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何必捉弄我？
白驼山的青石地砖上蜿蜒着暗红血痕，十二名侍女横七竖八倒卧在蛇纹浮雕前。有人蜷缩着按住凹陷的肋骨，指甲缝里渗着血沫；有人仰面朝天不断抽搐，白裙裂口处露出血肉模糊的膝盖骨。
侍女阿箬挣扎着往前爬动，绣花鞋底在血泊里拖出断续的湿痕，细看才发现她右臂关节反折成诡异角度，白骨刺破皮肉直戳出来。
“少主……替我们……”她对着从后院转角飘来的月白袍角嘶喊，喉咙里呛出带着内脏碎片的血块。
欧阳克踩着遍地蛇尸疾奔而来，手中玉骨折扇生生捏出道裂痕。那些精心豢养的金线蝮蛇此刻全成了烂泥，蛇头被罡气震得爆裂，碎鳞混着脑浆黏在廊柱雕花上。
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忽然抬脚碾过某个侍女垂落的手掌，骨骼碎裂声混着惨叫惊起檐角乌鸦。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赶尽杀绝？”他盯着十步外青衫染血的苏阳，袖中三枚淬毒透骨钉已蓄势待发：“你可知这些丫头从小喝蛇血长大，身上每个骨节都淬着剧毒？而你却……”
苏阳将断成两截的铜烛台扔在蛇尸堆里，用剑鞘挑起脚边昏迷侍女的衣襟。金线绣着的“蛇奴”二字赫然在目。
“欧阳先生倒会说笑。她们想好好招待我，如若我不回敬，显得我很没有礼数。”他抹去溅落在嘴角的血迹，剑尖突然刺穿侍女腰间锦囊，数十枚淬毒银针叮叮当当洒落：“若非这些姑娘用合欢香诱我近身，又何至于此？”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响。三枚透骨钉呈品字形封住苏阳退路，钉尾系着的银铃震出摄魂魔音。欧阳克身形如鬼魅欺近，折扇边缘弹出淬蓝刃锋，直取对方咽喉要穴。
苏阳的剑锋已削断欧阳克三缕发丝。两人在千钧一发间各自后撤，只见满地侍女突然挣扎着以头抢地，额头磕在青砖上的闷响此起彼伏。有的侍女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狰狞的蛇形烙印，那烙印正随着某种诡异节奏鼓胀跳动。
“看看你能不能活着从我白驼山走出去。”欧阳克脸色骤变，恨不得杀了苏阳。
苏阳反手撕下衣摆缠住伤口，忽然轻笑出声：“白驼山的蛇毒确实霸道，可惜……”
他故意晃了晃腰间瘪下去的皮囊，半截枯死的七寸小蛇滑落地面。
欧阳克瞳孔骤缩，这才发现那些侍女呕出的黑血里，竟是自家的蛇药瞬间炼制而成，心想苏阳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在顷刻间调制出如此毒药？
欧阳克折扇旋出七重幻影，淬毒刃锋割裂空气时竟渗出墨绿毒雾。苏阳却如闲庭信步般倒踩七星步，青衫残影掠过之处，廊下垂挂的青铜蛇灯接连炸成碎片。
当第三盏蛇灯在欧阳克耳畔爆开时，这位白驼山少主终于暴喝出声，袖中飞出三十六枚蛇牙镖织成天罗地网。
“雕虫小技。”苏阳并指抹过腰间软剑，陆地神仙境的浑厚真气激得剑身龙吟阵阵。但见寒芒如银河倒卷，迎面而来的毒镖竟在半空凝滞，继而化作齑粉簌簌飘落。
欧阳克虎口崩裂尚不及退，忽觉喉间微凉。
苏阳的剑尖不知何时已点在他喉结三寸处，剑锋吞吐的罡气刺得皮肤渗出细密血珠。欧阳克明显感觉到技不如人，想着欧阳锋发疯当中，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他请出来对付苏阳。
假如欧阳锋不出来迎战，估计白驼山从此要跌落神坛，一蹶不振！
但欧阳克不能在气势上被碾压了：“这位少侠，你和我素未谋面，为何要置我于死地。你若杀了我，我白驼山上下，定不会饶过你。”
“我和你的确无冤无仇，但我看到你，不知为何想教训你一番。”苏阳左手凌空虚抓，欧阳克腰间缠着的玄铁蛇鞭竟自行飞入他掌中。
随着陆地神仙的纯阳真气灌注，那阴毒兵器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寸寸龟裂的鞭节里钻出十几条赤红小蛇，落地便僵死成笔直红线。
“想教训我，看看你有没那能耐。”欧阳克双目赤红似要滴血，突然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
腥臭血雾中，欧阳克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背后竟凝出几十米高的双头蛇虚影。这是将蛇母秘术催动到极致的征兆，代价是他会少活好几年。
对于苏阳来说，转身便轻轻化解：“死！”
巨型蛇影裹挟着腥风扑来时，苏阳终于收起戏谑神色。他并指成剑在身前划出半圆，看似缓慢的动作却引得整座山庄震颤不止。当蛇影毒牙距他眉心仅剩半尺时，陆地神仙的护体金光突然大盛，那金光中隐约浮现的八卦阵图，竟将宗师境拼死一击消弭于无形。
欧阳克踉跄后退七步，每步都在青石板上踏出蛛网状裂痕。他华丽的月白锦袍被反噬的真气撕成褴褛，嘴角不断涌出的黑血里混着细碎内脏。反观苏阳不过衣袂微扬，连他的衣角都不曾挨到半分。
欧阳克慌得一匹，虽说他不是天下第一，但出生到此刻，从未遇到如此棘手的对手：“你到底是什么人？报上名来，好让我死得瞑目！”
苏阳甩去剑尖血珠，没有直接告诉欧阳克，而是笑道：“西毒若能亲自调教你二十年……或许能接我半招。”
欧阳克拼死一搏，他忽然旋身横扫，剑气摧枯拉朽斩断九根蟠龙石柱，余波将挣扎着要爬起来的侍女们掀飞几十米远。但欧阳克勉力架起的护体罡气如同薄纸，胸前立时绽开深可见骨的血槽。
“我跟你拼了！”
苏阳却在这时突然收剑入鞘。他随手摘下一片沾血的竹叶弹向半空，那竹叶竟凝成青色剑影悬在欧阳克天灵盖三寸处，任他如何闪躲都如影随形。
“今日权当切磋武艺，何必拼个你死我活？”苏阳收住了内力，不想把欧阳克逼上绝路，毕竟留着他还有用处。
欧阳克有点懵逼，不知苏阳到底是什么用意？
“要杀要剐随意，何必捉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