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独幽 作品

108. 下套

朱杞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瞥了他一眼道:“世子还有事儿?”


他言语中有明显的嫌弃,程御章是识趣之人,不情不愿地回到了角落里等着自家小厮。


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走了干净,期间有人想吃霸王餐却被秦王府的护卫收拾了干净,这下子怕是谁都知道‘如意斋’背后之人是秦王了。


只是树大招风,日后寻衅之人少了,但也成了靶子。


沈持玉倒是不在乎这些,自她决定嫁入秦王府那刻,她与秦王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是幕后东家这事儿根本瞒不住那些人,与其躲躲藏藏,倒不如大大方方地经营。


临到打烊,程御章的小厮才将银钱送来,他匆匆结了账便走了。


淡影横窗,大堂内灯火明明灭灭,朱杞将一个匣子推到了沈持玉面前,“送你的开业贺仪。”


沈持玉看了眼匣子并未接过,反倒挑眉问道:“你不反对?”


“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自由的。”他将匣子往前送了送道:“打开看看。”


沈持玉接过匣子打开里面竟是一本书,上书《膳海遗珍》几个大字,她一眼就认出是朱杞的字迹,诧异地瞧了他一眼,在他的注视下翻开扉页,入目是规整清秀的小楷,笔法流畅、瘦劲有力,里面的字迹太过熟悉,整整十数页,每页都是一张菜谱,甚至许多食材她连听都未曾听过,书中却对各种食材绘制了简易的插图,注明了产地及用法。


书中除了记载一些地方特色的小食,还有许多番邦之物。


她看得眼眶一热,搜集这些菜谱必定耗费了他不少心力。


这一年她过得浑浑噩噩,几乎用尽了力气才重新活了过来,她捏着菜谱,泪水模糊了双眼,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沉迷于佳肴美馔的沈持玉了。


朱杞探出手似欲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沈持玉却先一步起身,“我重新给你做些吃食。”


他看着那道离去的纤瘦身影不禁握紧了手指,眸中一片晦色。


回到国公府的程御章,径自去了藏书阁。整整三日,他翻遍了府上的藏书并未找到那本沈持玉口中的《山川游志》,掌管藏书阁的管事问他寻找什么书,他却下意识地搪塞过去了。


分明只要问一问府上的老人便可知晓沈持玉话中真假,可他却什么都没问。直到国公夫人看不下去,亲自找了过来。


“你这几日都躲在藏书阁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国公夫人怜爱地替儿子理了理衣衫,摸到他消瘦的腕骨不免有些心疼。


“没……”话到嘴边他忽又转了念头,望向自己的母亲,道:“我在找一本书,名字叫《山川游志》。”


话音未落,国公夫人正在为他系香囊的手指顿住,一只绣工精湛的文光射斗香囊掉落在地。


“母亲!”程御章敏锐地捕捉到母亲脸上一闪而逝的震惊与无措。


不过很快国公夫人便收敛了情绪,她从地上拾起香囊,面色如常道:“那是什么书,我怎么从未听过?”


程御章却是不信,他眼睛死死盯着国公夫人,状似无意道:“听说是父亲年轻时写过的一本游记,里面记载了许多地方异志和乡野小食。”


“你听谁说的?”国公夫人手指灵巧地重新为儿子系上了香囊,却不敢看儿子的眼睛。


“听朋友说的。”


国公夫人道:“哪个朋友?”


程御章没有接话,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一向性情柔和,从不会这般咄咄逼人。


即便程御章什么都没说,国公夫人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看向自家儿子笑了笑道:“你父亲年轻时的确喜好游历,但成婚后便鲜少出京,那游记我也未曾听说过,你……莫要去询问你父亲。”


他的目光里有毫不掩饰的怀疑,“为何?”


国公夫人垂下眸子,似是在斟酌用词,半晌才道:“父亲对少年时的纨绔行径深恶痛绝,从不愿提及往事,你说了他会不高兴。”


“母亲……”


程御章根本就不信她的话,还要再追问,国公夫人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累了。”


这话显然带着驱赶之意,程御章见她眉宇间笼着一丝倦意,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说。


自那之后朱杞时常来酒楼,尽管酒楼的饭菜贵得离谱,但架不住酒香饭好,仍然有不少人趋之若鹜,加之每日酒食皆限量出售,许是物以稀为贵,如意酒楼的生意竟出奇的好,每日往来更不乏朝中官员。


原本唯唯诺诺的掌柜李有才在发现背后有秦王撑腰便挺直了腰杆,即便面对朝中三品大员竟也面不改色。


俗话说树大招风,酒楼的生意好,往来又都是权贵,自然有人看了眼热,每日都有来寻事的人,但都被石墨暗中收拾了事。


直到有锦衣卫的人在酒楼闹事,沈持玉便知鱼儿上钩了。


“这位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段总旗他想买几壶神仙醉,咱们酒楼的规矩神仙醉只送不卖,他不听还要强买,世上哪有这般道理?”


锦衣卫是天子的私人警署,地位远在三法司之上,而北镇抚司专门处理陛下钦定的案件,地位之高毋庸置疑。


如今北镇抚司的总旗想要在酒楼里买壶酒竟然被拒绝了,这岂不是公然打锦衣卫的脸面,岂不是将天子不放在眼里。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煽风点火,“竟然有人不将锦衣卫放在眼里,便是当朝首辅也不敢如此无礼!”


段总旗得意地扬起下巴道:“叫你们掌柜过来!今日这酒老子一定要买!否则老子就封了你的店。”


李有才着实有些怕锦衣卫,要知道这些人抓人甚至都不需要由头,草菅人命如家常便饭,即便是秦王这样的身份被锦衣卫盯上同样落一身骚。


“这位大人有所不知,神仙醉酿造之法颇为烦琐,小店也并无多少窖藏,是以此酒只赠不卖。”


看客在旁凑热闹道:“既然如此掌柜就赠段大人几坛又何妨?”


有食客看不过眼了,叫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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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只送他不送我们啊,要知道这神仙醉要消费五百两银子才会赠这么二两酒,老子攒了一个月的银子都还没喝上一口,凭什么就送给你了?”


说话的这人是宣平侯家的二世祖,本就是有名的纨绔,仗着自家姑姑是宫里的宫妃便在京中为非作歹,如意坊开张的那日他就来了。本是来砸场子的,谁知被程栖迟按头吃了一口菜便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不仅日日来捧场,甚至还动了挖墙脚的心思。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吗,“段大人难不成是付不起这五百两银子的膳费?”


他虽在锦衣卫供职,但五百两吃一顿饭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奢侈,甚至在他看来这家酒楼就是仗着秦王的幌子公然敲诈敛财。


段总旗被人说得没了面子,冷哼一声:“锦衣卫指挥使的月俸银也不过三十两,五百两银子一顿饭整个京城有几人吃得起?”


说罢,他目光如炬扫过堂内的众人。


堂内本有不少官员,此刻被他目光扫过各个缩着脑袋噤若寒蝉。


唯有大理寺少卿面不改色地吸溜着面条,见段总旗望过来才摸了摸嘴,笑眯眯道:“老夫囊中羞涩,只够吃这一碗羊肉烩面,段总旗也要尝尝吗,这酒楼厨子的手艺着实太好了,羊肉软烂入味,毫无膻气,汤头浓郁醇厚,面条爽滑劲道,吸饱了鲜美的羊肉汤汁。老夫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烩面,也不知那酱肘子又是如何美味,待老夫攒够了银子再来吃。”


段总旗早就嗅到了堂内醇厚的肉香,他哪里是不想吃,实在是场面闹得太僵,他拉不下脸来吃,更何况他也着实拿不出五百两银子。


他瞪了一眼大理寺少卿,冷哼一声竟甩袖离去。


李有才心道坏了,这厮回去不知要给东家如何罗织罪名,正着急就见晴雪不紧不慢地从后院出来,手中抱着个用包着的物事塞入李有才怀中,低声道:“这是一壶神仙醉,你拿去送给段总旗,告诉他这是本月的最后壶,下次要等到十五才行。”


得了神仙醉李有才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追了出去,将神仙醉送到段总旗的面前,一脸心疼地说道:“段大人千万别往心里去,小人方才也是逼不得已,您也见到了咱们酒楼里往来不乏权贵,只这神仙醉每月只得了那两三壶,根本就有市无价,卖给谁都得罪人,因而东家才定了只送不卖的规矩,这一壶送您尝尝鲜,日后还望段大人照顾照顾咱们酒楼的生意。”


段总旗本是一肚子气,要他看这酒不喝也罢,他定是要回去好好告上一状,哪知这酒楼的伙计送了神仙醉后,又递来一个食盒,觍着脸笑道:“这是鄙店的招牌菜金陵盐水鸭,送给您尝尝。”


他今日看过菜谱,知晓这一只盐水鸭要三十两银子,而且还限量。方才他亲眼看到镇国公府的小公子因吃不到盐水鸭而跳脚。


想到此段总旗那一肚子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他冷着脸道:“你当段某也是这般贪嘴之人!”


“是是,是小人说错话了。”李有才在一旁伏低做小,好话说了一箩筐才将这段总旗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