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鸦鸣 作品

21. 厉害吧?

真到了诗会这一日,温棠梨反倒不紧张了。


这种感觉,倒让她想起前世。


那时,温晋告诉她,与赵佑安的婚事定在下周。她整整紧张了七日,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可到了真正穿上喜服、坐上花轿的那一刻,心中却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诗会雅集是白鹿书院的传统盛事,也是学子们最为期待的活动之一。


每逢此日,书院便会放假一天,未报名参加活动的学子可自行选择是否前来。若是来了,便可随意走动,若是想走,也无人阻拦。


更难得的是,这一日的白鹿书院对家属也敞开大门,允许他们一同前来观礼,感受诗会的热闹与雅致。


这一日的书院总是格外热闹。


“大哥大姐!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们啦!”温睿一见到温阮与温芷筠,顿时眉开眼笑,一个箭步冲上前,像只顽皮的猴子般直接挂在了温阮身上,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笑得灿烂无比。


温阮眉头微蹙,低声呵斥:“不可无礼,快下去。”


“啊……知道了……”温睿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温阮身上滑下来,转身又一把抱住了温芷筠,语气甜得发腻,“姐~我也想你。”


温芷筠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没规矩。”


温睿笑嘻嘻地松开手,目光一转,瞥见了站在一旁的温棠梨,顿时挑眉,“嚯,还没死呢?”


温棠梨脸上笑意盈盈,眸中却浮现一抹冷意,语气轻描淡写,“比你活得久。”


两人就这样嘴上不饶人,温棠梨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竟觉得待在书院比待在温府舒服多了。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揍温睿的机会。那顿鞭刑之仇,她必须报。


如今回想起来,温棠梨的后背仍隐隐作痛。那时她在温府不受宠,自然用不上什么好的疗伤药。温睿虽不习武,手上没什么力气,但架不住鞭子抽得次数多,量变终究成了质变。


等燕灼想取来太医院的淡疤膏时,已经为时已晚。


所以,此仇不报非君子。


温棠梨有点想温馨了,这一对比,温馨不知道要比温睿可爱多少倍。


书院将武试安排在上午,清风徐来,而诗会则设在下午兼晚上,对着夕阳与星辰畅谈诗词歌赋与人生。


“好啦,你们两个别闹了。”温芷筠笑着拉过温棠梨的手,语气温柔却不容反驳,“走吧,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一起去看大哥武试。”


温棠梨被她拉着,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上。


日头越升越高,天光正好,洒在演武场上,映得青石板熠熠生辉。温阮只报了射艺一项,此刻正站在场边,神情专注地调试弓弦。


而另一边,裴砚之却像是精力无穷,能报的项目一个不落,全揽了下来。他一身玄色骑装,衣袂随风轻扬,骑在一匹枣红骏马上,眉眼间尽是少年意气。


“厉害吧?”裴砚之勒马停在温棠梨面前,唇角微扬,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温棠梨抬头看他,阳光透过栅栏洒在她脸上,映得她眸中似有星光闪烁。她抿唇一笑,语气轻描淡写:“不知道诶,我又不是这个赛道的,怎么知道你厉不厉害?”


没错,温棠梨打心底里不想夸裴砚之。


要知道,京城里多少名门贵女上赶着往他身边凑,恨不得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可她偏不。


她不是为了让裴砚之注意到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是想让所有人都觉得,她与裴砚之交好,却又让裴砚之觉得,自己对他无动于衷。


她心中清楚,这样的态度最能让人捉摸不透。


既不会显得她刻意疏远,也不会让人觉得她对他有意。


至于那些书院里的传闻,她虽不知是谁堵住了悠悠众口,但显然不是裴砚之的手笔。


若裴砚之真不想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就该离她越远越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温棠梨抬眸,看着裴砚之,心中暗自思忖:他究竟想做什么?是真心觉得有趣,还是另有所图?


她不得而知,却也懒得深究。


反正,她不会让他轻易看透自己的心思。


天穹如盖,碧空如洗,白云悠悠地飘荡,草场一望无际,清风拂过,草浪层层翻涌,散发出清甜的草香,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裴砚之闻言,笑意更深,俯身凑近她,“那要不要来试试?我教你骑马,包教包会。”


温棠梨别过脸,故作冷淡,“不必了,我可不想抢了裴二公子的风头。”


裴砚之轻笑一声,直起身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温五小姐这是怕了?”


“怕?”温棠梨挑眉,不以为然,“我只是觉得,骑马射箭这种事,还是留给裴二公子这样的‘能人’吧。”


裴砚之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策马转身,留下一句,“那待会儿诗会上,温五小姐可别输得太难看。”


比赛中,裴砚之毫无悬念地夺得了魁首。骏马冲过终点的那一刻,他勒马而立,唇角微扬,目光扫过场边的人群,最终落在温棠梨身上,带着几分求夸奖的意味。


不仅如此,射箭场上,他亦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轻松摘得魁首。舞剑时,他虽未拔得头筹,却也稳居次席,剑光如虹,气势如虹。


他是很厉害没错,可温棠梨觉得自己也不差。


“你居然会来看武试?”燕鹤明找了许久,才在演武场边寻到温棠梨。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赤色战马前蹄高扬,马背上的裴砚之拉紧缰绳,墨发高束,随风倾泻,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燕鹤明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你在看他吗?”


温棠梨收回目光,语气平静,“不是,我大哥也参加了武试,我是来给他加油的。”


燕鹤明闻言,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唇角艰难地扬起一抹笑意,“那就好。”


温棠梨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只是专注地看着场上的比试,眸中映着天光与少年策马的身影,殊不知自己早已成了某人眼中的风景。


白鹿书院的诗会正酣,夕阳渐渐的沉了下去,书院里的灯火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与天边的余晖交织在一起。


不过就在这时。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锦衣卫簇拥着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


车帘掀开,太子赵靖安一袭玄色锦袍,头戴玉冠,步履从容地走下马车。


他的到来,让原本热闹的白鹿书院瞬间安静下来。


学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躬身行礼,恭敬地齐声道:“参见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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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梨、燕鹤明两人自在其列,低垂着头,心中却各自翻涌着不同的情绪。


她悄悄抬眸,瞥见周围学子们脸上惊讶的神情,心中了然——太子平日鲜少来书院,今日却突然驾临,究竟意欲何为?


赵靖安轻微颔首,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落在裴砚之身上。他唇角微扬,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裴二公子今日风采卓然,骑马射箭皆夺魁首,果然不负盛名。”


裴砚之拱手行礼,“殿下过誉了,臣不过是侥幸。”


赵靖安轻笑一声,目光转向演武场上的弓箭,表现得对它很是感兴趣,“这弓箭倒是精巧,不知可否借孤一用?”


裴砚之点头,命人取来弓箭,“殿下请。”


赵靖安接过弓箭,指尖轻轻抚过箭刃,眉头微挑,“这箭刃未开,不会伤到人吧?”


话音未落,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紧,仿佛一根无形的弦骤然绷紧。


空气瞬间凝滞,连风都似乎停滞了片刻。


裴砚之不解,却依旧坦然回答道:“殿下放心,箭刃钝钝,绝无伤人之虞。”


赵靖安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拉弓搭箭,目光却未看向远处的靶子,而是缓缓将箭尖对准了正深鞠躬礼的温棠梨。





温棠梨低垂着头,余光瞥见那箭尖正对着自己,心中陡然一紧,仿佛一根无形的弦骤然绷断。


她指尖僵硬地发颤,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寒意。


为什么?


她心中不解,却又不敢表露半分。


事实上,她从未想过招惹皇亲国戚的瞩目,无论是太子赵靖安、三皇子赵佑安,还是顺宁长公主赵映安。


这些名字在她脑海中回荡,带给她前所未有的不安。


她虽未抬头,却已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仿佛那箭尖已穿透了她的脊背,令她浑身发冷。


赵靖安轻轻地吹出一声,“咻——”


大庭广众之下,赵靖安的这番举动真是把她吓到了,可现在仔细一想,他不会这么做的。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此刻温棠梨只需不乱阵脚。


裴砚之眸色一沉,“殿下,靶子在那边。”


赵靖安轻笑一声,手腕一转,箭矢“嗖”地一声破空而出,直直射穿了远处的靶心。他放下弓箭,语气慵懒,“有趣。”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赵靖安让众人纷纷起身却抬手示意温棠梨留下,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她,又瞥了一眼裴砚之,语气中带着几分暗讽,“裴二公子倒是对她上心。”


裴砚之神色如常,并未接话。


赵靖安转而看向温棠梨,唇角微扬,“温五小姐,可要来试试?”


温棠梨心中一颤,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滑落。


上辈子她便是被这样的弓箭射穿身体而亡,而如今这样的作案工具就在她手上,这令她本能地抗拒。


可碍于帝王威严,温棠梨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臣女技艺粗浅,恐污了殿下的眼。”


赵靖安轻笑一声,将弓箭递给她,“无妨,孤倒想看看,能让裴二公子另眼相待的人,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他说着,又一次将弓箭递到她面前,仿佛在无声地逼迫她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