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诗朗诵

翌日奥菲利亚呈至嘉文桌面的,除了回信以外,还有一把造型古怪的机械。


于光火中,银白与铜金色泽交相映照,如日月同辉光彩夺目。若非巴伦贴心附赠说明书一份,恐怕嘉文只会视它为一件虚有其表的艺术品而束之高阁。


把回信妥帖收入抽屉,嘉文将被吹捧为“和平之音”的信仰步枪交予护卫试用。


“按照说明步骤试验一番,并尽快写明试验记录交给我。”


“遵命!”


倘若结果令人足够满意,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推广至全军。


黑石城自然有属于自己的军队,不过他们大部分时间都驻扎在距城池不远的军镇中。几个平日被民众当作普通小镇的地方,实则是嘉文豢养士兵的军营。


虽然中央律法对各主城军队规模早有限制,但压根没人去听,而王都通常也懒得管。


因为当今国主亚历山大陛下日日都在忙着……下棋。


依嘉文原话评价:“是个复杂且矛盾的人。”


每次想起与这位世俗王者屈指可数却又印象深刻的交流经历,他都无法遏制脑袋隐隐约约的胀疼。


于是一股温暖悄然抚上太阳穴,轻缓柔和地揉按着,抹去仅存的苦痛。


“是觉得有些累了么?先休息一会儿吧。”


“雪莉。”嘉文闭目握住妻子的指尖,歪头蹭了蹭,好似行臣服礼的雄狮:“北线的战争马上就要来了,会感到害怕吗?”


“害怕?当然不会~”雪莉低声轻笑:“不提北线离咱们究竟有多远的距离,嘉文,你总不能忘记我的家族。”


“理查德森家族凭借世代累累战勋才博得今日的地位,身为它的女儿,我怎能畏惧战争?”


何况她的二兄——扎克里·理查德森,目前正身处凛冬城北界负责御边事宜。她相信兄长的本领,同样也相信巴伦的远见与智慧。


嘉文无言,默默享受着两人之间片刻温存的时光,直到门外一声高呼响起。


“父亲,母亲!听说巴伦又送好玩的东西来了?让我也看看!”


“唉,米切尔……”眼皮微微抽动,嘉文神色重新变得严肃,“你进来!”


某金毛并不知道,他即将因自己清澈的愚蠢再度承受沉重父爱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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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娜阿姆,这好像是第五次了。”


“为什么那些荒民部落的人,最近都不太欢迎我们的样子。”


索菲娅郁闷地朝草丛丢了颗石子,却意外惊扰了藏匿其中的野兔,反倒使自己被突然窜出的毛绒团子吓得差点摔跤。


“可恶的蠢兔子,不许跑,给我站住!”回过神来后,少女的羞涩与尴尬迅速转化为恼怒。可惜面对罪魁祸首逃之夭夭的敏捷背影,她只能无能狂怒。


“好了,索菲娅乖,咱不和它置气~”


慈祥的安慰很大程度灭却了少女的怒火,她紧紧环抱年长女性的腰肢,把头彻底埋到厚重蓬松的裙摆里。


粗糙而宽大的手掌细细捋顺索菲娅的头发,那异于常人的黑白混杂发色昭示着她的与众不同。再看得仔细些,就会发现她的耳后还生有些许不起眼的羽毛。


但伊娜认为,她不过是一名普通、懂事的可爱姑娘,与其余孩子无有任何差别。


“阿姆,我想不明白。你分明是要给他们治病,还不收钱,他们凭什么态度那么差劲。”


“这……大概是因为,部落里的人偶尔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吧。”她随意找了个说辞,足以糊弄幼稚的索菲娅,却无法欺骗历经千帆的自己。


诅咒,用诅咒来形容这片大地并不夸张。无论外界如何变化,它都将永恒不变地被霜雪冰封。


冰封了季节,本该由飞鸟衔来的花枝残忍凋零于北线。


冰封了岁月,本该由进步构筑的文明无情凝滞于冻原。


也冰封了和平,纷争与混乱谱就此方天地的基调与主旋律。


有限的资源让北境与凛冬城结怨已久,一方为了守护故土,一方为了谋求生存,陷入了无法调和的死循环。


荒民有错吗?王国有错吗?


在伊娜心里,他们其实都没有过错。


那么错误应该归谁?


她叹了口气,牵起索菲娅的手向下一处目的地走去。


复杂深奥的问题不该交由她一位平凡的年长妇人思考,她想做的唯有帮助更多人更好地活着。


仿佛察觉到空气忽然沉闷,索菲娅俏皮摇晃伊娜的手臂,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娴熟发起攻势:“阿姆,我来帮你提筐子吧,你歇歇~”


“哦,真的吗?可这筐子可是很重的。”


“我已经十二岁啦!”她反复强调了好几遍年龄,并模仿曾见过的士兵动作屈曲肘臂,以展示那块可怜又弱小的肱二头肌。


面对索菲娅得意洋洋的脸,伊娜没有拒绝,小心翼翼将装满药物和治疗工具的筐子递给她。


而她并未辜负伊娜的期待,哪怕骨骼肌颤抖,表情不自觉地扭曲,她依然坚持着咬牙提起了重量级的负担。


“都说了我可以的!”假如她能调整下状态,或许这句逞强才会真正具备说服力。


“如果撑不下去……”


“绝对不会,阿姆我们快走吧。”


深吸气,随后保持姿势迈动大腿,以近乎跛行的姿势机械行进,竟意外地没比正常速度慢多少。


见索菲娅确实坚持,伊娜没有继续说放弃,只是默默放慢速度,顺应计划路线缓步走向普拉托夫部落的营地。


终于在天幕之上苍寒冰轮彻底遮掩曜日的光芒前,两人瞥到了视线尽头熊熊燃烧的篝火。


半途中筐子便已回归伊娜之手,也因此索菲娅对她愈发崇拜。是最原始的,基于力量追求的崇拜。


黑白脑袋低垂,暗自握拳下定决心:“希望我能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多帮阿姆做些事情了。”


远远望见逐渐靠近的身影,营地负责戒备的荒民立于哨塔放声警告,并拉开弓弦以防变故。


“你们两个,停下,禁止再向前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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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伊娜与索菲娅行云流水丢开物件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恶意。


“放她们进来吧,那是伊娜。”另一人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许久不见皮特,近日过得可好?”


“当然,天气稍微回暖后,日子明显舒爽了许多。”


伊娜对壮硕男人相当熟悉,亦不止一次拜访过普拉托夫部落。她因循环往复在各大部落间开展免费医疗而闻名,被誉为“提灯之母”,慈悲驱散疾病的阴霾。


简单寒暄后她直入主题道:“如果有伤员或病患,可以现在就交给我处理。”


“有是有,但不用那么着急。依据我们‘荒民’的规矩,必须要好好招待客人才行。”皮特自嘲般耸耸肩,从容接过筐子为两人带路。


对索菲娅重若千钧的东西,在他手里却轻若无物。


柴木与火焰癫狂共舞,吟唱噼里啪啦的喧嚣。部落荒民发现了新加入晚宴的朋友,热情招呼着她们参与其中。


尽管食物并不丰盛,尽管酒液浑浊粗劣,尽管寒风仍呼啸着折弯了黑烟的脊柱。


可欢乐永不消逝,反倒因落差更加令人迷醉。


“阿姆,他们似乎和之前的部落不一样诶。”


“人与人,部落与部落皆是如此,所以我们要先充分了解再下定结论。”伊娜如是说。


有陌生青年站直身子,酒精令目光闪烁,唇齿间涌动经典不朽的诗章。


“我们身在冻土,在星空,在冰轮的国度~”


很快有年轻女孩接下第二句,音调婉转悠扬。


“我们是亡者,是生人,是无罪的囚徒~”


老翁声带嘶哑:“我们步行雪幕,却让迷失指引道路~”


老妪语气肃穆:“我们歌颂希冀,却将绝望当作食粮~”


“抛开一切,再一次抛开一切!跃升,跃升,直至融化于无上清辉的河流~”


血脉深处的意志被唤醒,索尼娅情不自禁开口,为这场颇具感染力的诗朗诵沉沦。


就在伊娜同样深陷于这难得的经历时,一名醉醺醺的男子攥着匕首突然高喊:“伟大的米哈伊尔!”


“他将带领我们,嗝……带领我们夺回应该属于我们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人眼疾手快地把他按在雪地上,接着霸道架离现场。


“米哈伊尔?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难道有什么稀罕的典故吗?”伊娜好奇向身旁的皮特询问。


可皮特却顾左右而言他,看似讲了不少内容,实则自始至终都在尝试转移话题。


日积月累形成的敏锐嗅觉刺激着伊娜,让她哪怕躺入温暖的床铺也难以安歇。


部落专门为伊娜安排的住所内,索菲娅被困魔俘虏至梦渊,鼻翼发出清浅规整的呼吸音,伊娜却毫无睡意。


“米哈伊尔……”莫名其妙地格外在意这个名字,就像它代表着什么重要的事物。


“既然如此,明日趁看诊的时候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吧。”


心底做好准备,她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