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牵手

“对不起。”回家的火车上,最后还是受不了这份沉默的陈净远先开口。


陶画皱了下眉。


一方面,尽管她觉得陈净远以身犯险并不明智,但这也算是最快让邹平进去的办法,她能理解,可担忧却不会少。


另一方面,她觉得陈净远能想出这种办法,潜意识里就是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换句话说,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受伤,甚至……死亡。


如果一个人不能学会爱己,那所谓的拯救将毫无意义。


陶画忙活了这么久,今天才发现自己的方向偏了,不由得有些发愣。


她这样的态度让陈净远误以为她很生气,生气到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抿紧唇,整个人紧绷起来,颇有些无措。


火车上冷气足,开始没觉得冷,坐了一会的陶画指尖逐渐转凉,抬手摸了下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被自己的手指冰到了。


正要起身去拿衣服,她身侧的陈净远先一步站起来,拿下自己的包。


来时没什么东西的陶画,买了两套换洗衣服,但无一例外,全是短袖,陈净远注意到了,回去前一天特地买了件外套。


他把衣服递过去,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忐忑,“洗过的。”


他怕陶画拒绝。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陶画可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坦然地接过来套上,抬眼看他,语气悠悠,“陈净远。”


“在。”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陶画说,“我跑来A市确实是为了找你,但这会也不算生气,就是……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对他可能即将死亡的焦虑占了大头。


她思考着要怎么扭转陈净远的观念,以及加上百分之二十的拯救度。


既然想好了要和陈净远好好谈谈,陶画打了直球,“我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事你策划多久了?”


她没说是哪件事,但两人心知肚明,就是见邹平那个晚上的事。


陈净远手抖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从奶奶走了之后开始。”


想了这么久最近才实施,陶画脑子一转,瞬间明白了,因为她。


因为她,所以陈净远有了些许顾忌。为了让她安心考试,生生忍到了高考结束。


陶画脑子里闪过什么,抓到了一些灵感,她舔了舔唇,把情绪压下去,有了底后,她揭过了这个话题,“你以后的打算是什么?”


陈净远愣了下,像是没适应陡然转变的话题,也像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垂眸扫过自己被吊在脖子上的手,那天挣扎时加重了伤势,恢复的可能性又变小了。


“不知道。”


他慢慢地挪开视线,看向外面一闪而过的群山,绿树成荫,远远看去,深青色的山脉连接着广阔天地,但很快,火车进了轨道,那些风景如云烟般消散得干净。


陶画侧了下头,把自己挤进他的视线,“你不想和我去A市了吗?”


陈净远怔住了,目光不得不落在她脸上。


视线相触时,陶画轻声喊他,“陈净远,你真的不想和我去A市了吗?”


陈净远心中发颤,很快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她说的不是去A市,而是和她一起去A市。


这两者看似相同,却又一点都不同。


“一起”二字,蕴含了许多他曾经的奢望。


当奢望变成现实,陈净远的第一反应是退缩。


他慌乱地挪开视线,但刚才陶画眼底的认真却真切地映在了脑海中,怎么都无法驱散,耳畔似乎还回荡着她的问话。


他不想?


他怎么可能不想!


但是……


陈净远垂着的双眸发酸,映入眼帘的绷带让他呼吸微滞。


他垂着头,不敢露出一点异样,“我……”


“陈净远。”陶画打断他,“我想让你看着我回答。”


从小的生活让陶画知道,有好东西是靠自己争取的。想要的东西不会长腿跑到怀里,只能拼了命地去要,去拿,去获得。


成绩是这样,去A市是这样,谈恋爱自然也不例外。


她喜欢陈净远,也不想因为这些事错过陈净远,毕竟过客很多,对的人却难找。


陈净远眼睫微颤,想抬头又不敢。


他能感觉到陶画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仿佛他不开口就不会挪开。


陈净远心中天人交战。


许是陶画追到A市的行为影响了他,又或者是陶画的追问让他直面内心藏不住的欣喜,总之,陶画那种认真又格外坦然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给了陈净远很大的勇气,这不仅是他这一年多来的支撑,也是他往前的动力。


最后还是突然涌上的勇气战胜了退缩。


“我想。”陈净远没看陶画,但说出了心里话。


不凑巧的是,到站的广播突然响起,把他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你说什么?”


身侧传来问话,陶画到底是没有听见,陈净远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既松了口气,又感觉失落。


勇敢了一次后,他又缩了回去,摇头道:“没什么。”


陶画哼笑一声,“要不是我听见了,还真就错过了。”


陈净远身形一僵。


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某只撬开他手缝钻进来的手。


第一次牵心仪对象,陶画的紧张不必他少,“说好了,要一起去A市的。”


陈净远僵硬到声音变形:“……好。”


两人下午上的火车,晚上才到小县城。


自牵手之后,陈净远一直紧绷着,丝毫不敢放松,心神全在手心的柔软上,他不敢握紧了,怕陶画手疼,也不敢握送了,因为舍不得。


一路纠结下来,压根没发觉几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车厢里冷气十足,两人紧握的手却出了一层汗,但没有人率先松开,于是两人一直牵着手直到到站。


到站广播响起的时候,陈净远像是触电一般回过神,还没等他说话,陶画先把手抽了回来,然后对他说:“走吧。”


“嗯。”陈净远耳朵微红,不敢看她,起身拿好两人的包跟在她身后下火车。


两人在路过的小摊上吃完迟到的晚饭,陈净远提出送陶画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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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画自然点头。


因为距离较远,两人打了车。


一起在后排落座时,陈净远目光瞥向陶画放在腿上的手,那手一动,他就立马移开视线。


陶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转过头看窗外,殊不知露在外面的耳朵早已通红。


互通心意的第一天,两人像是一戳就会蜷缩的害羞草,连眼神相碰都会不好意思地脸红。


这从未有过的感觉如蜜糖般充斥心底,陈净远一边欢喜得要命,一边又疯狂自卑。


他的手可能好不了了……


如果,如果真的和陶画在一起了,他岂不是会成为拖累?


陈净远想着想着,雀跃的心情重归寂寥。他看向车窗外,眼底却没有外边的风景,只有缠满绷带的右手。


很快到了陶画住的地方。


小巷子车开不进去,陈净远让司机在原地等他一会,跟着陶画下车,把人送到楼下。


互相告别后,陶画转身上楼,上了两步楼梯后,忍不住回头,陈净远正静静地站在路灯下看她的背影,见状问:“怎么了?”


陶画没说话,而是三步并两步冲下去,又在陈净远跟前刹车,随后倾身,小心又轻柔地抱了下陈净远。


在陈净远看不见的角落,她闭了闭眼,陈净远现在在乎她,那她就以自己为筹码,让陈净远学会爱自己。


“陈净远,明天见。”


陶画松开他,冲他笑着道。


陈净远还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她,“明天见。”


陶画转身跑走了。


陈净远在晚风中立了好半晌,才转身往回走,越走脸上的笑容越大,方才在车上的忧虑在这个轻得不能再轻的拥抱中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陶画一路跑上楼,靠在门口喘息时也忍不住笑,跟平常明媚的笑不太一样,多了一丝傻气。


只是这种愉悦的笑在看到被破坏的锁时戛然而止。


陶画脸上的笑慢慢地敛了起来,她拿起锁头看了眼,眼神逐渐冰冷。


对门被警告过,怕她举报当公务员的儿子,没再敢找她麻烦,其他人无冤无仇,也不会特地上门找她,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陶广林。


自己不去找他,他反倒找上门来了。


来得正好!


自这天起,陶画就一直等着陶广林再上门。


根据陶广林的性子,他压根憋不住,除非他死了,否则就上次让他拘留的事,他能缠陶画小半年。


当然,想要不被他缠着,一个办法是拿钱消灾还不得好,另一个办法就是把他再送进去一次。


陶画选第二个,她是不可能给陶广林钱的。


邹平事结,跟私家侦探的交易也该终止了,但陶画没有,她让人去跟着陶广林了,查到的东西也让她惊讶侧目。


她向来关注自己,对陶广林这个有名无实的父亲只有厌恶,一点也不知道这个人喝酒上脑,如今小脑已经完全控制了大脑,什么都敢碰,现在不仅喝酒赌博,还沾染上了毒。


好的不干,坏的他陶广林倒是样样都沾。


既然如此,也就别怪她大义灭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