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骨磨刀 作品

14.全城都想供养你

你的疯狂还用得着宣誓?


路诚第一时间紧紧闭上眼,免得白眼不可控制地翻上去,被表哥看到把他的眼珠挖出来生嚼了——没错,这就是安德斯的剧情之一。


天知道,路诚只是单纯地羡慕光明神。


表哥真是个对造物主极尽忠诚又虔诚的信徒,希望光明神多一些这样的信徒就好了。


“外面为什么那么喧哗?”路诚赶忙打岔。


表哥虽看起来无心,但他身体太重,身材又太好,脑袋虽缠着绷带,露出来的半张脸还是冷肃英俊。


真是老天作孽,叫表哥性情如此残暴有病——哪怕安德斯剧情中有些经典场面目前还没发生——路诚收起色心,只能说自己想象力太丰富,口味不比表哥轻。


路诚一听到表哥喘息如此粗重,咬牙切齿说“思念”造物主已经快发疯,路诚就莫名地激动。


安德斯停顿片刻,到底放过了表弟,免得新圣仆身体单薄,真的被自己用一床被子压死。


眼皮下的爱索斯也的确已经透不过气,两手支撑着勒在脖颈处的被单,在憋着呼吸。


“我叫人赶他们走。”安德斯站在床边整理衣袖,他俨然已经恢复平静,睨了路诚一眼,抬脚将堵在门口的椅子推倒走了出去。


干净的新衣物立即被送来,路诚全程都没看清是哪个仆人送来的,因为对方始终弯腰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话语凌乱的模样。


路诚只是随口问了外面怎么回事,那仆人紧张得都快跪下了——是不是帮着煮了蘑菇汤啊你?


路诚说外头喧哗有点违心,因为只有马声,人声只是马夫训马时隐隐地响起。


但听那动静,外面应该来了不少马车。


“尊贵的……尊贵的爱索斯大人,”仆人两手攥在身前,要把裙子揉烂了,“那些人都是从城里和隔壁的乔治纳镇子上来,他们听说了神仆换人——不!是,是神仆大人您觉醒的事情,特意来祈求您的赐福。”


路诚脑海中闪过被烛光照亮的一名女仆的脸,才想起来,这不是之前被自己出浴美貌惊呆的小女仆吗?


路诚回答知道了,女仆立刻关门退了出去。


路诚这才察看新送来的衣服,看了两眼汗毛直竖——怎么又是光明神殿的衣服?我可是异教徒来的。


另外这不会是从之前那孩子身上扒下来的吧?


最终路诚还是叫人送来其他衣服。


也免得光明神透过自己的神纹监视到他。


又是一阵马声嘶鸣,外头迅速安静了下来,等路诚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的时候,大道与小径都空荡荡了,远远看去,只有被搅和翘起的干土渣与马粪。


还好没血迹……路诚整理头发,象征不详的男低音又随着高大的阴影从走廊穿过去,手持马鞭噔噔上楼了。


“去再给他弄一套圣徒袍——徳罗兰的。”安德斯撂下话。


表哥身影一消失,路诚加快脚步跑到后院。


真是失误,重大失误。


他原本是想收起炼金塔,可谁会注意穷鬼家后院的这么一个大坑?


尤其王莲也挺机灵,没扼杀其他植物生长,到第二天,满池子长满乱糟糟花草,路诚也就放任不管了。


有王莲在不远处,自己总归安心不少。


安心……个屁啊!


路诚人还没到,只是目光杀过去,就看到花池里枝茎细碎摇晃,仿佛有大量蛇在植物根部爬行,紧接着一切静止下来,午后轻风摇晃,难得的阳光铺满塔基坑,显得岁月静好,没有一丝危机将临的……


路诚:大剪刀来喽咔嚓咔嚓。


随着路诚走近,还是王莲先忍不住了,植物丛中一阵剧烈摇晃摩擦,王莲平时用来撒娇耍贱的那些最细的藤通通消失不见。


换了最最粗的那些冲出荒草丛,力道之猛,瞬间拽出地毯般的其他植物的根系——裂帛声炸响在路诚耳边,狂风带土渣飞上半空张牙舞爪——啊嗷——


王莲:可怕不可怕?


路诚抡起一巴掌扇过去,粗壮的绿藤向后一躲,吓得差点把自己的根也从泥里拔出来。


路诚一看它身上挂满残花断枝的蠢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直接跳进坑里一通踩,王莲支着他的脚,将藤表面尖刺往里收了又收,塞了又塞。


路诚察看一番,池底干着,一切正常,王莲全须全尾,没有断茬也没见切口,表哥看来真没做什么?


这难道不是更奇怪?


表哥竟然有这样的眼力,真叫人意想不到。


路诚一走神,抬脚被一根藤绊倒,直挺挺摔进了绿藤编织的摇篮里,更像是蛇窝,因为在他身下扭来扭去。


路诚:“……”


你跟这么个连脑子都没有的东西说什么?


路诚正要起身,一阵寒风忽然卷来,连坑边的土都剐了下来。


眉头皱起,路诚抬眼看向天色,别说阳光,铅云沉坠,整片天空都成了灰色。


这……


春意的潮气如同被这凛冽的风吹干,不止温度骤降,路诚心中更真切升起一股寒意。


原本路诚还觉得自己在疑神疑鬼,只是坏天气而已,直到他手下王莲的扭动也停止了,那些最粗的藤悄然爬动,开始在路诚身边布置。


路诚拍拍它,这次视线有目的地投向空中的阴云,仔仔细细寻找着蛛丝马迹。


隆隆隆——


雷声霸道地轰响起来。


刺目的白光散开成狰狞的爪,雷暴来了。


换了一身装束的表哥迈着大步来到坑边,站在高处垂眸打量着摔倒在坑里的路诚,见他与王莲相安无事,放下了手里的短剑,之后又攥紧,又放松,眯起眼犹如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剑投出去,扎在二者中任意一个身上。


“别让它太粘你,”安德斯道。


路诚打量表哥全身,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安德斯之前身上似乎也有点湿?


难道他已经进过炼金池?


路诚问:“安德斯大人,您的伤势不要紧吗?”


安德斯仿佛没听懂他的试探,直接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的伤还没到好的时候。”


“出来,爱索斯,”表哥冷冷地盯着他,强烈的眼神与凝固的身形,随时会跳下来把他提出去,“你该吃点东西。”


路诚仰头看看晦涩的天色,又看看表哥。


“要是我不想吃呢?”他问。


安德斯微微歪过头,绷带下那只重灰蓝色、就和天气一样颜色的眼睛对着路诚一眨不眨,他沉默的两秒里,气温顿时又下降两度,安德斯转过身直接走了。


路诚听到他哼笑一声,“要是?”


“……”


路诚拍了下王莲,后者没反应,路诚来回抽它,倒打得自己手疼才被托出塔基的坑,追上了表哥的脚步。


“晚餐吃什么?”路诚决定暂时不提蘑菇汤这一茬,显得他太小气,他狠狠记在心底深处就够了。


安德斯目不斜视,“全都会给你端上来,只要是最好的。”


考虑到路诚一整天都在昏迷中,连早上那两口蘑菇汤都早没了,和血吐出去半盆,表哥安排的晚餐果然极其丰盛。


相比之下,安德斯之前的伙食都称得上简陋,长餐桌总算有了用武之地,被新餐具和银烛台铺满了。


“很惊讶?”安德斯面上毫无波动,“全城都想供养你。明天收到消息的人只会更多。”


我惊讶?呵。


路诚就当自己见过大场面了,若无其事地在老位置坐下,就听表哥补充:“他们从冒牌货那里把所有东西都抢来送给你了。”


路诚:“……”


安德斯又朝他招招手指,仆人被示意,拉开了表哥手边的餐椅。


“过来,”安德斯说,“离我近一点。要是你再晕倒,我好来得及给你灌圣水。”


话音未落,抽泣声突然响起,路诚循声看去,刚放下一个小餐盘的厨娘彻底崩溃,捂脸哭着走了。


路诚借机找茬:“……不是你下的命令吗,别为难她。”


“是的,”安德斯看都没看厨娘一眼,倒冷淡地瞧向路诚,上身逼近了他,“是我下的令。”


路诚:“……”仔细想想,我也没有特别怪你的意思。


“我总不能再下一个命令,”安德斯徐徐道:“让她别哭吧?”


安德斯瞟向刀叉,仿佛路诚再不听话开吃,他就要把刀叉塞进路诚手里。


路诚当然听话,他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窗外一阵白光闪烁。


路诚手下一顿。


轰隆隆隆——


剧烈的雷暴声瞬间穿透天地,声浪冲进餐厅里,一下掩盖了里里外外所有声响。


雷声平息后,安德斯的声音更平静几分,“快点吃,多吃点。稍晚,恐怕没有那么多闲暇再给您做饭了。”


路诚总觉得他在挖苦自己,加上雷声滚滚,哪敢多吃,真怕吃太多跑不动。


当窗户哐地被吹开,餐厅长桌上的蜡烛被一口气全部吹灭时,路诚手下一顿,转了转尖锐的叉子,看向窗外远处昏暗的地平线。


奇异的是,这阵风闯进餐厅后,所有风便停了,雷声也停了,宇宙间悄无声息,只有仆人疑问的絮语,他们得快点把蜡烛重新点亮。


雨终于落了下来,眨眼间变成滂沱大雨,雨柱哗哗灌在屋檐与道路上,很快雨水和泥土、马粪混合成了新的泥浆。


在没有风,也没有雷光的傍晚,最后一丝日光遁走了。


路诚将手中刀叉扔向前方的桌布,哐啷清脆两声响,停下的刀柄微颤,与叉子交叠形成一个奇怪的x图形。


接着室内仿佛有莫名的磁力,那x竟在移动,当啷一声,x变成了v,叉子滑落到桌上。


安德斯看向刀叉,又看向路诚,在路诚将要开口时,安德斯表无表情地打断他:“我知道。”


路诚耸肩,表哥缓缓拔出了他的剑,沙哑地说:


“是‘不祥之兆’。”


那名年纪大一些的女仆捧着烛光走进来,光照在墙壁上,她的目光被影子吸引,顿时手脚发软,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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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浑身发颤,不停看向持剑的主人。


室内明明没有那样的东西,却有一只狰狞的影子贴在墙上,那中间还有奇怪的空隙,接着一部分动起来,另一部分死死凝固着——那奇异的移动方式,很容易看出数量不只一。


也仅能看出这一点了。


那隐形的、硕大的不明生物颤动它的肢节,看起来有柔滑的触须,又有坚硬的利器,像是吃了蝎子和许多长脚蜘蛛的鼻涕虫,看上去毛手毛脚的。


从它的影子,就会让人十足困惑这是哪位造物主的极品审美。


忽然,那毛手毛脚的东西像是气球一样撑开了一瞬,皮变得又薄又透,烛光映照出它内部充满了细小的、在动的颗粒——或者卵。


“呃!”


蜡烛猛地摇晃,烛台摔落,女仆捂着脖子,整个人软了下去,她的脑袋掉在了脖子的另一边,血如放闸的溪流般迅速蔓延开来。


随着烛台掉落,表哥的影子巨大起来,快速覆盖了其他的,路诚转身就跑,率先逃进了走廊。


他自然没来得及和安德斯沟通两句,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安德斯就让别人去保佑吧。


路诚感到身后既没有脚步声,也没有风,墙壁却被利刃砍过一样变得破破烂烂,他回头一看,死了的女仆头是头、身子是身子地悬在空中飘向他!


显然,是那东西把女仆吞进了肚子里,这会儿在追他。


看来几百年过去,这玩意儿的智商还是不怎么高。


路诚一路狂奔,冲进了后院,大雨瞬间压得他弯下腰。


路诚跳进塔基,被无数腾起的绿藤死死包裹了起来,包成了一个厚实的球。


剧烈的摇晃在球成型的瞬间袭来,被外头的疯狗追来追去、甩来甩去地啃咬。


一切暴力都掩盖在大雨中,根本没有一声咆哮,没有威胁的低吼,只有必死的食粮与无形的怪物。


路诚哪怕四肢被王莲抓紧,外界碰撞太猛,他还是在球里撞来撞去,头晕脑胀,肯定是失去了一段时间意识,因为再清醒的时候,袭击已经停了,眼前一片彻底的漆黑。


路诚半死不活地忘了自己在哪,直到藤体再次传来摇晃,这次不太猛烈,像是人在外面摇。


安德斯气恼的声音低吼:“你这笨蛋,放开他让我看看!爱索斯!”


“松开,放开——好了,我知道你被吓到了,你很害怕,但你再不放开——也许他已经死了,你没必要保护一个死人,他还不是塔主,他配不上你,尸体还会污染你的池水。”


路诚:“……?”


“爱索斯!”安德斯提高了音量。


路诚想干脆装死,反正就让自己的尸体污染池水吧,看看王莲更在意谁。


路诚敢说,就是自己的尸水王莲也爱死了。


可表哥还是不停摇晃藤球,路诚终于忍不了这种摇晃了,他想吐。


“我在这——”路诚回应。


藤条瞬间相互摩擦地滑开,路诚后背空了,躺在了摇篮里,眼皮一张,瞧见天上星河,竟十分璀璨。雨停了,云散了。


路诚停顿片刻,闭上了眼:……太好了,我没瞎。


啪啪两声,大手拍打上他的脸。


“你干什么!”路诚瞪眼。


表哥看他一会儿,终于直起腰,“没事就别闭上眼。”


“我有事,”路诚有气无力,“我快死了。”


“你受伤了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受伤是血要流尽那种吗?”


血?


当啷一声,表哥扔下剑又来检查了,路诚赶忙推他:“没有,我没流血——也许有不少擦伤——啊,别拉我!”


“别动,”表哥的声音阴森起来,“我看看骨头断了没有。”


结果是没有,但因为表哥又捏又掐,应该是多了不少瘀青。


发现他四肢健全能走路后,安德斯道:“起来,我们该走了。”


“去哪?”


“逃命,”安德斯道:“有人要杀你,或许是邪教徒。但回了圣都城,那些人就没办法了。”


“……”你确定?


“只有我们俩走?”路诚被拽起来的时候脑袋又一晕,含糊问:“其他人呢?”


“没活下来。”


安德斯平静地陈述:“很少有人遇到’地使者’还能活下来。”


“那你呢?”路诚刚一站直就忍不住摇晃,安德斯大力攥住了他的手臂,挂在了自己的肩上,但路诚还是低头往下滑,安德斯不满地勒住了他的腰。


“我?”安德斯皱眉。


“你怎么能活下来?”


“不知道,”安德斯的回答相当敷衍,“也许我是它们不喜欢的口味。”


地使者——极度神秘又极度丑陋的造物。


据说它们只会捕猎有心的人,猎物越恐惧,它们就越喜欢。还有传言,地使者是被造物主亲手哺育长大,所以它们不捕杀和它们同一个造物主的生灵。


安德斯无法确认这些传言,因为每个传言,对他而言都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