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她是个怪物

危止垂眸看着皱眉闭目的时聿，她按得愈发轻，等确定时聿已经熟睡后，她才松了手随意地坐在地上侧头默默看着他。

有危止在，时聿睡得很快。

她在，便如青山一般，为他隔开了所有忧虑、恐惧。

为他留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是这世间，在郁青山走后他唯一再全然信任的人。

危止于时聿而言，是永远不会背叛的存在。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时聿所赋予的，她的过去现今未来都属于时聿，她没有朋友亲人爱人，用最残忍的话说，她是时聿的所有物。

时聿也不允许她拥有爱，她的能力，她所处的位置以及她所知道的太多秘密决定了——她只能、她必须全身心归属于时聿。

时聿信任危止。

“朕最信任你”

“在某些情况下，朕只信你。”

危止随性地坐着，脑中莫名浮现过往时聿对她说这般话时的神情。

他是她的主子

也是她的唯一

危止很清楚留在时聿身边意味着什么。

时聿需要将她束缚，要她做个无心的人。

人世间的悲喜忧愁从此与她无关，她的心弦只为时聿牵动。

而她甘之如饴。

她没有亲人，也不需要爱人朋友。

时聿予她无限包容，无边权势，她便将灵魂交付于她的主子。

这很公平。

“主子”

危止轻声呢喃。

她不知道她待时聿究竟是何般情愫。

敬畏，依赖，守护，渴望……

在遇到时聿之前，她只是一个怪物。

一个没有欲望，没有情感的怪物。

人人说她冷漠，母亲早死，父亲弟弟趴在她的坟前哭悼，仅有十二岁的危止却愣愣地跪着。

她感觉不到难过，也不知为何要哭。

她不会哭。

她脑中一遍遍浮现过往生活的点点滴滴，母亲的温柔，母亲的包容，母亲的苦难……

可她只是麻木着一张冷淡的脸。

父亲说她就是个怪物。

一个没有血肉没有情感的怪物。

她被父亲赶出了家门。

父亲一直不喜她，只是一直被母亲压抑着。

母亲死后，她很自然的被赶了出去。

那日的天极阴沉，乌云横贯，长空万里，无一不覆着阴霾。等到了午时，潮湿闷热的感觉达到了顶峰，终是几道惊雷轰鸣，雨滴砸落。不过几息，大雨倾盆。

那天的雨下得极大，至少自她记事起，她从未见过那般大的雨。灰白而高远的苍穹下，无数黑色的云团狂野的四处奔袭，没有目标，没有终点，宛若洪荒野兽般席卷那片天地。

瓢泼大雨冲刷着她稚嫩的脸庞豆大的雨滴砸在她脸上疼的厉害，她甚至睁不开眼睛。周围是乡里人慌忙收拾搭晒的衣物匆匆离去，经过她时还会多一句真是个怪物，晦气。

危止静静地站在那里，她不觉得难过，可她不知道该去哪。

她抬头看着那天，阴霾地的看不到尽头。

无根的雨冲刷而下，她身上单薄的衣物须臾间就淋了透彻。

她终于抬了脚步，泥青的土地在暴雨的冲刷下早就没了原本的清新，污泥於浮四处都是，她踩在上面一脚深一脚浅，偶一个不注意便会狠狠摔上一跤。

她去了儿时常待的那片原野，那里荒芜贫瘠，其实没多少孩子愿意往那边去，她只是因为清静才常常往那里跑。

而如今在这暴雨侵袭下那里却成了她唯一的避风港。

她蹲在一个黝黑狭小的山洞里等着暴雨过去，看着山洞外阴雨连绵，听着耳边风的呼啸，雷的轰鸣，第一次觉得父亲说的是对的。

她是个怪物

或许

她便真的不该存在于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