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夏日的悠然
“赢了！”
陌离缓缓握了握仍旧发颤的掌心，心下惊讶栀雨进步之神速，语气中又带着些对栀雨小孩子性情的无奈：“是，栀雨最厉害了。”
而被夸了的人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高兴，反而皱了皱眉头，似是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开口继续说道：
“可以！”
“我，可以！”
陌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轻笑一声，
“是，我们栀雨可以保护好聿哥哥。”
说着陌离向前走几步，轻揉面前少年头顶的墨发。
而栀雨在听到肯定后眼底闪过光芒，也不再计较陌离还放在自己头顶的手。
栀雨先前一直在灵隐山上习武，陌离去过几次看他，这小家伙就吵吵着要到主子身边，无奈之下陌离只好借口他武功不够高，想待在主子身边至少要打过他，好说歹说才把少年留在那里。
后来灵隐山上的高手都被栀雨打了个遍，没办法，时聿又让他跟着危止，在危止身边没安分半年，就又开始闹腾着要比试，那会儿黯旌军中除了危止其余人都被栀雨打了不知道多少遍，甚至长情在给陌离的书信中就几次提到过栀雨的可怕。
栀雨是危止亲自照看着的，打不得骂不得，然而小少年虽然看着冷漠不近人，实际漂亮又单纯，好逗不记仇（有仇当场报了），一双澄澈的眼眸里盛了一汪清泉般的明亮，让人下意识想捧手心里护着，除了天天拉着人打架这点让人苦恼，栀雨很快就成了黯旌军里的团宠。
就这样，栀雨在黯旌军中可谓是可以横着走，也就见了危止怯怯的，其他时候简直是无法无天。
危止看着平常严肃正经的手下们一到栀雨身边就变得该溜子似的，特别是清锁寒一众人，一群人围着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逗，天天训练偏还打不过人家，气得人牙痒痒，再加上栀雨天天凑到她跟前缠磨着要去见时聿，于是最后栀雨在黯旌军里待了不到半年就被危止借口送了回来，陌离也刚接到栀雨要回来的消息，没想到他动作倒是快，不过两三天时间就赶了回来，看来也真是想主子了。
陌离低头看着长高不少的少年，阳光撒在少年身上却并没有化开少年的阴冷气息，寒凉漠然的脸庞仍是没有变化。只是那双明亮澄澈的眸子中昭示着他内心的欢喜。
看着他明亮的眼眸，陌离轻笑出声，既是他平时亦总是严谨少语，面对面前孩子心性的少年也无意识多了笑容。
只是心下暗暗惊叹，四年前分开时这孩子武力还与自己有着很大差距，而今竟已赶超自己。
要知道栀雨在训练时陌离可也没有荒废武功。
只是这四年这孩子定然有什么经历，不然也不会武功有这么大的变化。
而这也是更为让他惊叹的，少年所修习的武功与之前再没半分相关。
一招一式里，除了自己些许小习惯，竟是丝毫也没有曾经的影子，这也是自己没有发觉他的根本。
不过想来也当是主子的示意，陌离也并不怎么担心。
其实陌离还是没有发觉，栀雨的武功变化还在于废弃先前的重修了另一种内功。
只是这样的变化却也昭示着这个不至二十的少年定是经历了致命的打击，不然也不至如此。
“好了，你不是想见聿哥哥吗？我带你去。”
说着陌离弯腰捏了下栀雨脸颊，触及到他眼中不满后摇着头哑笑了下的拉着他往竹屋处走，又想想戚芜应是也快到了，又留了字迹作照。
小家伙不喜欢别人触碰，除了主子外谁碰他都要抵触的，只是熟悉的人没那么强烈。
一路上走着却又感叹少年身上的苦难。
栀雨幼时应是被人掳走，却阴差阳错被卖给了一个杀手组织，在那里被用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药物。
为了培养出真正的人形兵刃，那个杀手组织拿孩童试药，又用极为严苛的训练培养，最终用养蛊式的方式让这些孩子互相残杀，等到那时在外带着黯旌军历练的危止得到消息前去消灭杀手组织救回这些孩童时却为时已晚，一起几百孩子里最终只有栀雨存活了下来，可也因为那些长期服用的药物损了心智，从此成了个长不大的孩子。
危止虽将人救了下来，可她不可能一直带着这小孩，后来还是时聿知道了将人养在身边，也正因此，栀雨对时聿的感情极深，除了让他怯怯的危止，天上地下能指使栀雨的也仅剩了时聿。
后来时聿让第五邺治好了栀雨身上许多隐疾，才被放到灵隐山散养。灵隐山上本就有许多武艺高超的隐士，时聿便让栀雨跟着他们习武，原是想着让他强健体魄，却没想这孩子心智虽说有限，于武艺上的天赋却颇高，凡是教给他的招式，只一遍他便能熟记于心，像模像样地比划出来。
甚至如今不至十八岁便将时聿身边的高手打了一遍。
等到了竹屋，栀雨却跟躺在竹屋正门口打盹儿的瑾儿对上了，一感受到栀雨身上的冰冷气息，瑾儿唰一下站了起来，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朝着栀雨呲牙威胁。
被瑾儿吸引了注意，栀雨蹲下来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小狐狸，学着它的模样呲牙，在瑾儿像模像样的威胁下拎着它的后脖颈把它掂了起来，一撂一撂地往前走。
瑾儿先是呲牙威胁，威胁不管用又想蹿，可它快栀雨更快，总是在跑掉的前一秒被抓住后脖颈又被撂起来，就这样被压着一路走到内堂，到最后瑾儿都恹嗒嗒的瘫着四肢不动了，才被栀雨扔了。
“聿哥哥！”
栀雨一步窜到时聿跟前，抓着她的衣袖仰着头望着时聿。
“栀雨来了。”
时聿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触及到时聿眼中的温柔后少年的眼睛更亮了，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兴奋地一蹦一蹦的，还歪着头去蹭时聿掌心。
“好了好了，乖啊，栀雨。”
被少年蹭地有些遭不住，时聿笑着推开他捏了捏他脸颊，将砚韫拉过来介绍。
“这是砚韫，砚--韫--”
想了想又补充道“昂……砚韫会做糕点哦，很多很好吃的糕点。”
许是后一句话吸引了栀雨的注意，一听到糕点栀雨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他直直地望着砚韫，大声念了一句他的名字。
“砚韫！”
“嗯”
看着小少年漂亮的脸庞，清澈的眼眸，任谁见了都会心软，砚韫也不例外。他弯着腰平视着栀雨，一双银灰色眸子清越如山，却又显得格外温和淡雅，唇角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温柔的似一川春水。
“栀雨”
他学着栀雨浅浅地念了声他的名。
一边的陌离倒是被这一幕牵动了心神，栀雨是有些排外的，对于陌生人他大多是无视，可现在看来，他好似挺喜欢砚韫的。
没过一会儿，戚芜就带着一堆奏折过来，进门见了栀雨，她倒是有几分惊讶，把奏折扔给时聿后就拉着这个不善言辞的小少年逗着玩，等到栀雨被逗得快要生气了的时候时聿宛如天神降世般将烦人的戚芜拉开，又义正言辞地将一众公务推给她，而后坐到了饭桌旁。
当然，午饭还是做少了的。
砚韫本来只做了三个人的饭，没有料到突如其来的栀雨以及赖着蹭饭的戚芜。
这一顿饭在打闹着吃完，又在戚芜恋恋不舍下放下筷子离开。
饭后，戚芜坐着马车回去加餐，陌离去竹林里练武，时聿捧着奏折看着，砚韫搬着摇椅躺在树荫下小憩，而栀雨，他又捉着生无可恋地瑾儿玩去了。
夏日的生活好像就是这般散漫而悠闲，伴随着热烈的骄阳与拂面的风，原本无趣的生活也好似变得值得期待，捉住了风中畅意的时光被放慢放长，悠悠地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