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泪蒸发 作品

17. 魔头

祝寻瞧了一眼孟行朝,脸上淡然没什么情绪,撸起袖子说要热饭去,狗儿摇着尾巴紧跟在她脚边进了厨房,她在里头喊:“该喂鸡啦。”声音穿过一道门,绵绵的听不清晰。祝寻应了一声,抓一把据说是她自己做的鸡食儿,往空中一撒,便随风形成了一个密密的网,不向鸡们落去,反向祝寻扑来。


她知道了。


她故意说要下毒给他听,自然是因为她知道他没有受伤,想要捉弄他。可是她知道了多少?她性子顽劣,年岁尚小,平日里她要他当牛当马他都可以陪着她玩,但这件事玩不得。


那一日,三皇子派了两个废物去绑人,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救出她,或许她已成为了三皇子的奸细未可知。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只能杀了他。


“哪有你这么喂鸡的。”手中的食筐被夺走,祝寻一转头便看见孟行朝蹲在地上,鸡食洋洋洒洒地挥下。


她虽然头发挽成了妇人样式,可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个姑娘,脸上稚气未脱,脊背瘦瘦小小,腰身盈盈一握,手上只生了些细茧,若好好养着,还能光滑如初。


“你这样喂得喂到什么时候,鸡食都飘身上去了,是给鸡吃还是给你吃。”


然而她面对着他,毫无心虚或惧意,一个山野乡村的小姑娘,能做到吗?


这话如果让孟行朝听见,定是要笑话他的,亏的还是要争权夺利、干大事的人呢,怎么就被定式思维锢住了头脑,他就没想过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山野乡村的小姑娘了吗?


“那歹人对你用了什么手段,怎的把脑子给伤着了呢?”她两手托着他的脑袋仔细端详,面上疑惑,眼底却满是玩味。


祝寻反覆上她的手背:“要是我真的被伤了脑子成了痴傻儿,娘子要扔了我吗?”


“不。”她的眉毛高高挑起,双眼亮晶晶的闪。“我本来日子过的就清贫,这么一大块肉还给扔了,我有毛病么?你要是真成了痴傻儿,我就把你剁了,上肢碳烤,下肢涮锅;躯干紧实,清蒸;五脏六腑卤了做菜,头颅砍下来煲汤。”


祝寻笑得有些苦涩:“我活着要听你使唤,死了还不得安眠,我的命还真是苦。”孟行朝将手抽出,认同地点点头,转身向屋内走去。“那你大可以趁着清醒赶紧离开,找个好人家的女儿做娘子,离我这个吃人女魔头远点儿。”


无奈地笑笑,祝寻跟上她的步子。“那可不行。你先找上的我,怎的又说要把我赶走这话?罢罢罢,就是真的要把我宰了吃我也认了,拜过天地,岂能悔改。”


“哐当。”菜刀掉在案板上,孟行朝冷笑。什么天地高堂的,拜过就拜过了,难道还能当真吗。等他要做的事都完成,自然会回到京城继续当他的贵公子,也必定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一位世家小姐为妻,到那时谁还记得什么海誓山盟?更别说只是一句算不上真心的承诺罢了。


“伤到手了?”祝寻闻声赶来,抓起她的手一看,有个浅浅的伤口。


孟行朝没把手抽出来,只是看着他,脸上有点淡淡的笑意:“你不用这样惺惺作态。”


他肩膀一顿,也没松手,反而更用了用力。“惺惺作态么?于我是褒奖,更何况是从娘子嘴里说出来的,我更加爱听。”他把那没用完的桂圆粉敷在她伤口处。“就当你夸我做得好了,虽然我心迹皆可循。”


他眉眼弯弯,笑得毫无破绽,孟行朝总感觉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她忽的把手拿走,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祝寻却不放过他,把药粉放好后又开始为孟行朝布菜。


不知究竟是谁受了内伤。


孟行朝今日看他不顺眼,草草吃完饭便炸他的薯片去了,祝寻问起来,也只叫他别影响她工作。


第二日再见孟行朝,左小西就殷勤多了,一见她就脸上堆笑。“姐,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的配方等了好久呢。”昨天还看不起她,今天连姐都叫上了。她觉得他这模样觉得有点眼熟。如果这个年代有动画片,那么他看见痞老板应该和见着亲兄弟似的。


“喏。”孟行朝把配方递给了他,左小西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土豆切成薄片入锅炸至金黄,将花椒磨粉加入盐和少许香油作料粉,佐之。


他的眼神在配方上转了两下,又转向孟行朝:“就这么简单?”


孟行朝努努嘴。“你还想有多复杂?只是个普通的零嘴而已。”他仍不信:“你骗骗我就得了,怎的,还想骗过我这狗鼻子?我昨天可闻到了,这中间还有个别的味道。”


孟行朝笑了,反问:“什么味道?”左小西“嘶”了一声,没了头绪,只能结结巴巴的说:“你做的料粉里有股辛烈冲鼻的气味儿,我可不信就只是什么花椒香油。”


孟行朝的摊子一摆出来,客人就跟碰见吸铁石一样自动被吸了过来,她没功夫跟他争辩:“你自己做做不就知道了。”


许是有了昨天的基础,虽然今天准备的更多,但比昨日卖的更快,没一会儿炸了一晚上的薯片就见了底。


“不好意思,今日的卖光了,您明日再……”忽的一片阴影挡在她面前,孟行朝一抬头,看见一张阴沉的脸。


“你是什么时候在这摆摊的?”问话的是卖咸菜的魏偿,生的人高马大的,看着就吓人。不过孟行朝没被他吓到,还笑着答道:“昨日刚来。怎么了,魏大哥?”


魏偿脸依旧是黑的。“芙蓉街哪来的试吃的风气,我怎么不知道?”


“哦——原来是要报备的呀,我还以为出了东市就不用了呢。行,我去找一趟知县大人,就说魏大哥要求在在芙蓉街卖吃食想给顾客试吃需要报备。”


魏偿眯了眯眼:“你个小娘子倒是伶牙俐齿。”他笑了一笑:“我不是故意为难你,是你先为难我们大家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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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干了多少年了,你却一来就给搅得天翻地覆。”他身子轻了下来,压低声音:“我不赶你走,难平众愤。”


孟行朝又笑了,轻快得很。“咱们都是出来谋生计的人,我懂大家的不容易,大家也能理解我的难处,咱们本是一根绳上的,有什么愤不愤的?既然大家伙都想挣钱,早跟我说不得了,何必把魏大哥推出来唱红脸,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她转向后面既看热闹又伺机而动的人,说:


“芙蓉街容不下我,那我走便是了。小西,”她又站到左小西身边:“我念着咱俩是同村的,把配方给了你,没想到竟是害了你,把你连累的要和我一块离开。”


“啊?”左小西嘴巴大得能塞个鸡蛋。他打了个哈哈:“姐,你把配方给了我是实话,但我可没说我要跟你一块走……”他一转身,是更加虎视眈眈的目光。


在那些人眼中,左小西俨然是一个叛徒了。


孟行朝佯装无奈地叹气:“不走有法子吗?这容不下咱们,你也看到了。”左小西急了:“走?走去哪?你不知道我想在芙蓉街有个位置也是要费力气的。”“你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孟行朝无辜地提醒:“你说你朋友多,路子广,到哪都吃得开……青水镇这么大,就是不做芙蓉街的生意,又如何?”


左小西被她堵得说不出话,脸蛋都急红了,孟行朝看着发笑,将他拽到一旁。“你放心,我说会让你发财,就一定会。”她给他使眼色:“我都这样诺你了,做不成你来找我,我不会多说一句。”


左小西皱着眉头挠了挠脑袋,左右也没退路了,干脆说了句:“行!”便跟着她离开了芙蓉街。


南巷。


带着孟行朝走过来时,左小西有点心虚。什么路子广,什么朋友多,都是他为了面子胡邹的,这个孟婉娘还真敢信,他要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能在芙蓉街摆摊?


“我跟你说,就这地方了啊,能行就干,不行咱们就回去,跟他们说点好话。”


“可以啊,这地方挺好的。”她看起来比左小西淡定得多。


别说东市了,南巷比芙蓉街更清贫,虽然人多,但都是底层人,勉强维持温饱都能要了他们的命了,谁会想不开去买一种没见过的零嘴吃?


这里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因为足够混乱不堪。婴孩的哭声、商贩的叫卖声,混杂着怨恨与咒骂不绝于耳。


“诶诶诶。”左小西拉住了孟行朝的衣袖,犹豫不决地看向她:“你可答应了我要带我挣钱的。”孟行朝拍拍他的肩:“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走一步看一步呗。”


孟行朝还剩一点薯片,撂下这句话,她便端着走了出去,开始了她的试吃推销,没有丝毫退缩。


南巷的人不像别处,他们没有面子,这个概念,活都活不下去了,别的当然顾不上所以没一个人把孟行朝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