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不输于世间任何形式的告白
是日晚,时聿如愿喝到了砚韫煲的鱼头汤,不得不说,这大肥鱼煲的汤就是鲜美!
喝的浑身舒畅的时聿踩着星子回了屋里,屋子里面砚韫刚换了寝衣,格外的轻薄柔顺,他正坐在梳妆镜前解开今天编的侧麻花辫,用梳子将长发梳顺,编了一天的长发松开后有些蓬松的波浪卷,相比柔顺平直的长发更添了一份独特的韵味。
时聿进来后下意识找砚韫,看见他的卷发时莫名愣了一瞬,不是惊讶,而是心间忽的漏了一拍,砚韫现在的模样,格外的温柔。
时聿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透过镜子看向他,绸缎般柔顺的白发分开堆在他肩前,本流畅柔和的面部轮廓在模糊的铜镜中更显温情,明明是早已熟悉了的眉眼,却还是让她莫名心动。
缓缓收回了视线,时聿伸手轻轻按在心口,迈步往床边走。她视线习惯地一瞥,却看见床边小桌上多出来的一个玩偶小人。
床边的小桌上并没有放别的什么东西,只整齐地摆放了两个一般高度大小的小人,一个是墨发高束,显得有些高冷的小时聿,另一个,则是白发披肩,眉眼间含着温柔地小砚韫。
时聿坐在床上往床头一靠,轻手将那个小人拿了起来在手中端详,这小玩偶的编织手法与先前的那个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面部的勾勒和衣裳。
小砚韫身上穿的是一身绛红色银狐尾纹锦袍,这身衣裳不似是小时聿身上那件的矜贵的内敛,本就显得张扬的红衣从缝织到点缀,无一不显得华贵而繁复。
时聿触及小砚韫的项间,那里戴着一串极长的珍珠项链,如果按照人体缩小的比例来看,那珍珠应是中等大小,个头匀称,洁白而圆润,被盘绕了六圈,前两圈紧贴着脖颈,后四圈又依次拉长距离堆砌在项间,洁白的珍珠下面却又是绛红的锦服,极致的色彩的冲击,却又显现出莫名的和谐。
纯洁、柔润、含蓄、内敛又富有生命的灵气与张扬、热烈、坚定、纯粹又触动灵魂的炽热的撞击,掷地有声。
时聿又看向他处,小人的左耳处戴着一只墨绿色的翡翠耳坠,左腰处系着一块白玉玦。
可是,她却从不记得,砚韫何时穿过这般繁复而华贵的衣裳。
时聿看着面前的小玩偶,她直觉这身衣裳她绝对见过,却实在记不起是什么时候见砚韫穿过了。
时聿又将视线放在桌上那个玩偶上,那一身衣裳,时聿并没有。而且这个穿衣风格与现在时聿的穿衣风格有着极大的不同,自从登上帝位后,时聿再没有穿过那般……
时聿皱着眉撇着嘴,她又拿起那个小人仔细看着那件衣裳,她终于找到了描述的词。
说的好听点,是清冷而仙气,说的难听点,就是装。
说实话,时聿现在看着那衣裳都觉着浑身不自在,这种穿衣风格,倒更像年少的太子殿下。
相由心生,那时还未经受过什么打击、还怀揣着一颗澄澈而温润的赤子之心的太子殿下,就格外喜欢这样的衣裳。
衣柜里除了白衣还是白衣,那会儿太子殿下走的就是清冷矜贵、救人民于水火之中的人设。
果然,人甚至无法共情过去的自己,就现在时聿想想那会儿的太子殿下,就尴尬地脚趾扣地。
啊,她那会儿怎么那么装啊?
她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确实有过一段那么幼稚的过往。
“怎么了?皱着眉。”
不知何时,砚韫走到了她身边,倾身伸手抚平是眉间的皱纹,柔顺清香的长发顺肩滑下,几丝飘逸的发扫过时聿脸颊,将她的注意转移。
“这件衣裳是什么时候的,我好像还没见过你穿绛红色的衣裳。”
砚韫撇了眼小人身上的衣裳,说不出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
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明都已经是好早之前的事了,她忘记了也无可厚非,明明自己都替她找好了理由,却还是会感觉心口酸酸的。
砚韫垂下眸子,声音却没什么变化。
“好早之前的衣裳了,忘了也正常。”
“不是什么大事……”
砚韫低声重复着。
时聿看着砚韫低垂下去的脑袋,却敏感地感受到了砚韫的低落。
哪里不是大事了?你明明很在意。
她随手将两个小玩偶搁在桌上,拉过砚韫的手腕将他拉近,抬头吻在他的唇上。
“砚韫……”
她模糊的嗓音落下,一手划过丝滑的寝衣按在砚韫后腰处,一手轻柔地穿过他的长发按在他脖颈处,拇指摩挲着,安抚着他的情绪。
“嗯……”
当炽热的呼吸分离,时聿下意识看向砚韫的眼睛,当触及其间的毫不加掩饰的依恋与脆弱时,她愕地心头一紧。
按在砚韫后腰的手猛地收紧,强有力的手臂将砚韫整个人扣在怀里,时聿侧头轻咬砚韫耳垂。
“乖,坐上来。”
“哈…你……”
砚韫张了张嘴,看着时聿又莫名一噎,他伸手搭在时聿肩头,力气不大地推拒着,别着头不去看时聿,却觉着脸上的热怎么也褪不去。
“阿韫”
“宝贝…乖……”
时聿喉头有些紧,却没有强行将砚韫拉上来,她腾出一只手拉开砚韫搭在她肩头的手,眯着眼看着砚韫神情难耐地后仰着头,露出脆弱白皙的脖颈。她偏头轻吻过他的喉结,嗓音辗转着温柔轻哄着他。
“嗯呃”
不知是时聿的称呼还是动作刺激到了他,砚韫身子一颤,破碎的声音从喉头溢散而出。他仰着头视线模糊了一瞬,又缓慢地聚焦,落在被系着的窗帘上。
“时聿……”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
伴着被拉长的调子,砚韫抬手一扯那系带,被系着的纱帘恍然落下,遮掩住了屋里的光线,砚韫胡乱地蹬掉鞋子,翻身跨坐在时聿身上,低头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补充。
“得寸进尺。”
“哦?”
时聿漫不经心地一挑眉,说话调调也欠欠的,让人牙痒。
“你惯的。”
她双手搂着砚韫的腰,指尖摩挲着腰间软肉,又收紧了手臂,将脑袋埋在他胸口蹭着。
砚韫这会儿的姿势格外的尴尬,他坐也不是,立也不是,直愣愣地挺着腰由着时聿将脑袋埋在自己胸口,视线却落在床头,搁着一层薄薄的纱帘和桌上摆着两个小人对上视线。
“你真的很过分。”
砚韫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抱怨。
只要是你想,无论怎样都要得到。可没了兴趣却又将我一个人晾在一边,从来不去管我的感受。
“阿韫”
“我确实很过分。”
时聿嗓音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陈述,却又好像掺杂了别的什么,砚韫听不出来。
“你太纵容我了,无论如何,你总是纵着我。”
明明早就不该再像小孩子一样幼稚了,你却总是笑着陪着我闹。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好的现象,可是砚韫。”
“我好像真的——离不开你了。”
她从砚韫胸口起来,抬手轻轻绕着他的卷发。
明明时聿并没有什么语调地说出来,可砚韫却愕地红了眼眶。
他很了解时聿了,哪怕她平日里没个正形,喜欢爱呀随口就说了出来,砚韫却知道,那不过是不过心的口头话,说的轻巧,听着也随意。
可她从不会轻易将剖露内心的话脱口,无论对着谁。
我好像真的,离不开你了。
这句话的重量,却丝毫不亚于世间任何形式的告白。
她在向他袒露心声。
时隔七年,时聿再一次地向他剖露了心声,再一次地,允许他触及她内心的柔软与脆弱。
“阿韫”
时聿轻唤了一声砚韫,一手勾着他的脖颈轻啄着他的唇瓣。
“我好像,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