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月微雨 作品

第69章别扭的陛下

一直到午夜,时聿才抱着昏过去的砚韫回帝宸殿,她让元因叫来御医,又叫了温水缓和着砚韫莫名冰冷的身体,把他放到床上盖着被子,换了身衣服坐在床边看着砚韫发呆。

时聿自回了夙朝就没用过御医,那御医一听陛下传唤他治病,高兴地穿了官服就往外跑,后面掂着医箱的小徒弟唤都唤不停。

……

“微臣参见陛下。”

御医名柯连,他一进帝宸殿伏在地上就是叩拜,天知道这是他继任以来第一次进帝宸殿,陛下一有事就找那个江湖郎中,他每每看着羡慕嫉妒恨得不行,而今,也有他翻身的时候啦!

“起来,来看看他身体怎么样了。”

柯连一抬头看见龙床上躺着的人,有一瞬大逆不道地失落,原来不是陛下病了。他迅速收拾好自己情绪上前检查。

“嗯……没什么大问题,应该是累晕了过去,还有些寒气入体,一会儿我开一副药吃上两顿即可。”

这御医不懂察言观色,看出来了什么大咧咧地说出来。

时聿也没多说什么,如若如砚韫所说是与血蝶族有关,御医看不出来也正常,时聿唤他过来就是让他给砚韫看看有没有因今夜的荒唐产生的别的什么问题。

“行,你开服药方交给元因,还有……再弄些治撕裂擦伤的药。”

柯连离开后,时聿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仍旧昏迷的砚韫。

那会儿她被蛊惑的失了理智,下手有些没轻重,他那儿应是受了伤,可看着手中的药时聿又有些犹疑。

“砚韫”

“砚韫?”

叫了两声没听见回复,时聿稍稍定下心,欺负人的时候虽说快乐,可事后的尴尬还是让时聿有些难以招架。

她屏退了周围的人,掀开被子钻进去生涩地给砚韫上药。

过程中可能动作重了些,砚韫窝在她怀里下意识闷哼一声,吓得时聿手指一个用力……又不敢抽出来只能红着脸继续上药。

等清洗了手时聿抱着被子去偏殿躲了一夜,一直到天光大亮她才恹恹地起来。坐在桌边处理公务时聿倒是难得跑神,她边转着笔(没墨的)边跑神,这个点……砚韫醒了吗?

她想去看,又有些怕看见砚韫。

多少年没体会过羞耻的陛下难得羞耻了一回,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昨夜的砚韫。

与平日大不同的砚韫。

时聿伸手按了按跳的有些快的心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让元因叫戚芜过来。

戚芜有些不情愿地过来,看着时聿桌上堆着的折本,有些危险地看着她。

“陛下,在放假时间里您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她重重念着“放假时间”眨着眼无辜地看着时聿。

时聿顺了她的视线看见自己桌上的奏折,有些无奈地为她定心。

“放心,朕清楚的呢。”

而后两人便一阵无言。

“你追归玉怎么样了?”

时聿清了清嗓子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挺好的啊。”

说到温絮和,戚芜下意识挺了挺胸微仰着头给自己增加底气,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

说着戚芜又皱起了眉,狐疑地看着时聿。

“你怎么了?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到底怎么了?”

戚芜还真没见过时聿这般犹疑的模样,这家伙从来都是一副稳如老狗的模样,让戚芜都有些怀疑还有没有让她不定的事。

“朕……”

她有些难以启齿,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如果……朕是说如果。”

时聿纠结着用词手上拿着昂贵的毛笔下意识戳着桌面。

“如果有个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欺负了一个让她觉着复杂的人……事后有些懊悔又有些……放不下,该怎么办?”

“……”

她咋觉着这个情景这么似曾相识呢?

戚芜往后一靠,饶有兴味的回复着时聿。

“那要看是哪种欺负了……能让你如此放不下。”

“就……”

时聿绞尽脑汁地想说出一个体面点的回复,一抬眸却见戚芜那打趣的眼神,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戚芜的意思。

“好啊,朕真是最近太纵着你了,你都敢打趣朕了。”

“陛下,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如果应该已经发生了吧,那个人……不会是您吧。”

“戚芜!”

“好好好,我不说了。”

“这多简单啊,你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要有个喜欢的,还用纠结吗?”

戚芜这一点播让时聿茅塞顿开,也顿时让她的负罪感降了下来。

是啊,她根本不需要纠结的啊,莫说砚韫此刻以囚徒的身份待在自己身边,就算不是,那该纠结的也不是她啊。

不得不说,戚芜真是一个不小心把时聿带上了歧路,谁家的恋爱是强制爱式的,且看夙朝最尊贵的皇帝陛下。

“不过陛下”

戚芜继续出言警告着时聿:

“玩玩可以,切莫上了心,你该知道你们之间隔着的血仇,你永远不会成为他的第一选择,这你很清楚。”

“陛下,我只想告诉您,一个坑,绝不能跳两次。”

……

是夜,时聿迈着步子胸有成竹地回了帝宸殿。

听元因说他昏睡了大半日,一直到半下午才将将醒来,时聿进来时砚韫正窝在床上出神。

他刚醒时下意识找时聿的踪迹,却得知时聿昨夜并未在帝宸殿宿下,本就身上不舒爽,又想起时聿对自己的恨意,砚韫不可控的心情有些沉闷。

他昨夜那般,她肯定厌恶极了自己。

砚韫低落地想着。

初一见时聿,砚韫先是一惊,又怕看见她眼中的厌恶,下意识起身后退,口中喏喏:

“陛下”

时聿本还有些紧张,现下见砚韫“紧张”,她反倒大胆了起来。

“身子怎么样,可有不舒爽?”

“……没”

砚韫低着头,时聿的提点下他又想起了昨夜意识朦胧间他的勾引,心下愈发觉得自己不堪,本就低着的头更是要埋进胸口,白发顺着滑下遮挡住他苍白的面色。

“砚韫”

时聿坐在了床上,抬起他的下巴有些不满他的逃避,闭口不提自己不久前的纠结。

“你躲什么?”

“不许躲”

这时,时聿的霸道就莫名体现了出来。

“你是朕的。”

她认真地说着。

“……嗯”

见时聿并未给他的难堪,又听见那句霸道的话,砚韫的面色逐渐回温,却还是不可控的感到羞涩。

“重复朕的话。”

砚韫的下巴被时聿抬起,他有些勉强地抬头望着时聿,一双似水柔顺的眸子羞怯极了,他抿着唇有些张不开口却被时聿搂住了腰往前带。

“陛下……”

他被时聿以占有的姿势禁锢在怀里,砚韫退无可退,手抵着时聿的肩膀可那力道却又似欲拒还迎,他咬了咬唇,倒底有些受不住地低垂下眸子小声重复着:

“我……是陛下的。”

这夜,迟了许久的雪终于落了人间。

院里那树红梅开得热烈,承接着纷纷而落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