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然逝如烟 作品

第8章暗寻梅花香

尤长明双指轻敲石桌,说道:“朝廷的逆党,如今尚有四个在逃,师弟,你我门下人才凋零,怕是今年是难完成仇大人的嘱托。”

刘长青忙答道:“师兄放心,王涯已死,南边的郑注也已捉拿,其党羽在越州,全部被我诛杀,目前在外当野狗的最多就剩两人。”

“嗯。”尤长明应了声,继而说道:“这两条野狗都派人去看着吗?”

刘长青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摊开递给尤长明,说道:“师兄请看,这是徒儿捎来的信,东边杭州郡为首的有李训、陈彪,西边越州贾餗等,都已派人去缉拿。”

尤长明并未接过他手里的信,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做事一向小心谨慎,这些个小事情,就都靠你了。是了,你让他开个口给我看看。”边说,尤长明边上下打量着身边的赵明庭。

赵明庭侧身,对尤长明拱手作揖道:“弟子参见师伯。”

尤长明对着刘长青哈哈说道:“师弟,你真是大有长进。未曾想,你的‘十二离幻手’竟有如此高着,看来师兄此前真是小瞧了你。”

刘长青满脸堆笑说道:“哪里哪里,师兄过奖。”

尤长明拍了拍手袖说道:“时候不早,让师侄送我回去吧。”

见尤长明起身,刘长青忙站起来道:“师兄,我这个做师弟的,得靠你在庙里多多提点,今日我以茶代酒,敬师兄一杯。”

尤长明呵呵笑道说道:“你我师兄弟一场,何必如此客气,来来来。”

二人微笑互敬一杯茶,赵明庭便领着尤长明走出院子。

望着尤长明离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刘长青呆呆地站在院里,时而唉声叹气,时而捶手顿足,“刘长青啊刘长青,唉。”刘长青喃喃自语道,突然左足猛踢起地上鹅卵石,石头直击乐川所在垂花丛!

石头所及,花枝全被削断,乐川忙侧身躲闪,避开了要害,可肩上还是被石头带起的罡风削破了皮,渗出血来。

此时一个门仆手握一枚香囊来禀报:“门主,坊主何遂在平康坊遣忧楼邀见,青州刺史已在门外等候。”刘长青即时收起的怒态,应声道:“正好,转告他我随后就到。”信步走出院子。

乐川从垂花丛里出来,摸了摸肩上的伤,无甚大碍,翻出墙外。

长安的千声鼓这时才渐渐停下,夜幕之中想要出崇化坊也得万般小心,乐川走到自己以前经常翻墙的地方,这里位于崇化坊的东南面,荒草丛生,人迹罕至,只有几间墙倒瓦破的旧屋。

正欲翻墙之际,听得旁边破屋内有几人细细碎碎的对话。

一人说道:“这个坊的人,着实穷得很,啥都捞不着,咱们明日别在这里待了。”

另一个人说道:“那不是?坊主他自己都倒卖人口,搞得有家室的户主都得搬走,这里剩的啊,全是没家室的穷光蛋。”

“你说崇化坊的坊主?他卖的什么货?”又一个人说道。

“女人、孤孩儿,听说他手里还有昆仑奴,不过都不是正儿八经的货,不知道哪弄的。”原先那人说道。

停了许久,乐川抬手便在破门上轻敲几声。

屋内几人警觉万分,即刻吹灭了蜡烛,其中一人问道:“何人?”

乐川轻推破门,随着“吱呀”声响,只见昏暗的屋内有四人,手中均握着明晃晃的兵刃,摆出随时拼死的姿势。

乐川向他们拱手说道:“诸位,恕在下无礼,方才在外听到各位的对话,想必大家都是江湖上劫富济贫的好汉子,故生仰慕之情,冒昧前来拜见。”

屋内的四人根本不知道他是神是鬼,无人敢应话。乐川如入无人之境般,径直走到屋中矮桌前盘腿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把火折子,重新点亮桌上的蜡烛,说道:“四位兄弟,你们所言可大大的不对了,你们见过这个东西没?这个可是在崇化坊里搞到的,坊里可不全是穷鬼。”说着,乐川从怀里摸出一件宝物。

宝物在微弱的烛光下,竟也能熠熠生辉,浑身透红,又夹杂着青紫黄三色荧光,正是那日杭州陆云琴所赠的三足金蟾漆器。

四人见状,立马凑近一看,金蝉红衣金鼓,三目三足,嘴叼擢金宝玉,连外行人都知这是千金难买的稀世珍宝。其中一人想伸手拿来细看,乐川已收回怀中。

见乐川乃同道中人,四人顿时放下戒备,都围着矮桌坐下,其中一人说道:“好兄弟,你这玩意可不多见,你哪来的呀?”

乐川说道:“你可听说这坊内有一个门派,叫什么......”

“崇化坊里门派极少,只有一个抒怀阁。”另一个年纪较大的人思索片刻说道。

“不错,他们阁主手里的珍宝数不胜数,我这件宝贝,就是从他那偷...拿来的。”乐川应道。

“不瞒你说,长安的三教九流、东市西市咱四兄弟来无人知去无踪影,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可唯独这个...这个抒怀阁不敢去。”年纪大的人说道,另外三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又是为何?”乐川明知故问道。

大年纪的人说道:“抒怀阁跟朝廷一路,进得去出不来,就算是出得来,日子也不会好过。”说着,摇摇手。

“我这不出来了?”乐川双手一摊,随后拍了拍那人肩头说道:“里边没你传的那么邪乎。”

先头搭话的那人说:“兄弟你定是有什么门路,才能上他们阁主家里拿到这个宝贝。我可听说他买了九座大院,宝贝摆哪都叫人难知晓。”

又有一个头发稀疏的人接话道:“江湖上传,刘长青的九座大院有的住人,有的用来住鬼,里边全是大粽子,在院子里活蹦乱跳的。”

大年纪的那人摇摇头,应声道:“我可没听说过什么魑魅魍魉,倒是知道刘长青有个院子挖了地道,弄成天牢,若是被他逮进去,这辈子可都出不来了,我之前的几个弟兄,就在里边。”

先头搭话那人说道:“大哥,你那几个弟兄是怎么被逮进去的?”

大年纪人眼珠子往乐川怀里斜了斜,接话道:“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江湖上混的,有几个不是为了这个。”

乐川心念:“都说江湖小贼才是长安百晓生,果不其然,师父的事情我不知道,这几名小贼居然都清楚。”顺势说道:“抒怀阁的屋子我来去自如,可水牢具体在哪我可不清楚,大哥若是知道,告诉我一声,要是我进得去牢里,大哥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弟兄,尽管开口,如果想去救人,那也不是办不到。”

大年纪人说道:“小兄弟有心了,这水牢确切位置我虽不能确定,不过上天难,下阎王府那还不简单?刘长青的九个院子都是在一起,要是想去天牢,直接从中间那个院子进去,准有地道,说不定啊,九个院子之间都有地道连着呢。”

乐川听闻此言犹如醍醐灌顶,向前凑了凑说道:“实不相瞒,小弟在抒怀阁有个密道,今晚兄弟们想不想跟我干一票大的?”说着,用手拽着自己衣兜晃了晃。

四人一听脸上皆有喜色,若是能随便拿上一件,那都是此生花不完的财宝,要听乐川的计划。

五人脸都凑到矮桌前,乐川手指一掐,将烛焰熄灭,顿时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乐川嘿嘿一笑说道:“各位,今夜安眠。”随着几声砰响,旧屋破门被乐川推开,身后躺着四名被打晕的贼人。

翌日一早,乐川乔装打扮一番,戴上草帽,穿着身褴褛衣服,扮做小贩的样貌,候在刘长青院子旁。

院墙有多高不说,身边九座大院都是师父的,自然院管、家仆不少,此时翻墙进去就是找死。幸好九座大院所处都是热闹街市,行人络绎不绝,没人会注意一个蹲在墙角衣衫褴褛的小贩。

等了两日,青州刺史的轿子出现在刘长青大院门口,等了片刻,刘长青缓步从院子里出来,上了轿子,径直朝坊外去了。

乐川扯下身上脸上的装扮,也不顾门口两个仆人阻拦,径直推门欲进院内,两个仆人赶忙上前拉住乐川衣袖急忙喊道:“且住!没有家主邀请,任何人不得入内。”

乐川摆出疑惑的表情,看着他们眼睛说道:“阿福阿贵,你俩瞎了眼?知道我是谁吗?”

两位仆人一名叫做彭福,另一位叫做彭贵,平时刘长青的弟子多来院中找他学艺,这其中少不了乐川,这俩人自然也跟乐川打过照面。

彭福说道:“当然认得,可今日家主不在,恕不招待。”

乐川从怀里抽出早已准备好的人耳,于他们面前晃了晃,说道:“你们两个知道这是何物?”

彭贵接话说道:“你若是想要回禀师命,那你可得到抒怀阁去,这里是家主大宅,不是说公事的地方。”

乐川从怀中又拿出三足金蟾,故技重施,金蟾在日光下更加绚丽夺目,甚至在乐川捧着的手上泛起七彩炫光。

刘长青爱古董宝贝,那是在长安出了名声,江湖上若是有人找他托情,都要给他送些恩惠,那些不甚值钱的,自然大可在抒怀阁大堂相赠,可有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他们可不敢在抒怀阁当众收受,毕竟人多口杂,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重礼都是直接拿到刘长青府上。

家主的弟子在江南获此宝物,定是要孝敬师父,家仆若是拦着,那绝对是头等罪名,彭福彭贵二人都犯了难。

乐川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此等仙品,可大大的不妥,彭福伸出双手捂着耀眼光芒。

彭福笑着说道:“给我帮你拿进去。”便要拿三足金蟾。

乐川拦着他手笑道:“如今我师父不在,你若是私吞,再给我扣上一顶私闯师父院子的帽子,那我岂不是无处喊冤?”

彭福愤愤道:“乐川兄弟,咱都是抒怀阁的,你还信不过我?我在家主这里当了十年的门童,连我家主对我都是百信不疑。”

乐川把宝物往怀里一塞,说道:“那更不能给你了,师父对你百信不疑,自然信你的话不信我的,你要是添油加醋在师父那里说我几句,我哪还有得解释?我东走江南两个多月,求得这个宝贝可费了大心思,叫你们两个拦住,这叫好心没好报,好柴烧烂灶。就此别过,明日再来。”摇摇头嘻笑两声,转身便走。

彭福彭贵双双抢出,拦在乐川身前,若是明日乐川拿着这个宝物到刘长青那里反告一状,说是他们二人拦着才送不过来这件宝贝,彭福彭贵俩人吃不了兜着走。免得夜长梦多,让乐川进去送了这宝贝倒是得体些。

彭福赔笑道:“乐川兄弟,你这般见外这是作甚?我们兄弟俩跟你开个玩笑,里面请。”话未毕,彭贵已经帮忙推开大门,附言道:“兄弟,请到屋内等家主回来。”

乐川嗯了声大步走入大院。

他对此处无比熟悉,便照着昨夜几个贼人的说辞,在地上寻找地道的蛛丝马迹,大堂、卧房、耳房,来来回回在几间房翻箱倒柜,仔仔细细寻找了一番,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更别说有什么地道暗门之类的。

焦头烂额之际,想着或许暗室的门在地砖下方。又仔细搜寻地板起来,忽然发觉地上有些浅浅微微的粉末,粉末红白相间,与青石融为一体,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似被人故意撒了一路,从东耳房床边开始,一直延伸到西耳房的大书柜内。

乐川轻轻拉开大书柜门,书柜空空如也,他伸手用食指沾上一点粉末闻了闻,清香扑鼻,呛得连连咳嗽,这应是女子所用的胭脂粉。

“房内有胭脂粉,师父从未近过女色,不过他老人家手下之中怪人甚多,武功高强的女徒弟也是有的。只是这人化妆实在是太过浓了,以至于走到哪里,脸上的胭脂落到哪里。”乐川心想。那书柜一半为镂空的书架,一半是带柜门书架柜。空书架柜一人之高,内却空空如也,定有蹊跷。

乐川站进空书架内,上下摸索却没能在内找到任何机关。

忽然一阵过堂风吹过,风劲稍大,将打开的柜门关上。漆黑中的乐川顿觉背脊一凉,像是身后忽然入冬了般,一股寒气从脖子后面透了过来,引得乐川全身起了一阵鸡皮。

原来暗门的开关便是书柜门,只需书柜门关上,身后的暗门便会打开。

乐川转身,探出一步,踩到一级楼梯,心里大喜,想必这是找到地牢了,忙奔将下去。急忙之中奔行过快,在踩到楼梯底部平地后险些摔倒。

闻到浓烈的酒味,走廊两旁皆是摆满了酒桶,想必这里是个酒窖,乐川能看清这些物品全仗长廊的尽头点着的一盏长明灯。

“酒窖居然点灯,难道师父不怕把酒窖点着了?”正心想着,便听到了在转角不远处“哒哒哒”木头撞击声,乐川赶忙躲于酒桶旁,只觉有微微凉风从走廊另一头传来,吹得木头互相碰撞。

又起身走到拐弯处,看到向右拐弯的走廊也有一盏灯,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光影闪动,乐川断定这酒窖对向处,还有一个通往地面的出口。

加快脚步往下一盏灯走去,忽见左边挂着一排木人,木人全身涂漆,所有的关节都能像人般活动自如,但其状与活人极为相似,悬挂半空之状未免有些可怖。

在到达下一盏灯后,乐川右手边出现了个如方才进来一样的楼梯,楼梯上面透着丝丝亮光,原来这密道如一个“匚”字,通向另一端,大喜之余赶忙冲上楼梯。

出来时阳光刺目,睁不开眼,晃神一阵发觉,自己眼前是个破旧不堪的庭院,而自己正身处神坛脚下的功德箱内,原来这酒窖直穿街道,联通两个庭院,均以暗门掩饰入口。

这院子与乐川在抒怀阁的卧房相似,露天院子也是石子铺地,院子内摆满了与地窖一样的木人,到了晚上委实有些可怖,也难怪小贼说一间屋子住鬼,这些木人定是被他们认为是鬼怪之类的。

院子年久失修无人打理,屋内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从这功德箱出去的脚印清晰可见,明显最近有人经过此处,乐川便顺着脚印走,可一步也不敢踏错,怕被师父知道有其他人来过此处。

这些脚印往北延伸到左耳房,可偏偏这串脚印在左耳房靠院子一侧凭空消失。这屋内本就只有那神台与功德箱,别无他物,耳房更是徒有四壁空空如也,这地板难道又有甚机关?

在地板上摸索半天,确认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块柚木地板,望着窗外空旷的庭院心想:“难不成他们在此地跳出院子?那为何不直接从主房走出去,何必如此绕远路?”乐川毫无思绪。

看向头上的屋顶,乐川心念道:“哎,可真是愚钝,乐川啊乐川,妄你日日翻抒怀阁的墙,难道这里就不能翻墙了?”

头顶“丰”字型屋梁上定有蹊跷,地上脚印凭空消失,找到水牢入口定是要跳上房梁。想罢,一跃上房梁,只见房梁被踩得油光亮滑,乐川见状大喜。

沿着房梁来到耳房与主房之间的顶梁柱,顶梁柱巨大无比,内心却是中空的。

顶梁柱上有个半身高的小暗门,乐川心道:“这暗道设计得如此巧妙,这即便是寻着前人脚印来,也未必能找到暗道所在。”

顺着顶梁柱的竖梯落到底部,里面光明傥荡。暗室约莫十尺高,四周点满了长明灯。

暗室左右两旁全是书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乐川瞄一眼,看到《开元五年代州账目录》,右下角写着“中书省张九龄代审”八字。

乐川心念道:“这难道是给皇帝看的奏折?在这儿,恐怕皇帝都没看过它。”看着满书架都是奏折、禀宗书之类的,他摇了摇头。

乐川沿着书架中间的走道,往暗室深处走去。

两边皆是高耸至顶的书柜,布置与抒怀阁大殿相似至极,乐川走到走廊拐角,便听得粗犷男子声音说道:“你这愚钝的东西!跟你一起进来的赵明庭,早就背叛你了,他现在在外面逍遥快活,而你在这里受苦受难,这又是何苦呢?”

顾慕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他......他哪里有背叛?”

乐川又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顾慕还活着,难过的是如赵明庭所说,他真的在水牢里。

粗犷的声音说道:“嘿嘿,昨日你不是才见到他?他还劝你快快交代,难道你全忘了?”

顾慕说道:“你要我......我交代什么?”

“你的身世,你不交代个清清楚楚,师父便要我抽死你在这里。”粗犷声音嘿嘿笑道:“如此貌美的小娘子,被我一鞭子抽死了倒可惜。不如你叫我一声郎君,我少抽你两鞭子可好?”说罢,鞭子劈到空中响了“啪啪”几声。

“反正我也没几日可活,你杀了我倒顺我心意。”顾慕声音说道。

“哎,师父真是心疼我,专门让我来审讯你这美娘子,快快给郎君亲上一口再死。”粗犷的声音嬉笑道。

此时未探明到底水牢里有几人,贸然去救怕是与师姐两人同死的局面,听闻此言乐川大急!

又听到顾慕呜呜呜地说道:“你...滚开!”随之一阵阵水花声传来。想必是顾慕扭身躲开那人的手脚激起动静。

而粗犷的嘻嘻声音不停,嘴里不断说着轻薄之词。

乐川盛怒已无法抑制,心想着若里面还有高手,大不了与顾慕一同被杀死!总比被人如此侮辱来的好。

转身冲进水牢。

转过矮门,水牢中竖着数根木柱,而顾慕双手被绑着铁链,分别被挂在两根木柱上,上半身在水面,下半身被池水淹没,她被迫高举双手,衣衫褴褛。

一人正站在顾慕身前,欲上下其手,看到门口闪出身影,大喊:“你是何人!!”

乐川怒极,早就昏了头脑,哪还顾得上使用什么招式,跳入水中双手运出真气朝那人拍去,由于真气过盛,水面都被烫得冒起白烟。

那人大惊之下挥鞭格挡,乐川身边真气呼啸如翻腾蛟龙,鞭子在他身前像纸般噼里啪啦撕裂开来。

乐川掌势如焰,双掌拍到那人心口,他瞬间被击飞,重重撞在身后的墙上“轰”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乐川走到他身边,抽出其腰间的佩刀。来到顾慕身前,只见顾慕被绑着的双手满是鲜血,全身湿透,衣服早已被鞭子打得破破烂烂,衣不蔽体。

顾慕自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绝不会有人来打救,早已心如死灰。如今乐川的突然闯入,顾慕瞪大双眼看着他,露出惊讶的表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乐川轻声说道:“顾师姐。”说罢用夺来的横刀呼呼两声,将铁链砍断,久被挂起的顾慕双脚已无力支撑,往前倒入水中,乐川伸手一搂将她抱起。

将顾慕横抱至台阶上离开水面后,乐川又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将顾慕裹了起来。反手执刀,向半躺在水中的那人猛地一掷,“铛”的一声,刀直穿他左胸,刀尖深入石头墙内,鲜血涌泉般从刀口淌出。

顾慕被囚过久,双脚竟已不能如常走路,乐川见状忙又将她横抱起,走出矮门,说道,“师姐,我们走。”

顾慕自从见了乐川后,竟一言也说不出,望着墙角的尸体,失了魂般点点头轻声应道:“嗯。”

乐川抱着她往出口走去。

水牢之上的这座大院如此破旧,想必也无人守门,乐川径直出了大门,租了一台人力车,用稻草盖着顾慕,将她送到卢仝院后,又原路折返。

为了不引起怀疑,再回到刘长青大院,从门口当着两男仆的面走了出来,并对彭福彭贵说道:“师父晚些回来,我明日再来拜会。”

在彭福彭贵的恭送下,离开刘长青府,想着今日情急,不得不救了顾师姐,过不多时便会被刘长青发现,届时定会将自己逐出师门,自己成了叛徒,绝不能再回抒怀阁,心中顿生一些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