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良想 作品

106. 止战殇(2)

与姑射战,云将练了一把,此时成竹在胸。


许寄端凌空跳跃,鞭子飞花乱舞,许寄北踢腿闪身,身姿在鞭影中穿行交错,万变共生。


许慕臻看着老父亲的身法,明白自己的修行还是一条漫漫长路。许寄北放出明世经的手法非常巧妙,自然地衔接其他招式,比许慕臻还得静止蓄功的水平高出甚多。


金色光轮霎时笼罩整座宅院,在许寄端胸口正中爆炸,许寄端催丹田升起一团真元护体,她落地后喷出大口鲜血,云将却控制她扬鞭备战。


“你这毒妇!”许寄端无法回头,但她骂的是身后的云将。


许寄端的武功初时也许不如许寄北,但多年勤勉修炼,常服内丹,自认为现在未必就输给许寄北。可云将这小贱蹄子干扰她用内力,她几乎是赤身裸体暴露于明世经之下,她还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眼看着许寄端到了强弩之末,许寄北胜利之后不会留云将活口,云将对此不着急,连冯异也揣度不出她的想法。


许寄北不愿多等,直视幕后黑手,“臻儿,杀了云将。”


慕适容全身一僵,不自觉地把心里的担忧都表现在脸上,许慕臻何尝不是?但他一见恋人挂相,立马将自己的小九九收起来,安抚似的看了她一眼。


千万不能说,你知道。


许慕臻刚走出几步,冯异抢先挡住他,“少主。”


许慕臻不想动手所以问:“你不能劝劝她吗?”


冯异面露难色,云将则笃定地说:“冯异长老,你不明白我的志向,区区手足之情,今日我们就恩断义绝。”


“阿姊,你要干什么啊?”


“莲芍!”


莲芍应声而至。


“把我的钿头金钗拔下来掰断!”


“长老?”


“阿姊!”


“拔下来!”云将的面色堪比冰川覆雪,语气坚决,“我早就厌倦你了,你除了问姊姊还会干什么?废物!莲芍,手断了吗?”


莲芍颤巍巍地取下钿头金钗,没有折,而是双手捧到冯异面前。


“阿姊,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


冯异分散了云将的注意力,不远处的姑射缓过一口气,捡起长槊的尖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云将。


“阿姊!”


“长老,后面!”


云将一回头,槊头距离她已不足半尺,云将变色。倏尔姑射呼吸一滞,双脚拖在地上向后倒去,长鞭卷住她的脖子生生勒断。


“啊啊啊啊——”


许寄端心痛而呼,姑射的血溅到她苍白的脸上,那张脸满是酸楚与仇恨,“萧黛瑰,你跟列缺一样该死!我当年就该斩草除根!”


云将看似是笑,却没有一点温情,“你现在这么想已经晚了。”


“姑射早就劝我杀你,可恨我轻敌了!”许寄端重伤之下,体力难支,但强韧果敢让她爆出一股猛劲,“你以为控制得了我?”


许寄端迸发全部内力,火焰沿着天山冰蛛丝传导,四周如熔岩乍破流泻,“凤凰涅槃!”


云将操控了许寄端,反过来想许寄端也牢牢困住了云将。云将若不想被凤凰焰活活烧死,就必须解开天山冰蛛丝,那么操纵之术自然破解。


云将手指灵活抬动,许寄端的身体又被控制,扑到许寄北身上。同时云将抽身上前,收紧蛛丝,将三人捆绑一起,凤凰焰火点燃了三个人。


云将没想求生?


“阿姊!”


冯异和许慕臻跳进熊熊烈火中,试图把各自的亲人拉出来。冯异刚一碰到云将的手就被天山冰蛛丝割出血口,如果硬拉,姊弟俩的双手都得废掉。可是凤凰焰火同样不等人思忖对策,它燃烧人的武功修为,内力殆尽人就化成一把散灰。


“阿姊,怎么解开天山冰蛛丝?快告诉我!”


“萧鹤随,你走。”云将平静地说。


“阿姊,你再不说我就砍掉你的手!”


“你不许动!走,你不再是我弟弟。”


五人之中最痛苦的莫过于许慕臻,他的内力淤塞于下丹田,在凤凰火面前仍死气沉沉地调动不起来,无功力庇体的他纯靠力气拖拽许寄北,汗水被火舌舔舐而干。


“慕郎!”


慕适容从井里打了桶水,磕磕碰碰地泼到许慕臻身上。


没用!凤凰火是内功之火,如悦离神功的火凰一样,并非自然的水流可以熄灭的。


“怎么办?怎么办?”慕适容六神无主。


“给我匕首!”


许寄北喝道:“用鬼坎神功熄灭凤凰涅槃。”


许慕臻苦笑一声,接过匕首,要斩断许寄端的双臂。


云将先一步看出他的意图,果断道:“休想!”


手势变化,发出更多天山冰蛛丝,一齐扎入许寄端的四肢肌肉,许寄端一声接一声地痛呼,双手双足的关节都被拧断,扭曲但更加严密地包裹许寄北,让他插翅难逃。


天山冰蛛丝侵透许寄端全身,造成她脏腑坏死,她的血流出来秾黑似墨。她的生命行到终点,在她彻底放弃爱情之后,又阴差阳错地跟丈夫绑在一起,死死地绑着。


许寄端咧出一个畸形的笑容:“北哥,我们同年同月同日死。”


丈夫的脸上只有一成不变的嫌恶,她怎能不失望,但她恶毒地笑道:“你离不开我!”


许寄端也彻底放弃了,转而催动经脉里每一点滴的真气将火烧至最大,她在冲天燎原的灼烧中化为焦炭。


许慕臻更加承受不住,他的皮肤开始白化,瘆人的惨白。他砍不尽许寄端肢体与蛛丝相连的部分就无法救出父亲。


许寄北察觉到儿子的变化过快,按道理说,许慕臻的内功应该胜过在场所有人才对。


“你这是白费工夫,用鬼坎神功!”


水克火,五行上可以制约。


许慕臻无法说出真相,在这亟需速战速决的时刻反而要像庖厨一样细致拆解。倏然,一股清凉的内息如甘霖泉水补进许慕臻的身体,将他火烧火燎的理智从濒死中抢救回来。


是容赦和柳五娘!他们把自身内力渡给许慕臻,帮他挺过难关,随后是张寔、张蒂默、盛婆婆、林琅、沈呈华、赵如意。慕适容双手交握,紧张得流泪。


莲芍豁然明白,也把自己的内力渡给云将,云将身形一晃,斜睨了一眼。电旗中有人同样将功力输给冯异和云将,他们都是列缺长老的旧部,看着姊弟俩从垂髫长成少女少年,心中从未割舍主仆厚谊。


莲芍哭喊:“姑娘,我的姑娘啊——”


这一声唤回打马而去的很多年,光速穿到那个无忧无烦的少女萧黛瑰面前,她抱着花草,看见未来的自己囚在烈火炼狱。


云将也想念那个自己,但那仿佛是千年前的人了。


冯异始终等不到她回心转意,狠下心,只见刀光一划,云将的十根手指突然同时断头,弟弟拦腰抱起姊姊奔出凤凰焰火外。莲芍迅速扯破衣襟,将云将的双手断口缠紧,半是嗔半是怨:“姑娘心里苦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啊?莲芍就没有用了吗?”


云将靠着弟弟的肩窝,把这些年的郁闷恐惧全都哭出来。


许慕臻这边仍然紧迫。许寄北的皮肤也开始白化,但许寄端的尸块紧紧束缚着他,要坠着他下地狱。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连许寄北这样的顶尖高手也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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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油尽灯枯。


“臻儿,你走吧。”虽然做父亲的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不用鬼坎神功,但也能从许慕臻从不放弃的表现里猜出,那绝不是不想用。既然用不了,就是天意了。


许慕臻不吭声,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火辣辣地疼,但他仍然能忍,仍然不放弃。


“走!照顾好你娘和弟弟。”


许慕臻一刀又剜进皮肉中,这时他发现一根近处的天山冰蛛丝也被他削断了,许慕臻喜道:“行了!”


天山冰蛛丝被凤凰涅槃化去寒力,不复坚韧,成为破局。


许慕臻快刀斩乱麻地铰断各处蛛丝,拖着许寄北离开尸块。慕适容早已准备好补益的内丹和创伤药,服的服,敷的敷。许慕臻格外煞白的脸再好看也成了男鬼,慕适容不顾他人目光,在他唇畔轻轻啜了一下。


燕九岭就不同了,她往许寄北胳膊上狠狠砸了一拳,抽噎道:“死鬼!”


许寄北被烧得只剩半条命,挨这一拳还得装没事,不禁皱眉:“你跟儿媳妇学学。”


“偏不!”


扬州拨乱反正,各旗弟子认罪,查出来许寄端挟持家眷也仅仅是口头威吓而已,她没有那么多兵力,只能把所有人押在守总舵上。襄州传来捷报,代政一家三口大破什叶派,李庄姜畏罪自杀,山南东道收复。南方地区不等许寄北率兵镇压,已经打过来一只救驾的队伍,统帅是代行容赦舵主之职的徐木子。


李庄姜叛离泉州后,徐木子迅速组织队伍向扬州进发,光复沿路各道分舵。脾气古怪的老头儿吹着一把糟胡子,身先士卒,成了乱世英雄。许寄北留他庆功,他得知叛党已除,隔日便回去了。但半路上他会收到一封任书,任命他为江南东道新的舵主。


罪首云将褫夺长老封号,下狱囚禁,冯异、莲芍连坐,三人皆当斩。但电旗弟子集体为之请命,加上他们姊弟身世着实可怜,改为流徙,永生不得回到饮牛津。


天选早已结束,坚守到最后的天选子也该授予尊荣与地位。


受封大典举行在九华庭,被赦免的各旗旗官,各道舵主、坛主,扬州各堂堂主均到场观礼。鏖战之后精兵折损,曲直使、玄冥长老的位置都空着,但新生代又有俊杰涌现,为饮牛津承担脊梁。


柳五娘手奉教主诏,朗声宣读:“夫天命之重,遵循谶纬。嘱后人功兼造化,业致升平。辑录天选子许慕臻、黎率、沈呈华、代铃心、柏箬伶为饮牛津新领袖。”


最后一声话音落下,众人望向那个一贯怯怜的女子,她挺起胸膛,眉目间淡漠平静,学着姊姊的样子。受封前,柳五娘特意问她:“此后任职文书与教派宗庙只记录一个名字,你确定用这个?”


她说:“我叫柏箬伶。”


柳五娘继续宣读:“开元二十三年天选子任职如下:黎率,风旗旗官;代铃心,雪旗旗官;柏箬伶,云旗旗官;沈呈华,从革使待选;许慕臻,监教令。”


旗官是长老试用,待选是五使试用,年资届满且无咎即确立为正职,监教令则是下一任教主。


众人应该叩谢恩典,这时代铃心请求道:“弟子愿守故土,请教主赐我山南东道坛主之位。”


许寄北问:“你想女承父业?坛主屈才了,改她为山南东道副舵主吧。”


“谢教主。”


许寄北依次看向六人,目光定在沈呈华身上。


按道理,授沈呈华曲直使待选,承其师父遗志,更算一段佳话。可当他望向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总是怀想那敦和文雅的男子,与他征伐武林,并肩而立。许寄北一生树敌良多,但值得炫耀的是,他的宿敌、他的同僚都成了知己,懂他,助他。士为知己而死,也为死知己而怆然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