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朕要你活着,痛苦地活着
“所有人,都出去。”
说着时聿起身走至各样刑具前,他随手拂过一件件刑具,最终拈起一把匕首悬在砚韫心口处。
“那这般呢?”
“血蝶族的治愈能力,能够解救你的心脏吗?”
砚韫扫了眼那把匕首,抬眸看着时聿。
他神情好似漫不经心,眼眸中却潜藏着恶意与…兴味。
那一瞬间,他毫不怀疑,时聿会将那把匕首插进他的心脏。
“你大可试试。”
砚韫很快稳下心神,舔过唇上的血,殷红的唇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若能就此杀了我,岂不美哉?”
“哦?”
听见砚韫疯狂的发言,时聿却稍稍恢复理智。
“铮!”
寒光一闪,那把锋利的匕首瞬间没入砚韫头侧的刑架内,时聿靠的距砚韫极近,在这森森牢房内咯咯一笑。
“可惜。”
“砚韫,你连死都不能。”
他往后一步,神情变得冷漠。
“知道朕为何过来么?”
闲的没事干。
砚韫腹诽。
“朕要一个真相,当年的真相。”
“你已经有答案了。”
“朕,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时聿直直地看着砚韫。
与其说他是来要个真相,不如说他来求一个心死,为曾经的太子殿下。
“何必呢”
非要亲手杀死尚存留心底少数的温情。
砚韫错开时聿的视线,他不可控地想起当年的太子殿下,那个被他亲手推向魔窟的太子殿下。
“真相……”
“好啊,我给你真相。”
他重新勾起一抹笑,眸色晦暗的看着时聿,嗓音平静而肯定。
“九年前的行军线路图的确是我透露给衡尧的。”
“不止此,你以为当初在尘埃落定之际宣宁是如何突破重重防锁的主营?”
“你有猜测,但你不敢相信,究其战败的原因,不为外部,只起源于阋墙之争。”
“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其中,也有你的一笔,是吗?”
相对于最初的镇定,此刻的时聿死死压抑内心翻涌的暴戾,那双桃花眼中淬了毒般森然,声音却愈发地沉。
“我的一笔?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不过作为中间人传递了个消息,谁能想到他竟然真蠢到想用敌国的力量除掉你,拥有这样的皇子可真是你们夙朝的幸运。”
他冷冷的嘲笑。
“后来呢?景和帝的死,朕的几位'好兄弟'的死,也与你有关。”
时聿看着砚韫,他未言声,眸中却一片沉静,昭示着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你要如何?”
“我要如何?”
“我要如何?”
砚韫重复着,忽的笑了出声。
“我要你皇族为所做的罪孽付出代价,要你们血债血偿。”
“你们诛我全族,便拿命来偿。”
“这很公平,不是么?”
他好似格外满意,唇边的笑意加深,不顾死活的挑衅时聿。
“公平?”
时聿猛的拔出插入刑架上的匕首,将匕首抵在砚韫项前。
“你凭什么说公平?”
“砚韫,自我救下你后,我何尝负你分毫?”
“罪孽?我从未伤血蝶族半分,我有什么罪孽,要你置我于死地?!”
“你生在皇族。”
“你是他时漾生(景和帝)的儿子!”
“你便有罪。”
时聿手中的匕首紧逼着砚韫,明明处于强势的地位,可看着砚韫眼中的恨,他却忽的觉得可笑,竟从心底蔓延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无力感。
“从一开始,你便是带着目的来接近我的,是么?”
他嗓音愈发的沉,神色却愈发平静,这是时聿发怒的前兆。
“东宫的那十一年,你眼看着'灭族仇人'就在身边却杀不了他,很痛苦,是么?
“你要杀他,可他却傻傻的要将你纳入他羽翼之下,这很可笑,是么?”
“多可笑啊,多可笑啊……”
时聿低声喃喃,握着匕首的手失力地滑落,划过砚韫手臂,很快便渗出殷红的血液。
“哐”
匕首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荡的牢房。
时聿垂眸看着那把染了血的匕首,扯唇嘲笑,渐渐却转变为暴笑。
“阿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翻,随手拭去眼尾渗出的生理性泪水,眸中空洞。
“那这般,当年的太子殿下可就真是——可笑极了。”
“十一年的寄养,竟是喂了个白眼狼。”
“时聿啊时聿,你可真是可笑。”
“可笑至极。”
他神色莫名地喃喃,俯身重新拾起那把匕首,不再犹豫。
“哧!”
匕首反射的寒光照亮了时聿的眼眸,那双眸子里寂冷而荒凉,砚韫看在眼里,心下竟陡然漏了一拍,未及反应匕首没入他右侧胸膛的声音便清晰入耳。
时聿听见砚韫的闷哼声,他想笑,却再笑不出来。
“砚韫”
“我好后悔救了你。”
“你在求死,可你又怎能这般轻易解脱?”
“朕要你,痛苦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