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三郎

姜桃原本还以为需要自己打配合,可下一秒,男人屈了屈手指,他手心中的笛子就跟杂耍艺人腰间那只换了个儿,速度之快,要不是姜桃一直盯着,可能都看不出来。


“好厉害,好厉害。”


少见多怪的姜小桃毫不吝啬夸赞,她是真心觉得这套法术牛掰,因为小的时候她就幻想过将自己手里的面包,与街角橱窗里的巧克力蛋糕互换,或者把自己用旧了的自动铅笔,换成广告里的日本进口品牌,也体验一番同学们艳羡的目光。


可这都只能停留在想象里,她用的仍然是用了好几年的自动铅,吃的也都只是两三块一只的便宜面包。她自小身体不好,家里已经为她付出很多钱了,她根本不好意思提出奢求。


如今这种可望不可及的法术,就在眼前实现,她实在难掩激动,眼睛瞪得大大,直到男人不悦地拿手肘怼了她一把,以眼神示意她赶紧摸。


姜桃从他手中接过笛子,他的手指很凉,可笛子比他手指还冰冷,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接着,一团烟雾形成的幻象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在哇哇大哭,她身上有血,四周是苔草丛生的岩壁,很黑很暗,却又有荧荧光亮能够照清周围。她周围好像还有些什么东西,可姜桃的法力只能维持十几秒,很快就歇火了,烟雾散去,周围仍是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群。


她视线回焦,看见男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好看的海蓝色眸子里仿佛涌动着海波。


“你看见什么了?”他问。


姜桃如实说了。


“就这些?”


“目前只看到这些,当然我还能一直看,不过得过一会儿才行,能力有冷却期。”姜桃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


她的法力实在有限,面对这些“高手”时,难免会心生自卑,睫毛也没什么底气地垂覆下来。


不过男人并没有露出不屑或者不满的神情,他只扭头瞄了一眼那艺人,就回过头问她一会儿是多久。


“大概……半天吧。”姜桃挠挠额角,讪讪达到。


年轻人叹了一口气,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圈,语气无奈:“明明都掌握这种奇葩法术了,法力却如此有限,真不知道你是厉害呢,还是差劲呢?”


姜桃无言以对,是能继续讪笑。


“对了,你为何要追查这个杂耍艺人,莫非那个被伤害的女孩子,是你的亲人?”姜桃决定转移话题。


不过看男人的相貌,清冷宛如谪仙,身上丝毫不带人间烟火气,不大可能有那么一个人类感十足的亲人,姜桃猜测他是哪位大仙的弟子,因为他既厉害,又不带妖气,多半也是修道之人。


“不是。”男人立刻回道,“我只是受人之托罢了。”


姜桃觉得他在撒谎,可她没有证据。不过既然他们殊途同归,短暂合作一下还是可以的。


“那下午的时候我再试一下,晚上也能试一次。”姜桃掰起手指头,“两次估计就能分辨得差不多了。若还不行,我就凌晨起来再来一次,早饭后也能追加一次——”


“倒也不用那么频繁。”年轻人眉峰轻拢,“你看样子挺弱的,连续动用法力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这一点你师父没教你吗?”


还真没教过,教了也忘了,她能掌握这个“摸骨寻踪”的技术,完全是因为原主用过太多次,都刻进神经元里了,她只要稍一回想就手到擒来,仿佛是人失忆了也还记得怎么吃饭喝水那般。


“没事,我只是看着弱而已,法力储备远比你想象的多。”这点她没撒谎,就像那次给哪吒疗伤,她动用了很多法力,效果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她自己是丝毫没感到消耗,再治一百个人也不在话下。


“而且,我们抓紧一点,那个女孩说不定还有救。这骨头的质地很新鲜,大约不超过两天,所以我尽快分辨出更多情况,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寻找如何?”姜桃思考了一番后,发出邀请道。


男人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因为没有姜桃的能力,他就算再有本事也寸步难行,便点了点头。


“那明日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他说道。


“行。对了,我叫姜桃,你怎么称呼啊?”


男人目光躲闪,半天才蹦出一个名字:“你就叫我张……三郎吧。”


扑哧——


姜桃实在憋不住笑了,这是什么法外狂徒啊,真的有人叫这种名字吗?


这么一个清润高挑的偏偏佳公子,却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想的——


哦,对哈,这个时代张三还是个很普通的名字,不行,又想笑了——


她使劲绷住脸,肩膀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接连耸动。


“你、你笑什么——”男子显然受到了侮辱,居然还红了脸,“我的名字很好笑吗?”


“没、没、没,那个,以后我还是直接叫你‘三郎’吧——”姜桃使劲将一声笑压进胸腔,往后退了一步道。


虽然显得亲密了点,但总比“张三”强,而男子似乎对人类的称呼不大感冒,沉着一张俊脸同意了。


他们分道扬镳,姜桃继续逛了会儿集市,忽然想起哪吒的“心愿清单”,心头一动,买了几桶颜料,呼哧呼哧拎回李府。


购物过程中,看见有卖贝壳手链的,觉得很漂亮,便少女心大发买了一串。


哪吒今日在府里学习,姜桃忙完自己的事,实在闲得无聊,就捧着几册竹简,跑到院子里,一边吃苹果一边看哪吒学习法术。


太乙真人比她想象中的接地气多了,在哪儿都能心平气和地教学,原本她还以为修仙只会在遥远的山顶上,高大上地进行呢。


哪吒还是挺淘,偷着把太乙的拂尘绑成麻花辫,但只要她一过来,立刻就摆出成熟稳重的态度,一板一眼地学习,手指头掰来晃去,成功完成一项项法术。


他是真的天赋异禀,没有一个知识点需要二遍传授,全部一次就成,连太乙真人都忍不住啧啧称赞,说他比他厉害多了,他当初学这些时,好多都要练习几遍便才能掌握。


姜桃想起了男人的换物术和变形术,心里也升起了学点什么的想法。其实有好几次她都想问问太乙,自己可不可以跟着学习一小下,可终究没好意思开口。


哪吒虽然小小的,可在她眼里,与她的差别是天堑一般的,是她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及的,所以她根本没那个厚脸皮开口,便只远远地、假装若无其事地偷偷观看,慢慢竟也学会了两招。


都挺基本,但于她而言已经很惊喜了,一个是调整内息,一个是初级控火术。


但她发觉了一个奇怪之处,就拿控火术而言,她回到房间练习好几次也无法成功,却在哪吒做成的时候,阴差阳错也成功了,甚至火焰的成色与规模都不小,仿佛是借了他的光一般。


而一旦他转去练习别的,她便只能从掌心窜出几颗小火星,运气好点能聚拢出一簇火,只是比快没气的打火机还微弱,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太阳下山前,太乙真人跟李靖寒暄了几句后,腾云驾雾离开了,姜桃跳下石头,走到哪吒身边,与他打招呼。


“哪吒你好厉害啊,现在都会这么多法术了。”姜桃由衷地开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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吒小朋友翘起鼻子,一脸骄傲,两手又耍酷地抄进裤兜里。


还挺臭屁。


“有什么难的,只要学了就都会,根本毫不费力。”


姜桃感觉心口中了一箭,悻悻地陪笑两声,又好奇地问他会不会变形术。


他居然会,弯身捡起一块石子,眨眼就将它变成了一只桃子,还凑到鼻端闻了闻。


不知为何,他这个举动总是让姜桃莫名脸红心热,明明只是个小屁孩——


“我还会更厉害的呢。”说着,脚丫一抬,蹦上石桌,变成了太乙真人的模样。两根手指还煞有介事地捻着胡须。


姜桃震惊了,心里霎时闪过一丝庆幸。


幸好先前没向太乙真人开口,不然才真是自取其辱。


他真的太聪明太厉害了,让她难以避免的心生自卑。


她又想起了自己手心中的那簇微弱的小火苗,忽然感到可悲又可笑。


不过她与哪吒,本来就是凡人与天神之间的差别,为何还会生出这种自不量力的伤感呢?


她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笑着对哪吒说:“哪吒,我买了新的颜料,我们一起做一只小狗的不倒翁吧。”


“太乙真人”露出惊喜的雀跃的表情,噗的一声变回小哪吒,牵着姜桃的手迫不及待就要往房间里拉,连深沉都忘了装。


他的手热乎乎的,走到一半忽然停住,转过身子在她身上嗅了嗅。


“阿桃,你身上怎么一股海盐的味道?”他仰起小脸,眼珠乌黑地问道。


“可能是在鱼市上沾到的吧。”姜桃想起那艺人表演的地方就在鱼市隔壁。


“哦。”哪吒歪了歪脑袋,没再说什么,继续雀跃地牵着姜桃往屋里跑。


李靖的不倒翁在几天前不幸被正主发现,现在已变成一堆破木板,所以这回他们决定做一个小的,可以放在枕头边把玩。


做的过程很愉快,让姜桃重新找回了以前的感觉,没有自卑也没有那么多对地位差别的感慨。


哪吒热乎乎地在她身边窜来窜去,让她觉得很可爱,就是不知道是否错觉,总觉得他好几次是有意往她身边贴,鼻子也特别爱往她颈间领口嗅。


晚上回去,她脱下外袍,使劲闻了闻自己,除了晚上吃的酱汤味,什么也没闻着。


所以他到底在嗅什么呢?


很快她摒弃了胡思乱想,盘腿坐在床上,握着那枚骨笛集中精力开始了第三次感知。


第二次是在观看哪吒学习的间隙完成的,没有额外的新发现,只是注意到墙壁上的苔藓很厚重,想来是一处阴湿的山洞,很可能临海,再有就是女孩旁边不只有一个阴影,还有好多个,只是她没来得及深入辨别,技能就冷却了。


这次,她将注意力集中在阴影上,终于在结束前看清,那居然也是孩子——好多个孩子,缩成一团躺在各个角落,每一个都奄奄一息,饱受摧残。


她心头一寒,愤怒又无措。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去找李靖,毕竟他是陈塘关最大的官,然而一想到他那古板别扭的性格和种种直男行为,还是作罢了。


那个叫做“三郎”的人,看上去比他靠谱多了,她可以先跟他一起搜集罪证,然后再寻求李靖的助力。


不然她都怕他把她也不分青红皂白扔进小黑屋。


想到三郎,她又想起新买的贝壳手链,连忙从袖口兜里摸出来,兴冲冲戴在手腕上观摩起来。


很好,很漂亮,很有某段时间特别流行的古希腊风。


她满意地点点头,钻进被窝,一手红绳一手贝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