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是也 作品

86.第 86 章

纪慎闷闷不乐地从办公室回了家,进屋时看见庄遂平从厨房出来,紧接着妻子的声音从厨房传出:“不用帮忙了,就快好了。”


“哦。”庄遂平应了一声,抬头时看见纪慎,便没有声了。


纪慎更憋闷了些,指指客厅的小沙发:“坐吧,跟你聊聊。”


客厅的书清了两三个纸箱,但也只是漏了些空隙出来,一眼望去还是满满当当的。庄遂平很不愿意,却不能拒绝,见纪慎已坐了,才磨蹭着往客厅走,终于站定在纪慎几步远的地方。


纪慎有些气他听不懂人话,可想想也是,庄遂平在他跟前,很少坐着。


“坐吧。”


庄遂平抿抿唇,偷偷瞄了纪慎两眼,确定他不是在逗自己玩,才战战兢兢地坐下。


纪慎从没干过这种事,生疏地交叉两手,道:“说说你吧。”


但庄遂平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纪慎不由得叹了声气,想起从前的柏阅冬和刘巍思来,换了那两个孩子的性子,定是不会出这种问题的。摊上庄遂平,也是他命中的劫数。


“退学的事,要慎重考虑。”习惯了发号施令,就算心里想着好好谈,一开口也还是僵硬的语气。


一句话出去,沉默地掉在地上,厨房里传来“滋啦滋啦”的炒菜声,像是某种提醒。


纪慎深深呼吸,又道:“你自己说,是放弃了一切来读这个研究生的,不管怎么样,至少要毕业。毕业以后,你的人生会不一样的。郑旭已经确定被安排到他家附近的一个学校当老师。虽然比不得我们学校,但到底是正经高校,大学老师的身份、资源都会上一个台阶,你要明白。”


庄遂平想,他早就明白,否则,他也不会千辛万苦来这里学习,但是,这些话,仅仅是从他的发展出发的吗?这其中,有没有一些不那么理性的东西呢?


思考间,菜已经端上了桌。纪慎的妻子平静地摘下围裙,道:“吃饭了。”


纪慎这一整天,已然筋疲力尽,没有得到庄遂平的回答,也不想再等,起身道:“你再想想吧。”


“过来吃饭吧。”温柔的女声响起,庄遂平不得不朝餐厅走去。


庄遂平刚坐下,女主人便对纪慎道:“去拿几个勺子吧,我忘记了。”


纪慎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疲惫地撑起身子,往厨房去了,又顺从又无奈。


妻子看着他的身影进了厨房,才给庄遂平舀了一碗汤,轻声道:“他能坐下来和你谈,已经,很好了,他是很在意你的。”


庄遂平抬起头,很是疑惑,很难相信她说的在意。


但是这位母亲没有再说下去,这些话,每说一句,都会让她想起她多年不愿归家的儿子。


纪慎拉着脸回来,默默地分了勺子,开饭。


两日后下午,严先生在家里叫了学生们来开会,但是姜新宇并没有来,没有人联系得上他。


姜新宇在这个下午去了医院。


他到柏阅冬的病房门外时,医生正在里面做检查,秦昭阳守在一旁。姜新宇靠在门边,能听见他们细碎的谈话声,说的是“快好了”“准备出院”“注意保护”之类的话,他心中生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也许柏阅冬的眼睛会好。


听了一会,几个医生护士就陆续走出来,秦昭阳看着最后一个护士离开的背影,却捕捉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姜新宇知道被看见了,也不躲,慢慢走进来,道:“我想来看看柏师兄。”


秦昭阳的脸色变得非常奇怪,愤怒中有克制,克制中带着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也恨他自己的无能为力。


柏阅冬慢慢转过头,看见姜新宇那一瞬间,所有表情都僵在脸上,许久,才从齿缝间蹦出一个“滚”。


秦昭阳怕他情绪失控,忙将姜新宇往外推:“你回来吧,别来,他不需要你看。”


“秦老师,秦老师,求您,您让我跟他道个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推搡间,姜新宇的哭腔出来了,“我只是不知道他伤到了眼睛,那天很晚了,我以为他只是撞到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哭得瘫在地上,反倒把秦昭阳搞得手足无措。


柏阅冬冷眼看着,然后侧身躺下,背对门口。


但是他眼睛瞎了,耳朵却没有聋,姜新宇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文章已经撤了,等柏师兄好了,他还是可以继续用他的名字发。我……”


“别哭,”秦昭阳忽然意识到这是难得的机会,“你知道你错了,那你怎么不去自首?”


姜新宇苦笑了一声,干脆坐在地上,说:“您以为我不想去吗?我这么多天都宁可被抓进去,可是我不能!我出了事,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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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我们全家人的名声都毁了!还有我老师,他现在都不能招生了,我要是真被抓了,他还不知道要承担什么责任呢!”


“所以你们家的名声比柏阅冬的眼睛重要?”


姜新宇笑出了声:“秦老师,您难道不懂吗?做学术的人,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否则大家怎么会拼命写文章写书?怎么会想尽办法往自己身上加头衔?我没有及时送柏师兄去医院,是我的错,但是我能做的只有把文章还给他,其他更多的,我做不到,别人也不会允许我做。”


秦昭阳绝望地闭上了眼:“那你今天来这一趟,有什么意思?”


“我来,是真心想看看他,”姜新宇从地上站起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做,但是要我自首,要我承认我弄伤了他的眼睛,我确实做不到。”


“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秦昭阳疲倦不已,懒懒地回了身,再不管他。


姜新宇站在那里,看着秦昭阳俯身下去,小声地跟柏阅冬说着什么,觉得有些无趣,便真走了。


至于在严先生家里开会的那群人,兴致也并不高。一开学就出了柏阅冬的事,后来严先生又被停了招生资格,整个师门的气压都很低。


今天严铮没有来,严先生也没有特地说,只是挨个说了论文,轮到刘巍思时,刘巍思却拿不出东西来。


“我前两天还提醒了你的,怎么没写呢?”


刘巍思的情绪显得格外低落,肩膀往下塌,有些佝偻:“我不想写。”


“你不想写,那你想做什么?”


师姐怕老师生气,忙道:“老师,巍思可能是受同学影响了,心情不好,要不下回再说他的论文吧。”


但是严先生只是盯着他:“是吗?巍思。”


刘巍思耷拉着眼皮,没有说话。


“怎么?都到了可以不回老师话的时候了?”易堂生一掌拍在桌子上,“啪”一声,吓了大家一跳。


刘巍思抬起头,看了大师兄一眼,又垂下了眼眸。


气氛已经不对了,严先生道:“今天大家先散了吧。”


学生们相继站起来,边收拾东西边和老师道别,严先生叮嘱他们回去慢些。很日常的场景,但有两个人一直没动。


刘巍思盯着桌子,易堂生盯着他。


待其他人都出门了,易堂生才道:“去拿教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