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担白米 作品
19. 第 19 章
辛丞追出去的时候，包间门口一地烟头，郭绵已经被宋时拖着走出去很远。
他不得不呼叫保镖，从前面将她们拦住。
山路上只有稀疏的园林灯，道路两旁的树木又非常高大茂盛，因而光线相当昏暗，根本看不清人脸。
保镖们怕拦不住最要紧的那一个，便多叫了几个人，举着强光手电，还牵着一条大狼狗，从下方包抄上去。
这阵势吓坏了宋时。
从知道了卷轴上的事儿，她就陷入巨大的焦虑和恐惧中。原把翻盘的希望寄托在胤禩身上，可他不仅被郭绵赶走，还病得厉害。想求助于周清，又恐他被牵连进来，果真丢了性命。唯一的帮手只剩瓜瓜，瓜瓜却一门心思攀高枝，若真发生什么，不知立场是否坚定。
而郭绵对这些一无所知，压力全在她一人。
郭绵在包间里时，她就像死刑犯等待枪响那样等待祝京的到来，靠香烟麻痹恐惧。
郭绵出来后，她也完全没放松下来，不敢相信这一关就这么过了，生怕夜长梦多，只想尽快逃离此处。
辛丞一追出来，她心提到了嗓子眼：果然没完！
此刻的情形更印证了她的担忧：噩梦开始了！
她神经绷到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尖叫道：“你们想干什么？凭什么拦着我们？让开！”
“嚷什么嚷，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辛总让你们站住，没长耳朵吗？”
“中间那女的，兜里鼓鼓囊囊，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掏出来看看！”
保镖拿橡胶棍朝郭绵装帽子口罩的兜捅去。
这个粗暴的举动把宋时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别碰她！”她狂吼一声，小钢炮似的朝那人飞撞而去。
郭绵根本来不及拉住她，那个训练有素的保镖竟然也没躲过，被她撞了个正着，重重砸倒在地。
“哎哟我艹！她手里有刀！”那保镖腹部被划，剧痛之下，给了她重重一拳。
宋时连声惨叫都没发出就昏死过去。其他保镖叫骂着一哄而上，继续对她拳打脚踢。
“宋时！”郭绵发疯一般扑上去护住她。
所幸此时辛丞及时赶到，大喝道：“住手！”
保镖们立即俯首帖耳，噤若寒蝉。
只有地上那个流血的告状：“辛总，这娘们有凶器，您小心。”
辛丞发燥地挥挥手：“滚！都滚！”
保镖们托起同伴，大狼狗跑得比谁都快，很快现场只剩一地狼藉。
瓜瓜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被人事不省的宋时吓到六神无主，“绵绵，宋时她怎么了？”
郭绵发着抖说：“快叫救护车。”
事情发展成这样，完全出乎辛丞预料。
他烦躁地解开西装扣，俯身问郭绵：“最近的医院离这里有四十多里，救护车来得慢，山庄里有大夫，曾是三甲医院的急诊医生，资质齐全，我让他先来看看可以吗？”
郭绵吼道：“快叫！”
辛丞连忙打电话。
挂了电话一转身，一记耳光猝不及防得打在他脸上。
郭绵这一巴掌用了全力，手掌都麻了。
辛丞左耳嗡鸣不止，眼镜也滑脱下去，堪堪勾着另一只耳朵，挂在鼻尖上。
一只被遗落的强光手电就在他脚下。冷光自下而上，为这个一身端正的男人平添几分狰狞阴郁。
这个形象更接近瓜瓜理想中的样子。
假如此刻他把眼镜一扔，掐住郭绵的脖子，钳住她两只手，面贴着面威胁她为刚才那一巴掌付出代价，瓜瓜绝对会兴奋到尖叫。
然而，辛丞只是扶正眼镜，平静地看向郭绵，“我以为，你引我出来，是为了向我求助。”
郭绵坦然承认：“原本是这样，但现在看来，你办事能力太差，根本靠不住，所以我改主意了。告诉你老板，想潜我可以，我不要任何资源，只要他开了你。”
“为了给你朋友报仇？”
郭绵道：“是！她要是没事，你顶多丢工作。她要是有事，我让你偿命！”
“你还真是记仇不记恩，翻脸如翻书。”辛丞不由感叹。
不过名利场上这样的人很多，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你是不是过于自信了？祝总还没见过你，而我是他的左膀右臂。”
“不是我自信，是你没搞清自己的定位。”郭绵瞥了眼山上那片辉煌建筑，冷冷道：“你老板是猎人，我是猎物，资源是弓箭，而你是鹰犬，这场狩猎游戏的意义，在于能给他带来乐趣，至于中间付出的是弓箭，还是鹰犬，他不会在意的。换句话说，他的乐趣，凌驾于你我的人生价值之上。”
“鹰犬……”
辛丞一时分辨不出这两个字所表达的羞辱意味更浓，还是悲哀的成分更多。
半晌他才想明白，和‘他的乐趣’相比，‘你我’皆粪土，谈不上谁羞辱谁。
悲哀倒是真的。
郭绵是想告诉他，猎物和鹰犬皆非我所愿。我们的人生价值，不应该在这种地方体现。
他低头一笑，笑她天真。
“你用‘比干挖心’的典故恐吓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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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丢工作’来威胁我，无非是想告诉我们，谁想把你献祭给魔王，你就拉着谁一起下地狱。如果我们不想下地狱，就要帮你摆脱魔王。”
郭绵面不改色地问：“那你打算跟我一起下地狱，还是打消他的蠢念头？”
辛丞摇头道：“徐天会被你吓到，是因为他不够了解祝京。诚如你所言，我最了解他。他看上的猎物从不撒嘴，除非玩腻了。其实今晚是一场服从性测试，为的就是剔除服从性高的人。而你跟他讲条件，是正中他下怀。他会把你一寸寸逼进深渊，留最后一口气认错，到那时他给你点残羹冷炙，你都要感恩戴德。这其中的乐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毫无温度的目光掠过宋时、瓜瓜，最后回到郭绵身上，“你或许无所畏惧，可你的亲人、朋友，都会成为他驯化你的工具，他们会失去工作、破产、被网暴，甚至发生‘意外’，直到你跪下祈求他垂怜，他们的厄运才会终止。”
郭绵面如死灰，浑身僵硬。
瓜瓜知道她被吓到了。她们这样的守法公民，没有见过真正的黑暗。
这时急诊医生赶到，初步检查判断，宋时只要几分钟内醒来就没有大碍。如果醒不来，则有可能是脑震荡，需要送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所幸检查完不到五分钟，宋时悠悠转醒，郭绵长舒一口气。
可下一秒，宋时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辛丞，失声尖叫：“郭绵你快走，他们会把你折磨疯的！你快逃啊！！”
郭绵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好，你别怕，咱们现在就走。”
“别急，鹰犬还得回去复命呢。”辛丞自嘲了一句，粗暴的将她拉起来，“现在，请你告诉我，祝总的礼物，收还是不收？”
此时此刻，笼罩祝京强权阴影下的郭绵，就像被鹰爪钳住的小鸡仔，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她咬紧牙关，倔强坚韧的眼神却被一滴泪冲得支离破碎。
辛丞伸手接住了那颗泪珠，面露不忍：“人生本就是一场苦旅。至少他给你的都是顶级资源，能让你实现最终理想。我也可以助你做妲己，把从前的仇都报了。”
“巧言令色！”
一声沙哑的怒喝乍然从身后响起，郭绵没来得及回头，便觉眼前一晃，一条黑影从身边窜过，接着‘嘭’得一声，一记重拳打在辛丞脸上，将他打得趔趄摔倒。
黑影旋即转身，拉起她道：“别信他，跟我走！”
他的手滚烫，呼出的气体简直就像蒸气，身上穿着病号服，脑后甩着一条毛茸茸的辫子。
正是从医院赶来的胤禩。
他不得不呼叫保镖，从前面将她们拦住。
山路上只有稀疏的园林灯，道路两旁的树木又非常高大茂盛，因而光线相当昏暗，根本看不清人脸。
保镖们怕拦不住最要紧的那一个，便多叫了几个人，举着强光手电，还牵着一条大狼狗，从下方包抄上去。
这阵势吓坏了宋时。
从知道了卷轴上的事儿，她就陷入巨大的焦虑和恐惧中。原把翻盘的希望寄托在胤禩身上，可他不仅被郭绵赶走，还病得厉害。想求助于周清，又恐他被牵连进来，果真丢了性命。唯一的帮手只剩瓜瓜，瓜瓜却一门心思攀高枝，若真发生什么，不知立场是否坚定。
而郭绵对这些一无所知，压力全在她一人。
郭绵在包间里时，她就像死刑犯等待枪响那样等待祝京的到来，靠香烟麻痹恐惧。
郭绵出来后，她也完全没放松下来，不敢相信这一关就这么过了，生怕夜长梦多，只想尽快逃离此处。
辛丞一追出来，她心提到了嗓子眼：果然没完！
此刻的情形更印证了她的担忧：噩梦开始了！
她神经绷到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尖叫道：“你们想干什么？凭什么拦着我们？让开！”
“嚷什么嚷，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辛总让你们站住，没长耳朵吗？”
“中间那女的，兜里鼓鼓囊囊，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掏出来看看！”
保镖拿橡胶棍朝郭绵装帽子口罩的兜捅去。
这个粗暴的举动把宋时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别碰她！”她狂吼一声，小钢炮似的朝那人飞撞而去。
郭绵根本来不及拉住她，那个训练有素的保镖竟然也没躲过，被她撞了个正着，重重砸倒在地。
“哎哟我艹！她手里有刀！”那保镖腹部被划，剧痛之下，给了她重重一拳。
宋时连声惨叫都没发出就昏死过去。其他保镖叫骂着一哄而上，继续对她拳打脚踢。
“宋时！”郭绵发疯一般扑上去护住她。
所幸此时辛丞及时赶到，大喝道：“住手！”
保镖们立即俯首帖耳，噤若寒蝉。
只有地上那个流血的告状：“辛总，这娘们有凶器，您小心。”
辛丞发燥地挥挥手：“滚！都滚！”
保镖们托起同伴，大狼狗跑得比谁都快，很快现场只剩一地狼藉。
瓜瓜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被人事不省的宋时吓到六神无主，“绵绵，宋时她怎么了？”
郭绵发着抖说：“快叫救护车。”
事情发展成这样，完全出乎辛丞预料。
他烦躁地解开西装扣，俯身问郭绵：“最近的医院离这里有四十多里，救护车来得慢，山庄里有大夫，曾是三甲医院的急诊医生，资质齐全，我让他先来看看可以吗？”
郭绵吼道：“快叫！”
辛丞连忙打电话。
挂了电话一转身，一记耳光猝不及防得打在他脸上。
郭绵这一巴掌用了全力，手掌都麻了。
辛丞左耳嗡鸣不止，眼镜也滑脱下去，堪堪勾着另一只耳朵，挂在鼻尖上。
一只被遗落的强光手电就在他脚下。冷光自下而上，为这个一身端正的男人平添几分狰狞阴郁。
这个形象更接近瓜瓜理想中的样子。
假如此刻他把眼镜一扔，掐住郭绵的脖子，钳住她两只手，面贴着面威胁她为刚才那一巴掌付出代价，瓜瓜绝对会兴奋到尖叫。
然而，辛丞只是扶正眼镜，平静地看向郭绵，“我以为，你引我出来，是为了向我求助。”
郭绵坦然承认：“原本是这样，但现在看来，你办事能力太差，根本靠不住，所以我改主意了。告诉你老板，想潜我可以，我不要任何资源，只要他开了你。”
“为了给你朋友报仇？”
郭绵道：“是！她要是没事，你顶多丢工作。她要是有事，我让你偿命！”
“你还真是记仇不记恩，翻脸如翻书。”辛丞不由感叹。
不过名利场上这样的人很多，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你是不是过于自信了？祝总还没见过你，而我是他的左膀右臂。”
“不是我自信，是你没搞清自己的定位。”郭绵瞥了眼山上那片辉煌建筑，冷冷道：“你老板是猎人，我是猎物，资源是弓箭，而你是鹰犬，这场狩猎游戏的意义，在于能给他带来乐趣，至于中间付出的是弓箭，还是鹰犬，他不会在意的。换句话说，他的乐趣，凌驾于你我的人生价值之上。”
“鹰犬……”
辛丞一时分辨不出这两个字所表达的羞辱意味更浓，还是悲哀的成分更多。
半晌他才想明白，和‘他的乐趣’相比，‘你我’皆粪土，谈不上谁羞辱谁。
悲哀倒是真的。
郭绵是想告诉他，猎物和鹰犬皆非我所愿。我们的人生价值，不应该在这种地方体现。
他低头一笑，笑她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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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绵面不改色地问：“那你打算跟我一起下地狱，还是打消他的蠢念头？”
辛丞摇头道：“徐天会被你吓到，是因为他不够了解祝京。诚如你所言，我最了解他。他看上的猎物从不撒嘴，除非玩腻了。其实今晚是一场服从性测试，为的就是剔除服从性高的人。而你跟他讲条件，是正中他下怀。他会把你一寸寸逼进深渊，留最后一口气认错，到那时他给你点残羹冷炙，你都要感恩戴德。这其中的乐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毫无温度的目光掠过宋时、瓜瓜，最后回到郭绵身上，“你或许无所畏惧，可你的亲人、朋友，都会成为他驯化你的工具，他们会失去工作、破产、被网暴，甚至发生‘意外’，直到你跪下祈求他垂怜，他们的厄运才会终止。”
郭绵面如死灰，浑身僵硬。
瓜瓜知道她被吓到了。她们这样的守法公民，没有见过真正的黑暗。
这时急诊医生赶到，初步检查判断，宋时只要几分钟内醒来就没有大碍。如果醒不来，则有可能是脑震荡，需要送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所幸检查完不到五分钟，宋时悠悠转醒，郭绵长舒一口气。
可下一秒，宋时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辛丞，失声尖叫：“郭绵你快走，他们会把你折磨疯的！你快逃啊！！”
郭绵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好，你别怕，咱们现在就走。”
“别急，鹰犬还得回去复命呢。”辛丞自嘲了一句，粗暴的将她拉起来，“现在，请你告诉我，祝总的礼物，收还是不收？”
此时此刻，笼罩祝京强权阴影下的郭绵，就像被鹰爪钳住的小鸡仔，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她咬紧牙关，倔强坚韧的眼神却被一滴泪冲得支离破碎。
辛丞伸手接住了那颗泪珠，面露不忍：“人生本就是一场苦旅。至少他给你的都是顶级资源，能让你实现最终理想。我也可以助你做妲己，把从前的仇都报了。”
“巧言令色！”
一声沙哑的怒喝乍然从身后响起，郭绵没来得及回头，便觉眼前一晃，一条黑影从身边窜过，接着‘嘭’得一声，一记重拳打在辛丞脸上，将他打得趔趄摔倒。
黑影旋即转身，拉起她道：“别信他，跟我走！”
他的手滚烫，呼出的气体简直就像蒸气，身上穿着病号服，脑后甩着一条毛茸茸的辫子。
正是从医院赶来的胤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