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良想 作品
105. 止战殇（1）
许寄北在江宁歇稳，就率众直取扬州。
朱门上溃烂腐臭的头颅迎着许寄北，蛀空的双目却看不见他的教主归来。
“玄冥。”
你与雨旗弟子的英魂开路，保全了饮牛津最后的力量，壮哉伟矣。但倘若你还在，还能回我以答句，一定会说“这是卑职的本分，教主无需挂齿”。
你就是这么个严谨恭肃的老头，所以我才信任你。
为许寄北打头阵的吐蕃勇士剽悍蛮勇，杀得痛快。许寄端才接到姑射完败的消息不久，就被吐蕃勇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她也不慌。霜、雷、电、水四旗队皆在她掌控之中，另外她还带来一支从岭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淮南道攒组的队伍，光这支队伍就有两万人。
胜利必定俯首于她。
许寄北把全身穿戴枷锁的姑射、云将拉到阵前，冯异一见姊姊就大喊，云将向弟弟摇头。
丰隆对雷旗弟子喊道：“雷旗归队，叛将格杀勿论！”
雷旗旗官哭丧着脸：“长老，许寄端用家人威胁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丰隆：“许寄端，你又来这手！”
许寄端容光焕发，装束艳丽，拍手三下，僚属将霄汉楼的老老小小拉出来，丰隆的新婚妻子云兰犀已经有孕，期期艾艾地哭求丰隆救她，还有妾室们高高低低地一齐哭。
“丰隆，随我铲除暴君，在我治下你将升到五使之尊。你要是不敢，就和妻妾孩子地下相会吧。”
许寄端的僚属手起刀落，连杀丰隆两妾。云兰犀被热血溅到，吓得匍匐地上，娇怜地看向丈夫。
“臭婊子！”
许寄端的三十六计人尽皆知，但被她拿捏住还真没有办法。
“教主。”丰隆急得向许寄北要主意。
“许寄北，你比我狠多了，论借刀杀人我不如你。”许寄端猖狂笑骂，“我帮你处理了多少脏事？到头来我背骂名，你成仁君！”
“列缺长老是我让你杀的吗？你不喜列缺安排的人事，把这个要务留给了你的心腹。”
云将、冯异狠狠瞪着许寄端。
“容赦是我师兄，夫妻二人素来与我知交，你给他们下毒，是以我的名义？”
“门派里的俊朗小生无缘无故失踪，也是我授意的？”
“许寄端，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以前夸我智勇双全，你都忘了，自从那狐狸精来，志向抱负都被你抛在脑后，跟你打拼的是我，你却说我变了。”
岁月和多年筹划在她脸上留下辛劳的印记，扭曲的表情将涂抹的妆粉挤压出裂痕，她那总是高傲恣睢的模样在崩坏。但当她抛弃旧情后，脸色立马变得平静，“我用一生得到教训，男人靠不住，誓言靠不住，只有权势做得了靠山，所以我来拿回我的饮牛津。”
许寄北轻笑，“燎阳心诀比不过明世经，再说我儿子会三门神功，此次叛乱必给你招致杀身之祸。”
许寄端不再斗嘴，给出最简单的指令：“上！”
四旗弟子为了家小，不顾一切冲上去，和吐蕃勇士扭打，百般兵器铮铮拼响，仍盖不过漫天嘶吼。
许寄北的兵力不足许寄端三分之一，所以丰隆、赵世皓都加入战斗。许寄端见丰隆过关斩将，亲自执起斧钺追着丰隆的小妾砍，女眷们不会武功，抱头鼠窜，可跑不出几步就死死躺在地上。云兰犀捧着肚子躲，后院里的女人只剩下她了，许寄端穷追不舍，致命的几刀砍在三七身上。
“你算什么东西？”许寄端狠狠踩着三七。
“你来对付我吧，我不怕你！”三七满口鲜血，踉踉跄跄地挡着云兰犀。
许寄端眉毛一抽，她竟在一个命如草芥的小人物身上看到点爱情，它的行迹真是不讲道理。
冯异趁乱奔到姊姊身边，砍断枷锁，“阿姊，许寄端是我们的仇人，凭借此战我们向教主将功折罪。”
“鹤随你······”
云将欲言又止，由着他去，但云将自身不帮助任何一个阵营，有哪个不长眼的攻击她，她才出手。
冯异抢到教主面前，诚恳地说：“请教主原谅姊姊，冯异请命为教主除去贼首。”
他掉头追许寄端，以轻功挑衅，诱导许寄端出招。许寄端拿起鞭子就要杀天灭地，用凤舞凌霄使周身形成一个鞭做的牢笼，看似将自己封锁其中，其实是以攻代守，用鞭击保护自己，冯异几次尝试都无法近身，便以内力塑成飓风卷，瓦解许寄端的防御。许寄端躲，冯异追，这就自然地转换到冯异擅长的领域，高手并非招招天衣无缝，而是善于将局势扭转到自己精擅之道，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许寄端自知不好，鞭子越甩越劲疾，道道凌厉骇魄，势取人命。冯异大抵是年轻功力不足，压制不住，反被许寄端困在方寸间。有一道伤口从鼻梁横通眼底，差点打瞎他一只眼，受伤那一侧的眼睛狂跳，他睁不开眼去看，速度一降，身上的鞭伤愈多了，最后抹额都被打飞。人单膝着地，浴血不屈。
云将别无选择，为了保弟弟也要对付许寄端，她翻身而上，袖底暗箭急发。许寄端挥鞭格挡，云将后手一招，飞出无数软丝，附着在许寄端五个手指指根处。不疼不痒。
许寄端冷哼一声，“你当是过家家？”
许寄端提手用鞭子挣裂软丝，却见云将三指轻动，许寄端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歪一扭，鞭子砸到地上，鞭身上沾的冯异的血珠颗颗溅起，滚落到尘埃里。
操纵之术！这招云将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
冯异大吃一惊，他姊姊素来沉着有成算，在从未示人的招数背后或许还藏着从未示人的主意。
许寄端愤怒地发笑，“雕虫小技而已。”
她偏要强动，抢回主控权，另一手握住软丝绕了一圈想扯断，但一使力气，手掌就被勒出血，力气使得越大伤口越深。
“没用的，这是天山冰蛛丝，以淬铁之火炼成，削铁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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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将将她另一只手也已软丝缚住，许寄端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云将。
“云将你这个叛徒！”
姑射亦受人之帮脱去枷锁，将她的长槊挥去。云将操纵许寄端挡在身前，姑射立即收回长槊，担忧地叫道：“主人！”
“姑射，只要你不插手我和许寄端之间的是是非非，我不会找你麻烦。”云将心平气和地说。
“你挟持我主，罪大恶极！你以为投诚许寄北，他还会信任你？”
“你总该想想青霄长老，夫妻一体，你难道不想见他？”
“呸！”姑射厌恶地说，“男人都是下半身的禽兽，有什么好想的！我要是有个好歹，不出半年就只能听新人笑了。扯淡！快放了我主！”
云将口吻平淡，像是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那只能先干掉你了。”
内讧是许寄北这一方喜闻乐见的。丰隆趁机救下妻小，许寄北派人围攻各处要地。
许寄端主动抽姑射的鞭子，姑射怕伤到她，以躲为主。
许寄端急道：“我控制不了自己，你快让开！”
云将知道姑射不敢出手，控制起来愈加大胆，一力进攻，暴露空门也不怕，反正至于生死之境的也不是她。天山冰蛛丝把长槊斩成几段，又让许寄端亲手把槊头抽到姑射身上。
许寄端吼道：“不！”
姑射全部避开，但许寄端又使三次凤舞凌霄。天山冰蛛丝只能控制动作，不能强制人使用内功，三次凤舞凌霄都没有开内力，但还是将姑射抽成血人。
“主人，对不起。”姑射伏在地上，也无力阻止云将。
云将没有获胜或悲哀的情绪，不动声色看着。
丰隆道：“云将，你立头功了！四旗弟子看见没？还不投降？”
刀兵声渐息，这场变故似乎到了终焉，人们可以歇一口气的时候了。
云将操控许寄端来到许寄北面前，曾经的夫妻对峙，而真正的操纵者立于许寄端身后数十丈。许寄北透过张牙舞爪的许寄端，看到如幽魂索命的云将。
“教主，主母，”云将按照他们以前的尊位称呼，“我来复仇。”
“阿姊，害死父亲的是许寄端。”
冯异总这么说，但这次云将不耐烦地吼道：“你住嘴！”
云将狠狠瞪着两夫妻，告诉弟弟，“害死父亲的，是他们两个人！”
许慕臻赶来增援，听到的第一句就是这句。
“教众都把许寄端当凶手，不错，她是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但她的行为，你们的好教主不知情吗？许寄端杀的人都是教主默许她杀的！教主早想除去障碍，不方便自己动手，才假借于主母。他们是暴君与酷吏，虎与伥的关系。我本想先用许愚挟制许寄北，再杀许寄端，不过现在这样也没关系。”
操纵之术看似信手拈来，实则颇有难度，要熟悉所控制者的招法模式，恰到好吃地使出来才有效，否则就是耍杂技，你往东她往西。
朱门上溃烂腐臭的头颅迎着许寄北，蛀空的双目却看不见他的教主归来。
“玄冥。”
你与雨旗弟子的英魂开路，保全了饮牛津最后的力量，壮哉伟矣。但倘若你还在，还能回我以答句，一定会说“这是卑职的本分，教主无需挂齿”。
你就是这么个严谨恭肃的老头，所以我才信任你。
为许寄北打头阵的吐蕃勇士剽悍蛮勇，杀得痛快。许寄端才接到姑射完败的消息不久，就被吐蕃勇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她也不慌。霜、雷、电、水四旗队皆在她掌控之中，另外她还带来一支从岭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淮南道攒组的队伍，光这支队伍就有两万人。
胜利必定俯首于她。
许寄北把全身穿戴枷锁的姑射、云将拉到阵前，冯异一见姊姊就大喊，云将向弟弟摇头。
丰隆对雷旗弟子喊道：“雷旗归队，叛将格杀勿论！”
雷旗旗官哭丧着脸：“长老，许寄端用家人威胁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丰隆：“许寄端，你又来这手！”
许寄端容光焕发，装束艳丽，拍手三下，僚属将霄汉楼的老老小小拉出来，丰隆的新婚妻子云兰犀已经有孕，期期艾艾地哭求丰隆救她，还有妾室们高高低低地一齐哭。
“丰隆，随我铲除暴君，在我治下你将升到五使之尊。你要是不敢，就和妻妾孩子地下相会吧。”
许寄端的僚属手起刀落，连杀丰隆两妾。云兰犀被热血溅到，吓得匍匐地上，娇怜地看向丈夫。
“臭婊子！”
许寄端的三十六计人尽皆知，但被她拿捏住还真没有办法。
“教主。”丰隆急得向许寄北要主意。
“许寄北，你比我狠多了，论借刀杀人我不如你。”许寄端猖狂笑骂，“我帮你处理了多少脏事？到头来我背骂名，你成仁君！”
“列缺长老是我让你杀的吗？你不喜列缺安排的人事，把这个要务留给了你的心腹。”
云将、冯异狠狠瞪着许寄端。
“容赦是我师兄，夫妻二人素来与我知交，你给他们下毒，是以我的名义？”
“门派里的俊朗小生无缘无故失踪，也是我授意的？”
“许寄端，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以前夸我智勇双全，你都忘了，自从那狐狸精来，志向抱负都被你抛在脑后，跟你打拼的是我，你却说我变了。”
岁月和多年筹划在她脸上留下辛劳的印记，扭曲的表情将涂抹的妆粉挤压出裂痕，她那总是高傲恣睢的模样在崩坏。但当她抛弃旧情后，脸色立马变得平静，“我用一生得到教训，男人靠不住，誓言靠不住，只有权势做得了靠山，所以我来拿回我的饮牛津。”
许寄北轻笑，“燎阳心诀比不过明世经，再说我儿子会三门神功，此次叛乱必给你招致杀身之祸。”
许寄端不再斗嘴，给出最简单的指令：“上！”
四旗弟子为了家小，不顾一切冲上去，和吐蕃勇士扭打，百般兵器铮铮拼响，仍盖不过漫天嘶吼。
许寄北的兵力不足许寄端三分之一，所以丰隆、赵世皓都加入战斗。许寄端见丰隆过关斩将，亲自执起斧钺追着丰隆的小妾砍，女眷们不会武功，抱头鼠窜，可跑不出几步就死死躺在地上。云兰犀捧着肚子躲，后院里的女人只剩下她了，许寄端穷追不舍，致命的几刀砍在三七身上。
“你算什么东西？”许寄端狠狠踩着三七。
“你来对付我吧，我不怕你！”三七满口鲜血，踉踉跄跄地挡着云兰犀。
许寄端眉毛一抽，她竟在一个命如草芥的小人物身上看到点爱情，它的行迹真是不讲道理。
冯异趁乱奔到姊姊身边，砍断枷锁，“阿姊，许寄端是我们的仇人，凭借此战我们向教主将功折罪。”
“鹤随你······”
云将欲言又止，由着他去，但云将自身不帮助任何一个阵营，有哪个不长眼的攻击她，她才出手。
冯异抢到教主面前，诚恳地说：“请教主原谅姊姊，冯异请命为教主除去贼首。”
他掉头追许寄端，以轻功挑衅，诱导许寄端出招。许寄端拿起鞭子就要杀天灭地，用凤舞凌霄使周身形成一个鞭做的牢笼，看似将自己封锁其中，其实是以攻代守，用鞭击保护自己，冯异几次尝试都无法近身，便以内力塑成飓风卷，瓦解许寄端的防御。许寄端躲，冯异追，这就自然地转换到冯异擅长的领域，高手并非招招天衣无缝，而是善于将局势扭转到自己精擅之道，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许寄端自知不好，鞭子越甩越劲疾，道道凌厉骇魄，势取人命。冯异大抵是年轻功力不足，压制不住，反被许寄端困在方寸间。有一道伤口从鼻梁横通眼底，差点打瞎他一只眼，受伤那一侧的眼睛狂跳，他睁不开眼去看，速度一降，身上的鞭伤愈多了，最后抹额都被打飞。人单膝着地，浴血不屈。
云将别无选择，为了保弟弟也要对付许寄端，她翻身而上，袖底暗箭急发。许寄端挥鞭格挡，云将后手一招，飞出无数软丝，附着在许寄端五个手指指根处。不疼不痒。
许寄端冷哼一声，“你当是过家家？”
许寄端提手用鞭子挣裂软丝，却见云将三指轻动，许寄端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歪一扭，鞭子砸到地上，鞭身上沾的冯异的血珠颗颗溅起，滚落到尘埃里。
操纵之术！这招云将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
冯异大吃一惊，他姊姊素来沉着有成算，在从未示人的招数背后或许还藏着从未示人的主意。
许寄端愤怒地发笑，“雕虫小技而已。”
她偏要强动，抢回主控权，另一手握住软丝绕了一圈想扯断，但一使力气，手掌就被勒出血，力气使得越大伤口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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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将你这个叛徒！”
姑射亦受人之帮脱去枷锁，将她的长槊挥去。云将操纵许寄端挡在身前，姑射立即收回长槊，担忧地叫道：“主人！”
“姑射，只要你不插手我和许寄端之间的是是非非，我不会找你麻烦。”云将心平气和地说。
“你挟持我主，罪大恶极！你以为投诚许寄北，他还会信任你？”
“你总该想想青霄长老，夫妻一体，你难道不想见他？”
“呸！”姑射厌恶地说，“男人都是下半身的禽兽，有什么好想的！我要是有个好歹，不出半年就只能听新人笑了。扯淡！快放了我主！”
云将口吻平淡，像是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那只能先干掉你了。”
内讧是许寄北这一方喜闻乐见的。丰隆趁机救下妻小，许寄北派人围攻各处要地。
许寄端主动抽姑射的鞭子，姑射怕伤到她，以躲为主。
许寄端急道：“我控制不了自己，你快让开！”
云将知道姑射不敢出手，控制起来愈加大胆，一力进攻，暴露空门也不怕，反正至于生死之境的也不是她。天山冰蛛丝把长槊斩成几段，又让许寄端亲手把槊头抽到姑射身上。
许寄端吼道：“不！”
姑射全部避开，但许寄端又使三次凤舞凌霄。天山冰蛛丝只能控制动作，不能强制人使用内功，三次凤舞凌霄都没有开内力，但还是将姑射抽成血人。
“主人，对不起。”姑射伏在地上，也无力阻止云将。
云将没有获胜或悲哀的情绪，不动声色看着。
丰隆道：“云将，你立头功了！四旗弟子看见没？还不投降？”
刀兵声渐息，这场变故似乎到了终焉，人们可以歇一口气的时候了。
云将操控许寄端来到许寄北面前，曾经的夫妻对峙，而真正的操纵者立于许寄端身后数十丈。许寄北透过张牙舞爪的许寄端，看到如幽魂索命的云将。
“教主，主母，”云将按照他们以前的尊位称呼，“我来复仇。”
“阿姊，害死父亲的是许寄端。”
冯异总这么说，但这次云将不耐烦地吼道：“你住嘴！”
云将狠狠瞪着两夫妻，告诉弟弟，“害死父亲的，是他们两个人！”
许慕臻赶来增援，听到的第一句就是这句。
“教众都把许寄端当凶手，不错，她是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但她的行为，你们的好教主不知情吗？许寄端杀的人都是教主默许她杀的！教主早想除去障碍，不方便自己动手，才假借于主母。他们是暴君与酷吏，虎与伥的关系。我本想先用许愚挟制许寄北，再杀许寄端，不过现在这样也没关系。”
操纵之术看似信手拈来，实则颇有难度，要熟悉所控制者的招法模式，恰到好吃地使出来才有效，否则就是耍杂技，你往东她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