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寻白鹿 作品

221. 曦光(4)

“巫司岐……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乔睁开眼睛,沈怀慈也转过头来,雪般莹亮的脸颊上还留着淡淡潮红,唇色红润,像是抹了胭脂一样,她有些好奇,伸手摸了摸:“也没病啊你怎么脸这么红?”


“你!”沈怀慈抓住她不老实的手,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左顾而言他,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叶乔收了笑,沉默了许久后才道:“母亲说他俊美、聪明、敏锐、狡黠、坚定、天赋才情远在他人之上、重情却又不懂情,是个——”


“痴人。”


清冷的眉眼显露些许疑惑,叶乔歪了歪头说:“别问我她为什么这么说,这话她和父亲私底下谈论时候我偷听到的,现在想问也没法问了。”


“那你呢?”沈怀慈微微仰起头,下颌与脖颈之间显露优雅的弧度,语气平静,上挑的眼尾却流露犀利的神色:“你怎么看他?”


叶乔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可是想到与那个人的爱与恨,怨恨与无奈同时交织着,回忆起那些过往,她似乎既是陵光这个台上人,又是叶乔这个看客。沈怀慈注意到她的沉默和怅然,松手躺了回去:“罢了,睡觉。”


叶乔一听他语气冷淡,暗叫不好,她热切地扑了过去,手开始不老实,声音又低又细:“师尊,你生气了么?”


“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捉住那两只游移的手,叶乔顺势压了下去,温热的肌肤相贴,她开始下挪:“那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看你?”


“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看法?”白皙的肌肤再度被热力催化,他眉心微蹙,声音有些颤抖:“......你又搞什么鬼?”


“安静躺着不就好了?”她亲了亲红热的脸颊,“乖徒儿,为师教你一招新的。”


凤眼倏地睁大了,“你喊什么?”


叶乔眨了眨眼:“好吧,那就师尊,徒儿来请你指点指点。”


他咬着唇,火已经快把他烧成一片荒地了,“荒唐,下流!”


她突然停下,吻上弧度圆润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呼吸交织,辗转至唇,撬开牙关,嫣红的脸颊如同春日艳阳下盛放的玉兰,字句含糊:“你,动一动。”


手肘撑在他头边,沈怀慈难耐地想动却被她用力压了回去,不让他动一下,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无异于折磨,恨得他牙关紧咬,凤眼含威。


这个逆徒!


逆徒读懂了他恼怒的脸色却不想理,只说:“我静心,我忏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不做坏事了。”


“无耻,叶乔你——”他去抬她的腰,叶乔使了吃奶的力气牢牢扒住,誓要纹丝不动,不让他有活动的空隙,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含着羞愤之色,凤眸垂落:“动不动?”


“不!”她抓紧了床沿,谁知这人挠了下她的腰,叶乔差点笑出声,不由地松动了些,沈怀慈闷哼一声,捉住她两只手,灵犀锁绕手腕一圈,她惊道:“这也行?”


终于得了片刻喘、息,他反客为主,链条叮铃作响,“让你在我身上放肆!”


灵犀锁拉紧复又绷直。


叶乔开始求饶,就像她之前每次犯错被罚抄书挨打那样:“错了错了我错了师尊,轻点轻点啊啊啊啊慢点!”


翌日一早,颜宁就来请安问早,逼得沈怀慈不得不拽着她起来演戏,吃早饭的时候云皎皎碰见她奇怪道:“你嘴怎么了?”


“被粥烫的。”叶乔死气沉沉看着她。


“啧啧,力真大,又嘴贱了啊?”云皎皎意味不明地笑起来起来:“那你手又怎么了?”


“嘴贱被罚了。”她累得要命,简直站着都能睡着,云皎皎怪笑一声:“莫不是被吊起来打了一整夜吧?”


旁边的墨言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痕有些担心:“叶师妹,沈宗师出身名门,礼教甚严,不论对旁人还是自己都要求甚高。你身为他的弟子,他自然待你只会更加严苛,我知你自由散漫不喜拘束,可在他面前还是收敛点好,我这里有药膏,涂上之后,伤痕应当很快能够痊愈。”


叶乔接过,“谢谢墨师姐了。”


墨言看她有气无力,还想叮嘱几句:“沈宗师面冷心慈,他对你虽然偶尔不近人情,可念着他传教提点救命之恩,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毕竟他是——”


“好了好了,不懂的人就不要絮絮叨叨了——”云皎皎实在忍不住笑,拖着她离开:“走走走,我们去逛逛,顺便打听打听哪里有好酒。”


“诶,诶——叶师妹,你记得要涂药啊。”墨言被云皎皎拖着离开,叶乔坐在院子里打坐调气晒太阳,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道:“你怎么没同他们一起去出诊?”


“哼,还不是因为要看着你!”颜宁端着药走到她身边:“喝药!”


叶乔看着冒着热气的药汁,接过后喝了一口,摇摇头:“熬过头了,一喝就知道是你熬的。”


“我能给你熬药你就感恩吧!你这魔头!”颜宁抱胸站在一边怒目而视,开始絮叨:“真不明白师尊为什么要给你疗伤,你那时候都要杀他了——”


叶乔憋着气一口干完,这药真是苦的她面色扭曲,龇牙咧嘴,她擦了擦嘴道:“这都不懂?亏你还是个男人。”


颜宁猛然警觉:“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他那时候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看你可怜!”他瞥了她一眼,苍白的脸颊被阳光晒久了有些许血色,漆黑的瞳孔在光线折射下像是浸在清澈水底的鹅卵石,双唇是唯一的艳色,雨后桃花般鲜妍艳丽,即便他不算很喜欢这个师妹,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出众的美人。


“是啊,你家师尊表面上冷冷冰冰,内里可是天生一副菩萨心肠。”叶乔冷笑:“只怕是一条野狗躺在路边快死了他都会耗费法力相救,真是伟大、无私、了不起。”


她阴阳怪气,颜宁却没什么反应,他盯着她相较昨日略显红肿的嘴唇,迟疑道:“你的嘴,真的是被粥烫的么?”


“不是,被你的好师尊用戒尺打的!”她恨恨开始胡说八道:“我真是服了,这鬼东西他居然还带着,动手打我手心,动嘴打我嘴巴!只恨我修为没恢复,不然我非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抽他一顿不可!”


“你敢!”颜宁哗地站起:“他教你读书识字,供你吃穿不愁,带你修行破境,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想着以下犯上……他,昨天打了你?”


“是啊,你看我这手腕,不就是被捆仙索绑的么!”叶乔气愤道。


“但我看他早上心情很好,精神也很好——”颜宁狐疑道:“你真的惹他生气了?”


那是因为他全报复回来了啊!叶乔没想到这师徒俩怎么都变得如此多疑了,只能忿忿道:“把气全撒我身上了哪里还有气朝你们使啊!等着吧,我非得一个个扭下你们的脑袋不可!”


叶乔咬牙切齿,怒恨交加,颜宁重新坐了下来不屑道:“就凭你?即便你得了魔尊真传,那日还不是要靠师尊与你合力才能杀死鬼王?业火红莲枪再厉害,昭明也可与之一战,我劝你还是乖乖低头,不要再惹是生非让师尊为你操心了,认错赎罪,了却百里家那百人的血债——”


“……我可从来不后悔灭了百里家,”叶乔打断他的话:“谈什么认错赎罪,我何错之有?”


颜宁一怔,怒道:“即便百里延百里英该死,那些家仆和百里家的旁支呢?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你和翘翘是谁!”


“谁杀我,我就杀谁,火烧起来的时候,谁会关心池塘里的游鱼呢?”叶乔站起身,步步逼近:“我已入魔,不要用你们人族的善恶有报来教训我,只要他们不出现在我面前,大家自然相安无事,否则,就只能你死我活!”


“那你岂不是逼师尊必须带你藏起来,过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颜宁质问。


“谁要藏了?”叶乔冷笑:“你为沈怀慈觉得委屈不平,认为他堂堂仙门宗师、大派长老,为了我必须放弃一切躲在这深山老林,偏僻山村是明珠暗投,那你自可带他回清奚峰啊。哀求磕头下药投毒偷袭绑架......反正你和楚律都在这里,我不会插手。”


叶乔神情愈发激动,声调高亢:“......没了他更好,其他人能奈我何?”


颜宁不甘示弱瞪着她,胸膛剧烈起伏:“你以为我没求过他么,你以为我没下跪么?可是,可是——”


他神情黯淡着,眼眶顷刻红了,“可是比起我们,他,他更在意你!不要仙门宗师的清名,不要大派长老的优待,甚至不要自己的清白和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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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你上神殿,神殿那是什么地方?慕广白都不敢轻易违逆的神殿殿主,他却在苍极海边为你用剑指着他——我与楚律再求他有什么用,即便我们两个跪下来三拜九叩,他都不会放弃你!”


嗓音哽咽:“我真搞不懂,明明你就是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明明他都已经为了你死过一次了——”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颜宁内心的委屈和苦闷再也克制不住,他抓着叶乔嘶声质问:“你又给过他什么?除了惹他生气担心,你还给过他什么?!清奚峰就剩我一个人了,翘翘死了,楚律走了,你成了现在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师尊也离开了,你说,这怪谁?怪谁!”


叶乔被他大力摇晃着,默然无语。


见自己的逼问得不到回答,颜宁松开了手,脸色青白交加,有血从他唇边流下,他狠狠一擦,咬着牙道:“叶乔,我警告你,不要随便杀人不要再让师尊难做,如果你再害死了他——”


“我不会放过你,即便同归于尽!”他狠狠一推,转身大步走了。


叶乔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烛龙从厨房门后钻了出来,游到她身边:“与你相比,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陵光,别太在意。”


“没什么好在意的。”叶乔仰起头看着上空湛蓝的天幕:“巫司岐已经修复了日月晷,这一切都快结束了。”


烛龙手中的萝卜瞬间掉落:“日月晷?这遭瘟的东西不是已经被朝华毁了么?!他怎么修复的!”


“上神的元神——”她恍惚地说:“我的元神,他已经对我用过了,生而复死,死而复生,一次又一次轮回。你别说,恨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论放在女人还是男人身上......他已经变成了,我快认不出来的样子——”


她呵地笑了,“就像我自己一样。”


烛龙抓着脑袋:“那、那你,还有地厉之气......他用日月晷改变了你的命数,岂不是你就成了......地厉之气的源头?”


“已经发生的命运不可改变,改变——就是毁灭。”叶乔抱着腿道:“即便能扭转宿命,一时的光亮之后却是无尽的黑暗。”


“飞蛾扑火,即便是一瞬的温暖也会有人付上性命去点燃。”渊仲不知从哪里溜达了出来,他迈着小短腿傲然地走到她面前:“这就是你的救自己?你看,你还是非死不可嘛!你活得越久,地厉之气就会源源不断出现,到时候人界再崩塌,你们还不是得死?哼,劝你趁早自杀算了!”


“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叶乔没好气地说:“我才十七,距离地厉之气开始蔓延还得有段时间,他的速度一定比我快,他要用日月晷倒流回千年前天界关闭那天,甚至之前。”


“那不更好了,那时候你那死鬼爹娘还在,还能承欢膝下。”渊仲道。


“是啊,然后大家一起死,真不错。”叶乔淡淡地看向渊仲:“三界合为一体,重归混沌,只能等着盘古大神再来开天辟地蕴化日月了。”


烛龙已经把须须抓的一团乱麻,他的脑子实在想不出巫司岐这招是为了什么,报复三界么?渊仲看它一脸痴呆样,讥讽道:“泥鳅那么丁点大的脑子就别想了,揣测疯子的想法只会把自己变成疯子。”


他两头开炮,嘲笑完了烛龙又开始讥讽叶乔:“那不正好?你不是讨厌这帮凡人么,不费吹灰之力,这帮贱族连出生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有人,都不会出现了。甚至她的回忆里都不会有他们的存在。


颜宁、楚律、颜雪寒、沐紫沅、翘翘、云皎皎、墨言......还有他。


叶乔按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是怦然的心跳声,曾经的剖心之痛、剔髓之伤也会成为虚无的存在。她会重新变成那个意气风发、光彩夺目的神族少君,没有那些黑暗的回忆,没有那些屈辱的过去,然后随着父母同族一起死去,化作混沌中的寂静——


“不!”她突然出声,一把拎起渊仲后爪拼命抖动,仿佛他是个破口袋:“还是快把业火红莲枪给我。这帮凡人虽然死绝了我的魔尊之位也没了,娘的早看你女儿不顺眼了不多欺压她几把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呸!你个蠢货放开我——”渊仲四足蹬得飞快,“汪汪汪汪别抖了别抖了我要吐了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