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正义与真理

清风吹起纱帘,霸道将春光填满居室边隙。


“我必须承认,选择与华夏教会达成合作是一场风险与收益并驾齐驱的豪赌。幸而事实证明,这并非错误的决定。”


“信仰能源转换、全新职业体系,还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的新鲜事物,它们已经飞速流遍了绝大多数黑石城所管辖的地界。”


“此刻我仅以嘉文个人名义,为民众生产生活的巨大变革,向巴伦主教及其余贡献者致以诚挚敬意。”


接过红发圣者手中来自遥远城池的私人密信,巴伦无有丝毫避讳之意,当着奥菲利亚的面大方拆开封装。


极具辨识性的锋锐笔迹刺入眼瞳,向阅览者倾诉他心底的声音。


“考虑到这封信件的性质,请容我偷懒略过部分虚伪且繁琐的恭维词句,并针对黑石城和教会的未来进行些许探讨。”


嘉文首先简要罗列了信仰科技推广的进程,让巴伦得以在最短时间里掌握一手信息。


“得益于传火者与摆渡人的共同努力,现实比预期结果更加喜人。”


“或许要不了多久,余下依然冥顽不灵崇奉圣天母的盲目痴愚者就会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逃回王都,向他们高贵的教皇冕下狠狠告状。”


嘲讽意味几乎溢出纸面,让人觉得嘉文似乎并未将对方放在眼里。


而接下来的内容也印证了巴伦的猜测。


“关于王都方面,暂时无需巴伦主教费心挂念。”


“只要有我和雪莉坐镇一天,就绝对轮不到外界擅自干涉黑石城内政!”


见状狐狸主教莞尔,虽然不太清楚嘉文底气何在,但他愿意给予合作伙伴最基础的信任。


忆及原文中对王国政治混乱局势的描写,哪怕贵为造物主,巴伦也会尽可能削弱自己与王都的牵扯。


翻开信件第二页,这部分偏向于嘉文个人对黑石城未来的理想化展望。


对此巴伦评价为:“有想法,但还不够大胆。”


然而考虑到对方本地土著的身份,能够跳脱时代惯性思维已实属难得,再难要求更多。


至于信件末尾……


“得到你的提醒后,我特地托了熟人探查消息,发现近期北线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倘若战争真如巴伦主教预言来到,我会按照约定,即刻向凛冬城提供‘人道主义援助’。”


届时他们将通过“夹带私货”的方式,让华夏教会的信仰以合理合规的正当途径顺势入驻凛冬地界。


大致构思好回信内容,巴伦抬头与奥菲利亚对视:“恐怕明日还要劳烦你再跑一趟了。”


情报交换速率往往能够左右一些关键节点的走向。而在王国主流日常异地沟通的方式还是通过信件时,麦镇却拥有一位能够无视空间距离的“门之圣者”。


这是旁人无法复刻的绝对优势。


“嗯,交给我吧,明日这个时间我会再来一趟。”奥菲利亚优雅颔首告别,眨眼便划开门扉不见了身影,本就空荡的内厅愈发冷清。


自家学生正和家人团聚,多丽也被堆积的公务逼得焦头烂额,诺斯更是夜不归宿留居研究院,只为尽快制造出令人满意的信仰武备。


“怎么忽然觉得有些无聊?”于脑海中巴伦喃喃自语。


沉寂许久的电子音冷不丁响起:“宿主有这样的感受很正常,毕竟黑石城一行结束得太快了。”


“如果遵循主线安排,我们至少还有几十天要熬呢。”


奥菲利亚意料之外的插足使得米切尔“画中人”的问题提前暴露并解决,导致一系列剧情消失。


但同样的,他们也因此成功打压了圣天母教会乃至祂本身的威望,远远超出巴伦此前设定的最低目标。


华夏教会得以长足发展,代价却仅仅是某位主教大人必须忍耐度过长达数十日的真空期。


傻子也知道该选后者。


“唉~好吧好吧,谁让我是主教呢。”表情无奈地装模做样慨叹一番,巴伦拿来纸笔开始撰写要交给嘉文城主的回信。


“尊敬的嘉文城主……”


敲门声冷硬打断巴伦刚刚酝酿的情绪。


“请进!”


对面是位他隐约有着简单印象的机械螃蟹,带来源自研究院的全新讯息。


无法自由控制规模的钢铁身躯让它难以肆意穿行于狭小门缝,于是它只能呆呆站在门外,显得有些滑稽。


“巴伦大人,如果有空闲时间的话,吾主希望您现在可以见他一面。”


“难道研究有了突破?”


“吾主特地交代,大人问起就说是秘密,需要您亲自动手揭晓。”


机械严格遵守指令行事,口风比地下监牢的铁闸门都要严密,但巴伦并未生出任何不悦,反而格外钟爱这股惊喜感。


“倘若仅仅是无足轻重的小插曲,根本用不着诺斯如此遮遮掩掩。”


“顺延这个思路考量,或许我们即将收获一份超乎想象的‘礼物’。”


默默把期待值拉到最高,巴伦神态自若地爬进螃蟹新鲜掀起的甲壳内,安稳在腹部坐下。


自从发现几乎诺斯创造的所有大型机械造物都能兼职载运后,他对于它们一言不合就拆开自己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


“大人坐稳喽,我们即刻启程~”蟹钳夹响清脆的咔哒声,螃蟹调整方位,大摇大摆横行走出老教堂大门。


一路风驰电掣,大约十几分钟便成功抵达了目的地。


由于草草初建的缘故,研究院整体外形的确很难称之“美观”,蓝图上甚至还剩下大半荒芜区域亟待开拓、改造与整修。


不过至少目前创立的三院部分都已建造完毕,而其他那些未来才会投入使用的设计预案,进度稍慢些亦无妨。


迈入通体被象征科技的银白与深蓝所晕染的空间,巴伦轻车熟路来到诺斯的工作室前转动门把。


“听说你有秘密要等我来揭晓?让我猜猜究竟是什么……嗯?”


机械螃蟹早已离去,故而此刻唯留巴伦独自承担扑面而来的荒诞感。


静静搁置于桌面的,是现代人戏称为“正义与真理”的火力杀器,流畅而简约的表型再难掩盖其秩序皮囊下代表混乱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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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核。


“巴伦你来了,快来看看我最新的研究成果——信仰步枪!”诺斯骄傲地将酷似Ak的武备塞给怔愣状态的巴伦,收获炸毛狐狸一只。


貌似惊喜,实乃惊吓。


诺斯爱怜抚过枪身,兢兢业业讲解道:“经过多次技术调整,如今它完全可以做到在脱离基站的前提下高效转换信仰充能,相当契合移动作战……”


他简单介绍了步枪的基本情况,并笑眯眯地朝巴伦抛出诱惑:“怎样,想不想试试看?”


“放心,有我在旁边照看着,决不会让你遭受意外~”


狐狸主教终于平复了心情,用复杂的目光望向诺斯:“你是什么时候着手研究枪械的?”


“在你说要准备战争后。”


可巴伦并没有相信,只是默默盯着诺斯的眼睛。直到忽然有股名叫“尴尬”的陌生异样感觉上涌,迫使诺斯扭过脑袋。


“好吧,其实它勉强算是我曾经身为神明时的研究方向之一。”


“正如我不止一次说过的,战争是阻碍人类进步的头号大敌。假使我们能够掌握彻底终止战争的绝对性力量,也许就能让人类全心全意投入发展中。”


“虽然这个思路已经被我放弃,但当时留下的文件与记录依然能够派上用场。”


“怪不得呢……”这样就说得通了,否则也太过惊世骇俗。


短短几天就能够从无到有稳定创造枪械的话,若时间再多些,怕不是真要“上天”。


灭掉“错误”的中心任务告一段落前,巴伦暂时不会生起脱离地面探索太空的想法。


“所以你打算试试看吗?”


“你清楚我不会拒绝。”


一路与数位研究人员打了照面,再穿过错综复杂的廊道,他们走进诺斯布置的训练靶场中。


仿佛某种恶趣味突然占据上风,远方悬挂于墙壁的靶子通通被换成了圣天母的肖像。


于是巴伦要做的很简单,仿照曾在黑石城经历过的,干脆利落地结束掉恶神的性命。


女娲五行之力构筑抵御后坐力的敷贴屏障,这次他不准备动用基站或画卷储备的信仰,而是凭借自己对华夏神明的赤诚崇敬来供能。


恰好也可以当作测验,验证诺斯方才对信仰步枪的介绍究竟属于客观叙述还是自卖自夸。


在诺斯指导下摆好姿势的巴伦尝试放空那些混杂思绪,让本我的原始冲动取代理性。


无形信仰被接连捕获,实质化为子弹模样填充弹夹。


“三,二,一。”


“请开始吧!”


诺斯挥手下达指令,同时枪鸣炸响,乳白色掺杂着神圣的子弹精准打击靶心。


“威力普通,对高阶职业者起不到太大作用,却胜在普通人也能正常使用。”


“声音过于明显,后续可以试着配备类似阻滞器的消音装置……”


巴伦做出了一系列评估,并开始幻想未来北线战场的场景。


近战兵刃与远程枪械相比孰优孰劣?


答案是:“七步以外枪快,七步以内枪又准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