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柳儿,夫妻该做什么?
男人紧闭双眼,不敢睁开,
一睁开,那泪定会迫不及待地落下,
他一遍遍地摩挲少女脸颊,一遍遍地后悔,
后悔迟来的心软…
若这份心软在十年前出现,他的柳儿也不会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或许是对十年前残忍的赎罪吧,
让他心慈手软地对待李家女眷…
…
酒酿被抱烦了,问。“你是谁呀?”
“我是秦意。”沈渊哑声回,
酒酿仔细闻了闻衣襟上的味道,是清茶香没错,
突然,
咯噔一下,两块碎掉的记忆拼在了一起,
秦意身上就是这种好闻的味道。
男人说,“你又忘了我是谁?”
酒酿忙摇头,“没忘没忘!你是秦意!”
“说说看,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吗?”他又问,带着惯有的引导语气,“比如,喜欢用什么样的发饰?”
“你…”酒酿沉吟片刻,慎重地开口,“你会束高马尾!”
男人拿起她的手,向前探,指间摸到丝滑的发丝,冰凉凉的,在往上,又摸到了束冠,她抓住那条马尾,从上捋到下,
真滑呀,
又捋了一遍,
似被她捋舒服了,男人轻轻笑了,“是马尾吗?”
酒酿点头。
咯噔,又一块碎片拼上了。
她看不见他,但他的样貌已经鲜活起来,
“柳儿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酒酿啊了声,心跳砰砰响,耳尖泛起淡淡的红晕,咬咬唇,小声道,“夫妻…”
那人像是没听清,“柳儿说什么?”
她提高了点声音,还是黏糊糊的,“是夫妻…”
说完脸又红了三分。
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跋山涉水绕过屏风,力气只够轻晃床幔,
烛火爆燃了一声,
再无声响。
沈渊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一下下撞着胸膛,
他问,“柳儿,夫妻间应该做什么?”
酒酿绞着手指,把华锦袖口绞得皱巴巴的,她声音像蚊子哼,“亲亲…”
男人向前倾,攥住少女下巴,落下温柔的一个吻。
“还有呢?”
他在诱导她。
酒酿的脸熟透了,她不肯说,那人就又亲了她一次,“还有什么,柳儿?”
酒酿低声含糊,“睡…睡觉…”
说完浑身崩紧,感觉下一瞬就会有人撕开她的衣服,把她压到床上。
“不,不是的。”那人说,
酒酿一怔,
“柳儿…你可以——”沈渊哽住,闭了闭眼,再睁开便是满目的乞求,
“你可以说你爱我吗…”
“夫妻是要相爱的…柳儿,说你爱我,好吗…”
酒酿兀然张嘴,张开又合上,想了想,说,“我…爱你?”
尾调上扬,满是疑惑,
攒满的泪从眼尾滑落,沈渊深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将剩下的泪逼了回去,
他抱住她,喃喃,“我也爱你,柳儿,我也爱你…”
酒酿觉得这个人好可怜,抱她的时候一个劲在抖,是生病了吗…
哎,她也生病了,同病相怜吧,
于是抱回去,拍拍他后背,“我们都要好好的。”
那人周身一滞,许久,将她抱得更紧,哽咽着说,“我们都要好好的…一辈子都好好的…”
一辈子有多长酒酿不知道,
知道的是她一觉能睡多长,醒来已经是晌午了,
她后半夜才睡,那人非拉着她谈天说地,
一会儿问她想不想把屋子重新装饰一下,装饰成她喜欢的样子,想了想又说,推了重建都行,
她说都行,
那人说好,那就推了重建,要在前院立个秋千,再养许多猫儿,让孩子们有地方玩,
说完屋子,又问她明天晚膳想吃什么,她还是说都行,那人便说慢慢想,不急,还说他有一手好厨艺,什么都会做,
再后来又问春节要不要一起放烟火,说他年幼时总是羡慕一家人聚在院子里放烟火,然后等新年钟声敲响,相互道一声新年好,
她那时困到不行,又说,都行,
他便说,那好,今年他们院子里的烟火一定要是全盛京最漂亮的,然后又说,要记得和他说新年好,
她听得半梦半醒,便张口说了句“新年好。”
那人闷声笑,也说,“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
新年还早着呢,
不过她倒是快见到周公啦,
迷迷糊糊的睡去,那人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她听不清楚了,只记得最后三个字,
那人说的是,“我爱你。”
…
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
住进紫竹苑的第二十天,院子里就铺上了一层白白的毯子,
团雪球,堆雪人,不亦乐乎,玩冷了就回屋,屋里烧着足足的炭火,还备着从不冷下来的花茶,
她希望雪再大一点,再大点就能在里面打滚了,刚想先试试,就听丫鬟们大叫,“夫人夫人,千万不可呀!”说着就把她团团围住,挤进了屋里,
屋里站了个老大夫,就听丫鬟在她身后低声蛐蛐,她转头问她们说什么,就听有个丫鬟飞快瞄了眼大夫,低声道,
“夫人,您月事晚了十天啦!”
酒酿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老大夫就躬身上前,她坐椅子上,被人挽起袖子递给大夫,
老人家闭眼诊脉,须臾睁开,在一个丫鬟耳边低语啦几句,丫鬟眼睛顿时一亮!差点没绷起来,激动地握起拳头,“我去告诉老爷,我去告诉老爷,咱们赏金今年不愁啦!”
说完拔腿而去,
剩下的几个更是激动,有个说,“多亏了咱们把夫人照顾这么好!不然哪能这么快呀!”
另一个马上说,“肯定的肯定的,一人少说要有二百两!”
第三个马上道,“这是咱们紫竹苑的,整个沈府——”
差点说漏嘴,“整个府里都有赏,咱们能拿双倍!”
酒酿被她们吵得头疼,便说,“你们不要说了!”
话落就把她们都赶了出去,
丫鬟们叽叽喳喳地走了,刚清静一会儿又有人来了。
屏风后,她看见他挺拔高大的剪影,好像是走得太急,还在喘着粗气,
那影子站了许久,踌躇着不敢上前,
她问,“你是谁?”
默了一阵,她看见那剪影握住了双手,似乎回答她的问题需要十足的勇气,
那人回,“是你的夫君。”
酒酿哦了声,说,“那你怎么不出来。”
那身形一滞,手心捏得更紧,一开口,嗓音更是十分紧张,
他说,“我出来见你,你不要躲,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