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月微雨 作品

第49章是谁囚禁了他

三月初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半下午的时候太阳更是暖洋洋的,空气却还带着些清冽。早春的风仍有些烈,摇曳着枝梢,沙沙作响。

忽的一两支风打着旋儿从敞着的窗悠悠吹进,清冽的风伴着嫩草的鲜打着哨吹过时聿披散而下的长发,半午的阳光明媚而柔和,照在时聿清隽的面庞上,驱散了那份帝王的威严,添上几分柔和。

砚韫听着时聿和缓的呼吸,停下了酸涩的手,他蹲在时聿身侧两手互相揉搓着,默默地看着时聿的睡颜。

看着看着竟被吸引般伸手,指尖停在时聿闭着的眼睑前,轻轻拨弄了下他鸦羽般漆黑纤长的眼睫。

时聿

砚韫在心下念着,不知想了什么他那双银灰色的眸子里蕴藏着浅淡的忧伤。

他默默良久,方起身取了个薄毯轻轻搭在时聿身上而后脚步轻缓地走到露台处。

刚走出去砚韫就有些后悔了,外面着实还有些冷,他没有多带件衣服,可他却懒得再回去了。

砚韫瑟缩着搓了搓手臂坐在露台外的台阶处,他抬眸看着院里的几树红梅,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这几树红梅却凋零的厉害,树上只剩了几朵稀稀疏疏的红花,地上却落了好些梅花,远远望去遍及着嫩嫩的青草以及火红的花儿,倒也别有一番热烈。

自审刑司到这里已经十多天了,他努力的要恢复正常的生活,却还是会常常梦到那夜一般漫长的囚禁,那阴暗潮湿的感觉好似在他心间生了根,将那本就孤寂的心糟蹋的只剩了熄了火的灰烬,却唯有在时聿身边才能感受到灰烬间的余温。

这里的一日日仍旧漫长,时聿很忙,很忙。

从清晨到子夜,漫长的时间里他甚至顾不得一日的三餐,总是要一遍遍提醒着吃饭,夜里睡得极晚,挑着灯研究那一本本奏折。

他很累,砚韫能清晰的感受到。明明每日都累的睁不开了眼,躺在床上却总总恶梦,最为严重时为防梦魇便睁着眼熬着夜,便是无梦也只能睡上两个半时辰,他眼底的青黑好似从没消下去过。

他忙的就差脚不着地了,砚韫却闲得每日没事干。来了帝宸殿后时聿再没有折腾过他,莫说折腾,一日大部分时间砚韫都是见不到时聿的。

他只能待在帝宸殿里等待,漫长的时间里,除了眼前的光亮,他好似与被囚禁时没什么区别。

一日日,他都是坐在露台里望着那树梅度过的。

他看着那树梅花从盛放到凋落,看着院内的风从凌冽到微和,看着荒芜的草坪逐渐染上青黄,看着鸟儿落到枝梢再看着它们轻盈地飞走。

他仍旧被囚禁着。

从禁锢着身体到禁锢了内心。

可他努力伪装出常态,不知是给时聿还是自己看的。

“阿韫”

“怎么坐在这里?”

是了

他应是坐了许久,时聿都已经醒了。

砚韫缓慢的想着。

时聿将裘衣披在砚韫身上蹲在他身后下巴搭在他肩窝里,手臂紧紧箍着砚韫的腰。

“陛下”

砚韫听见自己清浅的嗓音,又好似听见了心间破碎的冰以及……破芽而出的草儿。

他好似堕落了。

他明明被禁锢了,心下的冰却不停地融化,他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囚禁谁了。

是时聿在囚禁他……

还是他画地为牢,将自己囚禁了起来。

“你抱我回去吧。”

“好啊”

时聿下巴好似轻微的蹭了蹭砚韫纤细的脖颈,嗓音带着愉悦,很轻松的将砚韫打横抱起,大步往屋里走。

‘我的腿麻了’

砚韫默默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脑袋埋在毛绒绒的裘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