见微一目十行草草阅过,状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一长篇,不外乎就是侍灯司对于安王李旸积怨已久，授意掌灯狄沛一手策划李旸溺水而亡一事，又安排前掌灯薛见微杀害云岫泄愤。
薛见微只觉得这张状纸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侍灯司为何与安王积怨?侍灯司受大荀天子之命，由陛下直管，怎会与皇子积怨?”
赵稳眼中满是可怜之情，他一撇嘴,“不怪你，和光一十六年你还太小，对于这些往事恩怨自然不知。”
“和光一十六年,陛下重病,国本不定，安王殿下本应在一十六年就入主东宫，是杨慎良一味否决安王立储，力排众议为陛下寻来方士续命，这一拖就拖到了去年，安王薨逝。你说侍灯司为何要否决安王入主东宫？”
薛见微呸一口唾到纸上,“侍灯司从来以陛下为首位，你不必在这指鹿为马混淆视听，你是受了何人指使我心中一清二楚，趁早收起你那一套!”
赵稳嘿嘿干笑了两声，仔细将状纸叠起来,“你指望谁来救你?陛下下令彻查倒卖户籍一案，咱们都知道这件事能私下运作，朝堂每个都脱不了干系，大家都要明哲保身，有谁愿意在这时候出来蹚浑水?你今年才十八，总不想在这里关成个废人吧?弃暗投明才是正道!”
他一个眼神，身后涌上两名侍卫将薛见微的手臂高高吊起，上锁系在她的脖颈之间，薛见微只觉得喉咙一紧呼吸极不顺畅，紧跟着肩上落了一副镣铐，沉重的锁具压得她一个趔趄。
“赵稳，你个不忠不孝的狗东西，敢在你奶奶身上上铐锁!私刑官员你不怕死?既然你说我犯了死罪，敢不敢上公堂对峙，咱们三司会审两面三刀对个明白!”
赵稳避重就轻,“薛见微，吊上你一日好好想想清楚，明儿个我再来。”
牢里的手段薛见微是见过许多的，她拿捏不准禁军如今的态度，但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负隅顽抗最终还是磨了自己。
薛见微眼眸一转，心中有了主意，她正欲开口叫人时，远远看见狭窄幽暗之间闪烁出一抹熟悉的月白色。
他打了个冷战，仍旧垂着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殿前院断断续续传来争吵的声音，大部分主张彻查安王，言辞犀利，恨不得将李旸的尸体挖出来效仿伍子胥鞭尸，一部分认可必须彻查，但不赞同庆王主审，还有一部分不愿表态只是一味和稀泥，似乎永远也吵不出个结果。
李昇眼眸一转，身旁的一株龙岩素在冷风中打颤，直颤得李昇心都碎了，他也顾不得自己正在罚跪，直接拢起袖子将龙岩素罩进怀里。
前院的争吵硬生生灌进李昇的耳朵，声量过大闹腾得李昇耳朵发烫。
一人在前院高呼道：“陛下！安王一片冰心在玉壶苍天可鉴，您莫要被小人蒙蔽了双眼！”
另一人呛声，“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来蒙蔽一说？陛下，安王败坏朝纲，国法尊严，若不彻查审问，往后朝堂的清正之风何存？又如何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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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人着急反驳：“此言差矣！皇子身份尊贵，如今他已不在人世，若再揪着此事不放，大动干戈地审问，岂不是让皇室蒙羞，天下人看皇室的笑话？这恐怕会动摇大荀朝的根基啊！”
先前一人提高音量质问道：“难道为了所谓的皇室颜面，就罔顾国法了吗？陛下施行科举新政就是为了广纳人才，安王买卖官位，破坏了官员选拔的公正，若是因为他身份特殊就轻易放过，那以后其他权贵效仿，肆意践踏国法，朝堂岂不是要乱套？”
“父皇，儿臣认为刑部尚书所言极是。国法乃是立国之本，绝不可废。孰是孰非若不查明真相，日后朝堂之上，谁还会敬畏国法？即便皇兄已逝，他若犯过错也不能被掩盖。”
“陛下！臣提议，此案应由庆王主审彻查，方能彰显我朝严肃纲纪，刚正不阿之态！”
“臣附议！”
“臣附议！”
“……”
李昇耐着性子听了一阵，待得听到李暄发声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转而出神抚了两下怀中的兰花，又抬眼朝椅上的李鼎望过去。
李鼎在后院听着前院的吵闹，夹杂着庆王劝解的声音，不禁伸出两指头摁在紧皱的眉心之上。
良久，他抬袖一挥，低声与内官耳语几句。那内官匆匆至一旁的案几上提笔写下圣旨，呈上与李鼎查阅了一番，李鼎将玉玺盖上，面带倦色缩进了龙椅内。
内官捧着圣旨行至前庭宣读，“朕念及朝堂诸事繁杂，然公正断案乃国之根本。今有倒卖户籍一案，关乎民生社稷，兹事体大。朕特命北春坊承免为此案主审官，特任司刑参知，官从四品，着其会同三司，彻查此案，务必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以正国法，以安民心。断不可徇私舞弊、玩忽懈怠，若有违者，定当严惩不贷。”
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半晌才有一人叩谢圣恩，“承免必定殚精竭虑，秉持公正，彻查到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李鼎长叹一口气，拂袖一挥，出去七八名内官至大殿外，不知如何劝解，大臣们停止了争吵纷纷退下，周遭终于安静了下来。
李昇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微微抬起头望了一眼，猛然与李鼎对上了眼，吓得李昇一个激灵。
李鼎肃声道：“知道朕为何罚你么？”
李昇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又点了点头，紧闭双唇不语。
李鼎道：“上前些说话！”
李昇应声跪行至李鼎身旁，不忘带着怀里的兰花。李鼎目光落在清风淡雅的兰花上，眼神骤转柔和，“朕罚你，是因为你身为一个皇子，不关心朝堂社稷，玩物丧志，如今还要做什么痴情种？”
李昇低声道：“父皇，大哥德厚流光，二哥颖悟绝伦，三妹机敏聪慧，只有儿臣天性愚笨，儿臣从不敢奢望别的，只求父皇看在儿臣一片孝心的份上，求您将薛见微赐我吧！父皇，薛见微在是侍灯司忠心耿耿多年效忠大荀，即便贬去北春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忍心看她在牢里磋磨么？”
李鼎下巴一点，看向李昇怀里的兰花。李昇连忙将花盆托起，“儿臣给父皇的新年礼物！”
李鼎凝神盯着李昇，这个小儿子日日除了侍弄兰花，也从未犯过错事，有时候心思单纯反而透出一份难得的真诚。
可惜李旸撒手人寰，剩下一个李暄攻于算计，今日殿内引得众人吵闹不休，他使了多少群党出力，自己不是不知道。
此刻他望着李昇的黑色的瞳孔，情真意切的深情倒映出自己年轻的身影，谁人没有年少轻狂过呢？
李鼎挪动身子，“这是你第一次开口向朕讨要东西，朕可以答应你，但是朕要你拿一样东西来换。”
李昇抬眸，心花怒放喜不自胜，“只要父皇应允，不论什么要求儿臣都愿意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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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庆门宫道。
于仕杰追上行色匆匆的承免，连声道贺，“恭喜承参知！”
承免方才一一谢过旁人的道和，他面色如常，只是眉眼略带厌倦之色，压低嗓音环顾四周，“后续的排兵布阵困难重重，现在道喜为时尚早。”
于仕杰捋了捋长须，暗叹道：“近日朝堂的争辩陛下已经不厌其烦，奈何庆王仍旧不知收敛，照我看来这个参知十分鸡肋，不做也罢，废了咱们这么大劲，才引得陛下点你做了这主审官，若不是为了……”
他看了一眼承免，欲言又止，两人皆不语并行一阵，于仕杰转而又道：“她的手续已经办理完毕，今夜薛见微便会移交刑部审问，届时你这位司刑参知便可亲自审理此案，薛见微的清白，你可以全须全尾的还给她了。”
承免问道：“必须等到晚上么？”
于仕杰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打趣道：“参知如今得了陛下圣谕，等不及的话也可以去内狱现场督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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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于仕杰，承免一路疾行赶去。
快些，快些，再快些，有时候他很想化身一只飞鸟，挣脱一身的束缚为自己活一次。
但他知道不能。从他出生开始，他的性命就由不得自己。
---
逼仄的砖墙透着渗人的寒湿之气，一眼高窗投下一缕天光打到薛见微的脸上。她微眯着眼睛才察觉到，又过了一日，赵稳也算是好心，居然没有将她关进地牢,凭这一眼窗,她才知道天也没有塌，日月轮转什么也没有改变。
“醒了?”
赵稳将手头的一张纸递到薛见微的眼前，和颜悦色道:“放心，咱们没有侍灯司那些手段，一碗水端平讲究的是一个公平。只要你按了这状子，即刻就放你出去。”
薛见微一目十行草草阅过,状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一长篇,不外乎就是侍灯司对于安王李旸积怨已久，授意掌灯狄沛一手策划李旸溺水而亡一事，又安排前掌灯薛见微杀害云岫泄愤。
薛见微只觉得这张状纸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侍灯司为何与安王积怨?侍灯司受大荀天子之命，由陛下直管，怎会与皇子积怨?”
赵稳眼中满是可怜之情，他一撇嘴,“不怪你，和光一十六年你还太小，对于这些往事恩怨自然不知。”
“和光一十六年,陛下重病,国本不定，安王殿下本应在一十六年就入主东宫，是杨慎良一味否决安王立储，力排众议为陛下寻来方士续命，这一拖就拖到了去年，安王薨逝。你说侍灯司为何要否决安王入主东宫？”
薛见微呸一口唾到纸上,“侍灯司从来以陛下为首位，你不必在这指鹿为马混淆视听，你是受了何人指使我心中一清二楚，趁早收起你那一套!”
赵稳嘿嘿干笑了两声，仔细将状纸叠起来,“你指望谁来救你?陛下下令彻查倒卖户籍一案，咱们都知道这件事能私下运作，朝堂每个都脱不了干系，大家都要明哲保身，有谁愿意在这时候出来蹚浑水?你今年才十八，总不想在这里关成个废人吧?弃暗投明才是正道!”
他一个眼神，身后涌上两名侍卫将薛见微的手臂高高吊起，上锁系在她的脖颈之间，薛见微只觉得喉咙一紧呼吸极不顺畅，紧跟着肩上落了一副镣铐，沉重的锁具压得她一个趔趄。
“赵稳，你个不忠不孝的狗东西，敢在你奶奶身上上铐锁!私刑官员你不怕死?既然你说我犯了死罪，敢不敢上公堂对峙，咱们三司会审两面三刀对个明白!”
赵稳避重就轻,“薛见微，吊上你一日好好想想清楚，明儿个我再来。”
牢里的手段薛见微是见过许多的，她拿捏不准禁军如今的态度，但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负隅顽抗最终还是磨了自己。
薛见微眼眸一转，心中有了主意，她正欲开口叫人时，远远看见狭窄幽暗之间闪烁出一抹熟悉的月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