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一念之差，她把自己卖了
顾书礼回去了，再没有出来。
他闭门不见任何人，那些人问急了他只让人回了句“大势所趋”。
时聿排除了所有障碍，八月她开始准备安排翰林院的女子入朝跟着戚芜学习，而这就需要她公开身份。
“什么？！”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戚芜震惊地面容扭曲，一双眼睛瞪圆了看着时聿。
“你觉着呢？”
时聿身子后仰斜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好似见了鬼的戚芜。
“你是女子……”
戚芜一脸恍惚，二十六年的修养也没能让她维持住基本的面部表情。
“怎么可能？”
她满脸一言难尽。
不是，她哪里像个女的？！
这玩笑可太冷了。
“这么惊讶的吗？”
时聿一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戚芜。
“你是魔鬼吧？！”
你要不要想想你在说什么？！
戚芜的表情让时聿觉得她就要碎掉了。
而戚芜呢？她满脸悲苦，把手里一摞子折本“拍”摔到时聿面前桌子上，整个人脆弱极了。
“你别理我，我想一个人碎一会儿。”
说着她失魂落魄地转身寻了个墙角蹲着长蘑菇。
戚芜蹲在墙角低头抠着地板，兀自悲伤着自己还未至就已先一步离去的退休生活。
她该怎么告诉时聿她今天来是商量退休事宜的，她连离职信说明书都写好了揣兜里。
一进门时聿和戚芜同时开口，戚芜想着反正自己都要辞职了就让了时聿一回让她先说，结果时聿还真是厉害，直接把她的话堵在了嗓子眼要吐不吐。
戚芜一时间思绪混乱。
时聿要彰明身份，这不难。
朝中上下军权如今都在她手里，暗旌军仍旧驻军京都，再说还有戚芜这个不正经却还算管用的丞相。
想要武力控制朝局很简单，可难的是往后的管理与信服。
戚芜是女子为官，她很清楚这个社会对女子的苛刻，生为女子，想有一番作为太难了。
因为在几千年的历史中早就已经规定了女子该有的生活，相夫教子。
无论是郁青山还是她，都花了太多努力来让社会承认她们。
郁青山十二岁入军营，十四岁被郁燃亲自命为未来继承人，十六岁凭一把长枪单挑郁家军，十八岁亲自率暗旌十三天连破五城惊艳天下。
由此入朝封赏方被人恭恭敬敬唤上一声“郁小将军”。
而戚芜，她自灵隐山回京到入朝，若无太皇太后为她破除种种阻碍，为她取字，送她入朝，只凭戚芜一人是如何也不可能打破朝堂格局，以女子身入朝堂，议政务，干国事。
不过戚芜足够聪慧，也足够努力，只要给她机会，她就能抓住往上爬。
于是太后压下一众朝臣的不忿将她领至老丞相身边，给了她机会。
她只用了三年成功入身朝堂，老丞相识才，他没像世人一般一以贯之将女子打入相夫教子的牢笼，他愿意给戚芜机会，而她也不负所望，所安排的任务每每完成的堪称完美。
可没有谁知道，在那完美之下是无数个熬至天明的夜，无数次修改无数次请教……
纵她高居宰相之位也不得不承认，身为女子，想要得到相同的承认必须付出更多。
戚芜如此
天下女子如此
那时聿呢？
郁青山是将军，戚芜是丞相尚背负着万般压力。
可时聿，位极帝王，她所要承受的审判要更多，她要面对朝臣的不服，世人的诋毁、攻讦。
戚芜忽想起前几日收到的战报，岭山一线仍旧动荡，那些被灭了国的百姓，仍旧不服。
时聿所面对的局势从来严峻。
那她呢？眼睁睁看着自己挚友独自承担下一切，却在她庇佑下做回纨绔么？
戚芜思路逐渐清晰。
她是一个纨绔，也乐得做一位纨绔。
入朝为官本是无奈之举，她需要权势，滔天的权势来救她的挚友。
而在时聿归来后，夙朝深陷战乱，时聿的状态激进而暴虐，她不能退。
可在时聿一统天下后，曾经繁重的政务得到了缓解，时聿也渐渐有了“人样”。
她好似没了坚守的必要，因而她懒于政务，将所有事务分派下去为的就是寻一个可以接替她位置的人选，在未来的某天她可以卸下一身责任辞官休闲。
可她忘了，无论是她还是时聿，都在不断改变。
时聿是她的挚友，所以她时聿需要的时候毫无保留地挺身而出。
可于时聿而言，戚芜却早不再是曾经的“狐朋狗友”。
她是夙朝的丞相。
是时聿坚实的臂膀，是她手里最重要的一副底牌。
戚惊鸿，才是时聿能大刀阔斧，无所顾虑改革的根本底气。
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时聿独自面对饿虎豺狼而弃她于不顾。
戚芜终于放过了那被抠得不成模样的地板。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坚守的意义。
她为她平朝内波谲，定时局动荡，安天下民心。
她要时聿无论面对什么都不必瞻前顾后，因为有戚芜。
戚芜豁地从地上站起来，从角落离开，看也不看那被她抠的不成样子的地板，直直朝时聿走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
“一个月吧”
“成”
说完她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离开了？！
无所事事无聊至极的时聿：“……？”
不是，她怎么就这么走了？
她以为她至少会多郁闷一会儿
结果现在看来，如今的戚芜她强大的可怕。
时聿悄悄捂了捂自己小心脏，她不知道，就在那短短一炷香时间，戚芜已经将自己打包卖给了时聿，还是没工资的那种。
以至于以后很多年，戚芜只能苦哈哈地心甘情愿做一个免费打工仔，还要不断为时聿这个混蛋操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