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次哭要在这里哭

文暖暖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浸湿了商司瀚胸前的衣料。那股温热的湿意透过衬衫，如涓涓细流般传递到他的皮肤上，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她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那是一种规律而有力的节奏，就像他的心跳一样，平稳而坚定。这是七百多个日夜以来，她第一次如此放纵自己的软弱，不再强装坚强，不再压抑内心的情感。

商司瀚的手指温柔地穿过她的长发，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后颈，这个动作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文暖暖在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车祸前的那些日子。那时的他，总是这样安抚着她，无论是她熬夜写论文时的疲惫不堪，还是实验失败后的沮丧失落，亦或是因为想家而偷偷哭泣时的孤独无助。

他的声音低哑而温柔，带着刚刚唱完歌后的一丝疲惫，缓缓地在她耳畔响起：“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发现的吗？”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个瞬间，“是上个月你生日那天。”

文暖暖听到商司瀚的话，身体微微一颤，有些惊愕地看着他。

那天，她找了个借口去阳台收衣服，其实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哭泣。她躲在晾晒的床单后面，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然而，她却不知道，商司瀚早已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你忘了关水龙头。”商司瀚轻声说道，他的拇指轻轻地擦过文暖暖眼角的泪水。

文暖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哭泣还是被他发现了。她不禁感到有些尴尬，同时也对商司瀚的细心感到惊讶。

“我听见水滴声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商司瀚解释道，“我就知道你在那里。”

文暖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她每次哭泣时都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导致水流的节奏也跟着发生了变化。这个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竟然被商司瀚如此敏锐地捕捉到了。

“还有上周三凌晨四点，”商司瀚继续说道，“你在浴室把毛巾拧了七遍。”

文暖暖缓缓地抬起头，原本红肿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她的目光与商司瀚交汇，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些答案。

确实，她有这样一个习惯，每当情绪激动的时候，她就会不自觉地重复某个动作，而拧毛巾就是其中之一。这个动作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种本能反应，她自己从来没有刻意去数过到底拧了几遍。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商司瀚竟然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他的观察力如此敏锐，这让文暖暖感到有些诧异。

“你……”文暖暖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你那时候不是吃了安眠药吗？”

商司瀚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药效过了。”

然而，他并没有把全部的实情告诉文暖暖。实际上，那晚他正沉浸在一个美梦中，突然被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硬生生地从睡梦中拽了出来。这警报声并非来自普通的闹钟，而是他脊椎里植入物发出的紧急警报。

这个植入物与他的神经系统紧密相连，能够实时监测他的身体状况以及周围环境的变化。当系统检测到文暖暖的心率出现异常时，它立刻通过神经信号将这一紧急情况传递给了商司瀚。

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声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商司瀚瞬间从混沌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意识到文暖暖可能遭遇了某种危险或者困扰。

月光如水，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他们的脚边投下一片银白。这微弱的光线使得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朦胧，却也给这紧张的氛围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就在这时，文暖暖似乎察觉到了商司瀚的异样。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恰好与他交汇。在那一瞬间，她注意到了商司瀚的右手——那只曾经连笔都握不住的手，此刻正稳稳地托着她的后脑勺，仿佛它从未有过任何问题。

他的指尖偶尔会轻轻拂过她耳后的碎发，这细微的动作让文暖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她不禁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很重？”同时，她作势要从他的怀中起身。

商司瀚的手臂立刻收紧："再动试试。"语气里带着久违的霸道，那是商氏总裁特有的威胁口吻。

文暖暖原本还在哭泣，但听到他的话后，她的泪水瞬间止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然后，她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样，轻轻地靠回到他的怀里。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那是一个微微凸起的部位，上面有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那是气管切开术留下的印记。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道疤痕，仿佛能感受到他曾经所经历的痛苦。

“疼吗？”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微风，缓缓地飘进他的耳朵里。

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然后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完全贴合在自己的颈部。

“现在不疼了。”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但是，当声带振动时，还是会有一点刺痛。”

文暖暖感受着他颈部传来的细微震动，那是他说话时声带振动的感觉。她突然明白，他是在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向她展示自己的康复进度。

这个曾经连“痛”字都不肯轻易说出口的男人，如今却如此坦诚地向她暴露自己所有的脆弱。这让文暖暖的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和心疼。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再次流下来，然后坚定地说：“下次复健，我一定要在场。”

"嗯。"

"不许再半夜偷偷练习。"

"嗯。"

"还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想听你每天唱歌。"

商司瀚沉默了片刻。就在文暖暖以为他要拒绝时，一段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还是那首摇篮曲，这次他唱完了整段。依然走调，依然沙哑，但每个字都清晰可辨。

文暖暖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再次滑落。但这次她没有擦拭，而是任由它们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走廊尽头，念荨的房门悄悄关上。小女孩抱着兔子玩偶，心满意足地爬回床上。她做了一个甜美的梦，梦里爸爸在唱歌，妈妈在微笑，而她的兔子玩偶长出了蓝色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