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光中的人
这第三日的狩猎,并不是时聿开启的。
两位丞相在陛下的旨意下安排好了一切,坐在已经连设了三天的宴席上无所事事。
最初宴席上还有这那的表演,邻里的大臣们聊着天倒也有意思,可这一般无二的宴席设了三日可就无趣了。
好在宴上大多是文臣,老臣虽会端着面子,那些个墨客肚子里的墨水却是多,左右逢源也聊的火热,只是苦了武将,不能去骑马打猎,干巴巴地坐在宴席上等着太阳上来又落下。
而戚芜,她拉着话题中心的风流人物温相,断绝了别人的打扰,搁一边岁月静好。
只要在温絮和身边,平日再是闹腾的戚相也能熄了火,温絮和身上总有一种岁月恬淡、流水余年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深深吸引着戚芜的心弦,在温絮和身边,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总能归于平静。
温相总是淡淡的,明明处在锋芒之尖,却给人看淡人间的感觉。
戚芜撑着脑袋想着。
看破红尘,依旧热爱红尘。
这是温絮和给戚芜最深的印象。
毫无疑问,她爱这样的温絮和。
可是,什么样的归玉她不喜欢呢?
他好似一把锋芒无挡的利刃,内里却是泛着润泽光芒的温玉,他握着人间顶一品的权势,掌权却不恋权,恬淡随行,温文尔雅。
归玉是泛着光的。
他绝对是耀目的,他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却喜欢上了混不吝的戚芜。
这可真是不可思议。
可温絮和,那般温雅的人,却似是一簇热烈的火,迅速而无可逆地,燎了她的心原。
看着温絮和端着茶杯风度翩翩的模样,戚芜却知道,他在家里是蜷坐着抱着杯子喝茶的。
而只有她,能接触到不一样归玉,再深一点。
她趴在桌子上拉过温絮和垂下的手,他是左手握杯。可平日,他总是右手的,归玉在等她牵手,这个认知一在戚芜心底扎根,便迅速发芽开花。
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的归玉。
戚芜的心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她周身好似泛着恋爱的桃花,整个人花蝴蝶一样飘了。
她垂眸细细把玩着温絮和的手,他的手很好看,莹白匀称,手指纤细干净,骨节泛着玉般冷白的光,指腹有着薄薄的茧,手腕处有着一颗红色小痣。
归玉
是会害羞的啊。
她换了个姿势右手托着腮,看着温絮和面色如常、目无斜视,一副矜贵权臣模样。另一只握着茶杯的手却紧了又紧,无措地扣着被子,未被人注意到的耳尖也染上了淡粉色。
“归玉”
她小声叫着温絮和,等温絮和扭了头看着她又扬了扬下巴,让他看桌下。
等温絮和不解地垂眸,只见戚芜本就不老实的手按在温絮和手腕,指尖点了点他掌心继而推直他屈起的手指插入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看温絮和已经窜到脸颊的热意,戚芜紧了紧手指,她忽的握住手边的茶杯一抬衣袖挡住在温絮和面前凑头迅速亲了下他脸颊,刚撤离半分又不舍地猛亲了两下。
温絮和脸颊彻底红透了,他视线飘忽,因愣神松了茶杯的手此刻抓着衣襟下摆,整个人失去了丞相的镇定与沉着。
“惊鸿……”
他小声喊着戚芜的字,想说她的冲动可唇瓣嗫喏一阵却还是不舍得怪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紧张害羞。
“啧啧啧。”
恹恹着走过来的时聿碰巧就看见了戚芜轻薄人的模样,又看温絮和低着头的模样又有些不争气。
唉,她清风明月的宰相到底被这个大尾巴狼拐跑了。
好似看出来时聿的蛐蛐,戚芜握紧了温絮和的手抬在桌上对着时聿挑眉挑衅。
有什么好炫耀的?
时聿扁了扁嘴,无视戚芜的炫耀坐下。
她有些困地打了个哈欠,抬手倒了杯茶又摆了摆手让周围起身行礼的大臣坐下。
她恹恹地耷拉着眼皮,好似兴致不高。双手捧着一杯绿茶在脸前,任氤氲而上的蒸汽腾在面上。
“咋地了?”
见时聿这般颓倦的模样,戚芜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她放过了快被调戏红温的温絮和,凑头问着时聿。
“嗯?”
时聿懒懒地瞥了眼戚芜,没回话。
她困,昨夜实在太疯狂了,她几乎一夜没睡,做得时候不觉得,等事后又困得睁不开眼。
困。
不想搭理她。
以后要节制点。
时聿眼皮都快阖上了,却还在心里提醒自己。
“你看你这一副被吸干精气的样子吧,菜。”
戚芜撇着嘴上下打量着时聿,而后嘲讽。
“菜?”
时聿睁开了眼,凉凉地瞥了眼戚芜,嗓音没什么温度,却饱含嘲讽。
“总比你还在牵着手回家强。”
眼看着戚芜恶狠狠地磨牙,时聿又睁了睁眼,赶跑了瞌睡虫,也跟着凑头八卦。
“你跟归玉到什么程度了?”
便是英明神武的陛下也躲不过八卦的心。
“这可不像你戚惊鸿啊。”
好似还想说什么,时聿瞥了眼温絮和,见他没看过来小声说着。
“你哪次不是谈的第二天就往床上拐,怎么,这次转性了?”
“陛下”
戚芜难得没玩笑,她原本嬉笑的脸听见时聿的话却瞬间严肃,她皱着眉对时聿强调。
“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喜欢归玉,便不在乎这朝夕的问题,我与他会有一辈子。”
“所以,不要开这种玩笑。”
她能看出戚芜的认真,却没想到她这般在意。
可真是有意思,戚芜这个人,比谁都随意,从来不在乎这那的玩笑,她甚至能笑眯眯地听别人骂她,再夸上一句骂的好,背后在悄咪咪地搞动作。
没想到在温絮和身上,她开不得一点玩笑。
看来,真的不一样了啊。
一辈子吗?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时聿只会笑笑。
可戚芜,她把感情看得比命都重。
郁青山,时聿,她上了心的人,便能让她付出全部。
戚芜是纯粹的,热烈的,却也是偏执的。
就像她不接受时聿的离开,她也绝不会接受未来某天温絮和的离开。
对她来说,在一起了,便是一辈子。
一辈子,绝对的忠诚。
只是,时聿瞥见旁边低头双手握杯耳尖红透了的温絮和,听见了啊。
戚芜啊戚芜,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时聿笑了笑,抬头饮尽了杯中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