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掌心计数
暴雨砸在会议室的落地窗上,水痕扭曲了窗外霓虹的光影。
文暖暖注意到商司瀚的助听器指示灯已经熄灭五分钟了。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耳廓,那是他听力障碍发作时的小动作。董事会主席正在滔滔不绝地汇报季度亏损,几位董事交换着眼神,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讥笑——他们早发现这位年轻的掌权者听不见了。
"商总?"财务总监突然提高音量,"您对裁员方案的意见?"
商司瀚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敲两下,这是他惯用的拖延战术。文暖暖突然站起身,假装整理文件时碰翻了咖啡杯。
"抱歉!"她惊呼着俯身,趁机抓住商司瀚的左手,在他掌心快速划动:「他们要裁研发部」。
商司瀚的掌心传来细微的颤抖。文暖暖的指甲不经意划过他生命线的断点,那里还留着玻璃碎片的疤痕。她改用指腹写数字:「三号董事说了七个数据点」。
"关于研发部——"商司瀚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我记得三号董事的儿子刚成立Ai公司?"
会议室骤然安静。三号董事的脸色变得煞白,他确实偷偷转移了三个核心专利。文暖暖趁机在商司瀚掌心画了个问号,对方立即在她虎口轻按两下——这是他们的确认信号。
空调冷风掀起文暖暖的发丝,有几缕扫过商司瀚的耳廓。心电监护仪突然从他西装内袋发出警报——心率128。
散会后,文暖暖被秦悠悠的电话叫走。商司瀚独自留在空荡的会议室,轮椅停在文暖暖刚才坐过的位置。
他俯身,鼻尖几乎贴上还残留她体温的椅背。柑橘混着淡淡药香的气息萦绕在鼻端,是文暖暖常用的那款洗发水,掺着今早他伤口换药时的碘伏味道。
"商总?"
李克的声音吓得他差点从轮椅上弹起来。商司瀚迅速用袖口擦掉会议记录本角落的爱心涂鸦,却忘了自己左手还攥着文暖暖落下的发圈。
"温医生约了复查。"李克假装没看见那个浅粉色发圈,"关于...右手神经坏死的事。"
"闺蜜之夜不准谈男人!"秦悠悠把龙舌兰重重砸在吧台上,"尤其是你那个残疾老公!"
文暖暖咬着吸管,目光却停在手机监控画面上——商司瀚正在书房艰难地用左手练习签字,废纸篓里全是写坏的「文暖暖」。
"他今天又没吃止痛药。"她下意识摸向锁骨间的胎记,那里正在微微发烫。
秦锦溪突然凑近:"你脖子上怎么有数字印子?"
文暖暖的耳根瞬间烧起来。那是今早商司瀚听力恢复后,在她颈侧用唇语"说"的「我爱你」——因为太过紧张,牙齿不小心留下了「520」的压痕。
凌晨两点,文暖暖带着微醺的醉意回家,发现书房还亮着灯。
商司瀚趴在桌上睡着了,左手还握着钢笔,墨水晕染了半页纸。她凑近看,发现全是反复练习的「暖暖」二字,最后一行却变成了「我听见了」。
文暖暖的眼泪砸在纸上。十年前那场车祸后,商司瀚右耳完全失聪,左耳只剩30%听力。他说的"听见",只能是心跳声。
她轻轻捧起他残缺的右手,将掌心贴在自己心口。睡梦中的商司瀚无意识地蜷缩手指,仿佛抓住了整个宇宙的星光。
晨露未干时,文暖暖在书房地毯上发现了一张被揉皱的纸。
展开后是商司瀚左手写歪斜的便签:「明天董事会,他们准备了轮椅升降台故障」。纸角还画了个笨拙的蝴蝶,翅膀线条断断续续,显然是右手勉强描的。
她摸出手机,闺蜜群的最后一条消息还亮着:「悠悠:今晚spA取消!我发现小叔叔的惊天秘密!」
文暖暖笑着将便签折成纸飞机,瞄准垃圾桶时突然顿住——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如果失败,记得带走第三个抽屉里的蓝盒子」。
"他十九岁就会这套把戏了。"
秦悠悠将加密u盘插入电脑,屏幕上跳出段模糊的监控录像:年轻的商司瀚拖着瘫痪的双腿,在董事会走廊爬行,身后拖着长长的血痕。
"那天他们关掉了所有无障碍设施。"秦悠悠指着画面角落,"但小叔叔爬了十七层台阶,就为投反对票保住我妈的实验室。"
文暖暖的指尖悬在暂停键上。录像最后一帧,十八岁的商司瀚昏倒在会议室门口,左手还死死攥着一枚蓝翅蝴蝶胸针——和她现在戴的这支一模一样。
spA馆的香薰雾汽氤氲,文暖暖趴在按摩床上,任由秦锦溪往她背上涂抹精油。
"这里怎么有淤青?"秦锦溪的指尖停在她肩胛骨。
文暖暖侧头看化妆镜——那是昨晚商司瀚无意识抓握的痕迹。他右手神经坏死前的最后一夜,突然在梦中死死抱住她,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你家残疾老公..."秦悠悠往面膜上拍精华液,"昨晚是不是又痉挛了?"
文暖暖笑着摸向锁骨。那里的胎记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某个正坐在轮椅上看监控的男人。此刻他一定发现了她偷偷贴在升降台底部的提示:「第三个抽屉没有蓝盒子,只有我的结婚证」。
董事会开始前十分钟,文暖暖在洗手间撞见三号董事往西装内袋塞药瓶。
"硝酸甘油?"她假装补口红,"看来您的心脏比商总的耳朵还不中用。"
镜子里,三号董事的脸色瞬间惨白。文暖暖知道商司瀚早就在他儿子的Ai公司埋了雷,今天就会引爆。
回到会议室时,她看见升降台果然"故障"了。商司瀚的轮椅停在台阶下,几位董事假意帮忙,实则暗中阻挡。文暖暖径直走向主席台,在众目睽睽下将轮椅连人抱起。
"抱歉。"她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微笑,"我丈夫比较黏人。"
商司瀚的耳尖红得滴血,左手却悄悄在她腰间写下:「专利已转移」。
深夜的复健室里,文暖暖对着监控摄像头举起酒精棉片。
"看好了,"她对着镜头那边的商司瀚说,"我只示范一次。"
棉片擦过右臂的蓝色针眼,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金色光痕——这是她今天发现的秘密,当胎记发热时,血液会在酒精作用下发光。
监控屏幕突然熄灭。轮椅的声响从身后传来,商司瀚左手握着那瓶她"不小心"落在书房的龙舌兰。
"闺蜜之夜?"他挑眉,视线落在她锁骨的红痕上。
文暖暖夺过酒瓶喝了一大口,然后俯身渡进他嘴里。酒精顺着下巴滴落,在蓝色针眼上灼烧出细小的金色星火。
"现在,"她喘息着解开他衬衫纽扣,"该教你新的计数方式了。"