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背上的玫瑰园

溃烂的伤口

商司瀚趴在床上，后背的褥疮已经溃烂成一片暗红色，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他拒绝了所有专业护理，只允许暖暖靠近。

"会有点疼。"暖暖跪坐在床边，左手稳稳托着药碗，右手持着竹片。碗中是文澜教她调制的药膏——白芷、金银花、蜂蜜，还有一小撮晒干的桂花，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商司瀚的左手无力地垂在床边，指尖微微颤抖。他灰蓝色的眼睛半阖着，呼吸又沉又慢，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暖暖小心翼翼地用竹片挑起药膏。当药膏接触到溃烂的伤口时，商司瀚的背部肌肉猛地痉挛，左手突然抬起想要抓住什么，却在半空中僵住，最终只能虚弱地落在暖暖的膝盖上。

"忍一忍，"她轻声说，像外婆当年哄她喝药时那样，同时用左手轻轻握住他颤抖的手指，"敷一会儿就不疼了。"

桂花的记忆

深夜，暖暖被一阵轻微的碰撞声惊醒。

商司瀚的床上空无一人，轮椅也不在。她赤着脚走出卧室，发现书房的灯亮着，门虚掩着。

透过门缝，她看见商司瀚背对着门口，左手艰难地捧着那罐药膏。他的手指使不上力，几乎是用整个手掌托着罐底，低头深深嗅着。罐子在他不灵活的手中微微晃动，桂花香在空气中弥漫。

暖暖愣在原地。

外婆最爱桂花。每年秋天，她都会在院子里晒一小筐金桂。暖暖记得，外婆去世前的去年秋天，还笑着说："等明年桂花开了，给暖暖做一罐桂花蜜。"

可她没能等到下一个秋天。

商司瀚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回头。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左手还保持着捧罐的姿势，手指微微发颤。

"这味道……"他的声音沙哑，"和她一样。"

相同的配方

暖暖坐在书房的地毯上，将外婆文澜留给她的药方笔记和杨岚的日记并排摊开。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两份药方几乎一模一样。

外婆的笔记上写着："褥疮溃烂，可用白芷三钱、金银花二钱、蜂蜜调和，加桂花少许，镇痛生肌。"

而杨岚的日记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暖暖若受伤，按此法调药：白芷、金银花、蜜、桂花。初荨姐教的，务必记住。"

暖暖抬头看向书桌后的商司瀚。他正尝试用左手翻书，手指笨拙地捻着书页，几次都没能成功翻过去。最后他放弃了，用整个手掌压住书页，慢慢移动。

"初荨......"暖暖轻声问，"她怎么会和文澜、杨岚有同样的药方？"

商司瀚的左手突然停在书页上，灰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夜半低语

凌晨三点，商司瀚的伤口开始渗出淡蓝色的液体。

暖暖用纱布轻轻擦拭，发现那液体在暗处会发出微弱的荧光，和她锁骨胎记的脉动频率完全一致。

"这是……x-7？"她轻声问。

商司瀚没有立即回答。他的左手缓慢地抬起，像是承受着无形的重量，最终落在她的手腕上。手指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别告诉任何人。"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左手微微颤抖着收紧，"尤其是商子骞。"

药膏里的秘密

天蒙蒙亮时，暖暖在药罐底部发现了一粒未完全融化的蓝色结晶。

她用镊子夹起结晶，对着台灯细看——晶体内部似乎封存着某种微小的生物组织，在光线下缓缓蠕动。

就在这时，她翻开了杨岚的日记最后一页：

"初荨姐说，如果暖暖的胎记开始发光，就把药膏里的'种子'喂给她。这是唯一能救她的方法。"

暖暖的手一抖，结晶差点掉落。她下意识看向床上熟睡的商司瀚——他的左手无力地垂在床边，即使在睡梦中，指尖仍在微微抽动。

秘密的传承

暖暖将蓝色结晶小心地包在手帕里，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痛感。结晶表面的纹路在晨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与她锁骨上的胎记如出一辙。

她翻开杨岚日记的扉页，发现一行被水渍晕染的小字："荨姐说，种子要在满月夜用桂花蜜送服。"日期正是杨岚夫妇遇难前一天。

窗外，商司瀚的轮椅静静地停在走廊尽头。暖暖走近时，发现他左手正艰难地握着一支钢笔，在纸上勾画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下意识用颤抖的手掌盖住纸面，却碰翻了墨水瓶。

深蓝的墨水在纸上晕开，露出未完成的素描——是暖暖低头配药的侧影，发间别着一朵小小的桂花。

疼痛的共鸣

午后换药时，暖暖发现商司瀚后背的伤口出现了奇怪的变化。那些渗出的蓝色液体在皮肤表面形成了细密的纹路，像极了蝴蝶翅膀的脉络。

当她用沾了药膏的棉签触碰时，自己锁骨处的胎记突然灼烧般疼痛。更奇怪的是，商司瀚灰蓝色的眼睛猛地睁大——他显然也感受到了什么，左手死死抓住床沿，指节泛白。

"你也感觉到了？"暖暖轻声问。

商司瀚的左手缓缓松开，在空中停顿片刻，最终轻轻落在她的胎记上。触碰的瞬间，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某种奇异的电流般的感受在皮肤接触处炸开。

深夜的实验

凌晨两点，暖暖偷偷溜进厨房。她按照杨岚日记的指示，将蓝色结晶溶解在文澜留下的最后一罐桂花蜜里。液体在月光下呈现出梦幻的荧光蓝，散发出浓郁的桂花香。

正当她举起汤匙时，轮椅的声响从身后传来。商司瀚的左手上缠着渗血的绷带，显然是自己强行移动时扯伤了伤口。

"别......"他的声音嘶哑，左手颤抖着伸向汤匙，"太危险......"

暖暖握住他伤痕累累的手："杨岚说这是唯一的方法。"

两人对视片刻，商司瀚的左手终于无力地垂下。他灰蓝色的眼睛里盛满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蝴蝶效应

服下药液的瞬间，暖暖锁骨处的胎记爆发出耀眼的蓝光。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感觉有无数细小的生物在血管里游走。商司瀚的轮椅猛地前倾，他不顾左手的伤痛，用尽全力将她揽入怀中。

令人惊讶的是，他后背伤口渗出的蓝色液体突然开始回流，皮肤表面的蝴蝶纹路渐渐淡去。而暖暖的胎记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形状也愈发清晰——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时，暖暖发现自己的听力变得异常敏锐。她能听见商司瀚微弱的心跳声，甚至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响。而商司瀚的左手，正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就像文澜当年哄她睡觉时那样。

不速之客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监控屏幕上，商子骞带着医疗团队站在门外，手中的检测仪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他对着摄像头露出微笑："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我是来帮忙的。"

暖暖下意识捂住胎记，却发现商司瀚的左手突然有了惊人的力量——他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藏在轮椅下的手枪。

"别碰她。"他的声音清晰而冰冷，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从未有过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