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那不是病

“时昼”

“那不是病”

郁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悲无喜。

“你见过我吃的药，你知道我吃的是什么吗？”

“最初吃的是保命的药，后来换成了续命的，再到如今的调理，可换来换去，没一个不是苦不拉几的。”

“我的身体早就被糟蹋空了，救不过来。”

“我这条命，全靠这些苦了吧唧的药吊着。”

时昼忽的抓紧郁桉的手，抬眸看着郁桉坚定的说：

“我问过了邺叔，他说你如今只是身子虚，只要好好养，肯定能好——”

“他骗你的。”

郁桉打断了他的话，嗓音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平静的让人绝望。

他坐着，时昼蹲在他面前。

郁桉可以清晰的看见时昼的情绪。

明明始终都是一个情绪很稳定的人，倒是因为他一句话红了眼睛。

可他偏偏想笑，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他快要沉醉其间。

在时昼这里，他感觉不到自己的累赘。

“难过什么？”

郁桉指尖轻轻拭去时昼眼尾滑落的泪，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郁桉忽的觉得，如若这双眼睛属于自己，该有多好？

这副模样的时昼，真是新奇。

本以为是个极豁达的人，没想到这么容易掉眼泪啊。

“所以，你从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活着死了都无所谓吗？”

“倒也不是”

“我要死了，陛下该更内疚了。阿姊的死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打击了。”

“那些药那么苦，要没个执念，我也喝不下去。”

他的话总是那般孩子气，可每开一次口都好似在时昼心头插上一把刀，时昼想，这般下来，自己得先被他气死。

时昼是个从来不会情绪失控的人，那是时聿教给他最基本的本领，不论何种状况，他所表现的情绪皆是他刚刚好要表现的情绪。

可他偏偏就因为郁桉一句话给气哭了。

听着那般的矫情。

可他就是气，气他说得那般轻巧，好似对待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任何无关紧要的事物。

郁桉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提线傀儡。

他活着的一日日，都好似没有自己的思想。他不为自己而活，也无法为自己而活。

他明知自己活不长久，也不因这而难过。

活着也好，死了也行，他看得太淡了。

好似一个十八岁的躯壳里，活着一位历尽沧桑的灵魂。

他不该是这样——

他才十八岁。

没意识到，时昼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不该这般……你才十八岁！”

听着时昼的呜咽，郁桉莫名一怔。

已经多久不曾记得，自己的年纪了。

他下意识将自己看作一个将死之人，努力表现的乖巧，不让人费心，他活在模具里，他活的好累。

所以他努力忘记，忘记一切能影响自己情绪的人或物。

记得，只会让自己产生不必要的难过。

他不需要记得。

他不为自己而活。

这副身躯

他要如何为自己而活？

“别生气，也别难过。”

“你想知道，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